一旦情深意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让人难以招架,柳容景那终于不愿随便对付的情意终于找到合适的抒发处,陈筱艾一时间面对这样的眼神,心里却生出了愧疚之感,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无法接受这番情意而难受,人的情感真的是尽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陈筱艾叹气,看着柳容景认真的神情,说道:“我听进去了少爷,我会小心行事的。”
    在陈筱艾的眼睛中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情感,柳容景心中落寞,他放开陈筱艾的手,转身下楼。
    左莲将文灵秀的佩剑按回去,笑道:“你生什么气呢?筱艾姑娘自己都没说什么。”
    “他就是趁着主子不在……”
    “你信不信,主子在场他也敢这样做。动动嘴皮子,气气人的事情多简单呢。”左莲“一脸小孩子都这样的”淡定神情,“再说了,你看筱艾姑娘也没那个意思,她只生了愧疚,就是对不住的意思,一旦对不住了,就很难再生出其他情意了,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文灵秀似懂非懂,张着嘴一脸受教了的表情,陈筱艾捂着脸说道:“左莲姐你不用解释的这么一套一套的……”
    “柳公子这个人,心思看着又矛盾又幼稚,但总归是个好人。”左莲笑看着陈筱艾,“趁着主子不在,我得好奇一下,筱艾姑娘你为何没有将柳公子纳入择偶范围内呢?”
    文灵秀也忍不住投去了好奇的目光,没办法,柳容景这个人的容貌欺骗度不亚于叶歌少爷,又比自家主子早先认识筱艾,有时候人的情感还真讲究个先来后到,若柳容景早早就喜欢上筱艾并且付诸行动的话,筱艾会不会心动呢?
    陈筱艾无语道:“你们两个,还干不干活了?”正事还等着呢怎么就突然八卦起来了。
    左莲看热闹自然不嫌事大,说道:“左右还未正式开宴,筱艾姑娘你就先说说。若主子回来后吃醋生气的话,我们也好给你分说分说呀。”
    “对啊筱艾,我也有点好奇......”
    这样想来,卓煜吃醋生气的话是有点难搞,陈筱艾挠挠头发,妥协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择偶这个要求。”
    “这话怎么讲?筱艾,难不成你一开始就打算这辈子不嫁人不成婚了吗?”
    “因为这对我来说,本就不是必须的选项啊。”陈筱艾说道,“我是孤儿,无父无母,自小只有一个师父相依为命,是靠着自己的头脑和手艺在这世间挣扎着活下来的,我只要活下来,吃饱喝足穿暖,有个暖和的地方睡觉,就很满足了,我一直以来最大的需求就只有这个。大多数的男人在我眼里,只能分作两种,能在他身上赚到钱的,和不能赚到钱的t。”
    “所以,并不是少爷的原因,只是我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陈筱艾说到这里,很明显停顿了一下,在左莲和文灵秀期待的目光中,才慢慢补上道:“......但大人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只把大人当作第一种男人,但大人却给了我比钱财还要珍贵的东西,久而久之,我只便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而卓煜也给她了。
    第150章 物以类聚
    鼓声重打,接着快速以小碎点递进,乐声伴随鼓点陆续昂扬向上,舞姬双手弯举,卷着红纱快速在舞台中央旋转,远远看过去,就是一朵巨大的红色玫瑰在那一瞬间绽放开来。
    “好!”
    “跳得好!”
    叫好与掌声掀开夜宴的序幕,舞姬们并没有立刻下场,布和老板笑得牙龈亮晶晶,端着一个金镶玉的盘子,带领舞姬们谢了一圈又一圈,下场时交给心腹的盘子里装满了银子,甚至还有少爷公子们从手指上拔下来的金玉戒指。
    “这个布和,还是那么会做生意。”
    陈筱艾端着酒壶,扮作琼裳庭的侍女在酒桌包厢之间不停来回穿梭,斟酒间听着客人们说话聊天。
    “能在京城里把生意做得这么好,自然是有所胆量的人。”有人嗑着瓜子,满脸笑容说道,“你们说,他真的拿出什么可保容颜不老的奇石吗?”
    “他要是拿不出来,这琼裳庭明天就得给人整个端掉,你看他敢拿命赌不。”有人悄悄指了指二楼,“看到没有,有三位王爷在上面,还有几位侯爷公爷作陪,这场面你在哪能碰的上?”
    “哎哟,那可真是难得的很。不过话说回来,这侯爷里倒是少了一个安国侯,不然这人可是到的齐全。”
    “安国侯在南沙准备战事,这个热闹是凑不了了,不过说实话,以他的性子,这种热闹也是不屑一顾的。”
    另一桌有人鬼鬼祟祟地探过身体来,差点撞到拿着酒壶准备离开的陈筱艾,他责怪地看了眼陈筱艾,见这姑娘虽带着面纱,但眉眼却是十分直观的美丽,便缓了态度,示意她倒酒,朝桌上的人小声问道:“嘿,我听到点小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卓侯爷在南沙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陈筱艾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什么状况?是关于大人的?
    “假的吧?这消息来源听着就不真,如今边境不少人往咱们南盛跑,屁大点事到京城里来都成大新闻,还是不要以讹传讹的好。”
    “我也觉着是这个理,如果是真的,陛下可坐不住,平王和慎王更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在此饮酒作乐,兵部那边更是半点风声也没听见啊。”
    “哎,唐兄你不就是兵部的嘛!”
    “我都在这了,你还看不明白吗?我看你是吃酒吃多了,这都快醉了!可别耽误待会看好东西,来,我再敬你几杯!”
    “来来来,喝!”
    陈筱艾听着一头雾水,但众人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她只能端着酒壶先行走开,心想待会得空再问问灵秀吧。
    舞台上由布和老板掌控局势,歌舞升平之间穿插了一些商品拍卖,美人如云,商品奇特,场子热闹的同时又时不时调动在场客人的情绪变化,琼裳庭一时人声鼎沸,惹来门口时不时有普通群众频频留步。
    陈筱艾在一楼停留了一会,并没有添香阁的姑娘上来回话,想来暂时没有发现异味的存在。刚好手里的酒壶空了,正好上二楼看看。
    二楼包厢里的客人都是品级高且身份贵重的,楼梯口和包厢门口都有侍卫守门,出入都得经过同意,而琼裳庭伺候的下人都是统一的南罗异域装扮,因此陈筱艾并没有被阻拦,很顺利的回到二楼处。
    正在更换酒壶时,陈筱艾注意到对面房间走出来一名添香阁的姑娘,记得是叫娇露的,她看着表情有些慌乱不适,匆匆用手捂着胸口,左右张望后小跑到无人处埋头整理衣襟。
    陈筱艾看出来些什么,她皱眉看了眼那间房间,走到娇露身边,悄声问道:“你没事吧?”
    娇露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回头见是陈筱艾,匆忙行了礼:“陈姑娘好,我、我没事......”
    听她鼻音浓重,神情又是想哭不敢哭的害怕,陈筱艾上前拿开她放在胸前的手,果然见胸襟上的布料被撕扯开来,五个发红的手指印赫然出现在她的酥|胸上方。
    虽然陪客时被动手动脚这点避免不了,但这力道未免也太重了,居然还把衣服都撕破脸.....娇露的表现与其说是觉得被羞辱,不如说是被挨打了才如此惊慌失措。
    “里面的人动的?”陈筱艾拧起眉头,为了不冲撞女眷,二楼包厢里香妈妈并没有主动安排添香阁的姑娘作陪,要姑娘们作陪的也只是出于斟酒夹菜的目的,都是有名有姓的达官显贵,在这种场合不可能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情来,这很明显是不知所谓,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干的。
    娇露泫然欲泣道:“是......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他们手里没个轻重,姐妹们实在招架不住。”
    “药油我没有带在身上,你先用这个镇镇疼。”陈筱艾取了一条布巾,用冰水浸湿拧干,轻轻按在指印上,又帮她仔细整理好衣服,“里面都有谁?”
    “多谢陈姑娘......”娇露面露感激,吸了吸鼻子连忙将人都交代清楚,“里面是沛国公嫡次子任锦勤,万远伯家的独子梁超,还有赖家行三的嫡子赖广......”
    .....好吧,果然物以类聚,这三个都是品行不端的人物,居然在这里凑了一窝。
    “他们三位之前常去我们添香阁,赖公子还好一点,但其他两位经常会让姐妹们受伤,尤其是沛国公家的任二公子,他面容和善,说话又温柔,但下手却是最狠的......阁里有位姐妹还被他折弯了小指头......我这,就是他抓的。”娇露强忍眼泪,她们虽然是花街的女人,但不代表她们就得忍受这样的伤害。
    陈筱艾心中鄙夷,任锦勤这人,看来也只敢挑着家中侍女和青楼女子这类无法抵抗的女子下手,果然如柳容景所说,不仅是个心思阴暗的,还是个恃强凌弱之人。
    “你别回去了,找身衣服换一下,去一楼吧。”
    “可是还有姐妹在里面......”
    娇露惦记着姐妹,不想抛下她们自己逃离,就听陈筱艾问道:“平王在哪个包厢?”
    顺着娇露指的方向,陈筱艾点点头道:“等会她们会一起离开,我会跟你们香妈妈说清楚的,去吧。”
    看着陈筱艾从容不迫的样子,娇露的心里不知为何安静下来,她顺从地下楼等待。
    陈筱艾取了一壶新的酒,用熟练的手法在侍卫的眼皮底下轻松无碍的下药,轻微摇晃均匀后来到包厢前,敲开房门。
    “娇露呢?娇露人上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一进门就是梁超的大声嚷嚷,“快让她回来陪我掷骰子!”
    陈筱艾看到可以面对一楼舞台的大窗紧闭着,心想难怪他们敢胡闹,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特地挑今天来这种场合玩姑娘?
    赖广坐在侧边,虽然还是那张纵欲过度的脸蛋,但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他揽着一名强颜欢笑的姑娘,看到陈筱艾进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各位爷,奴家是平王殿下吩咐而来。娇露姑娘去平王那边奉酒伺候了,特让我来告知一声。”
    陈筱艾心想平王殿下,真是得罪了,要是平王妃生气的话,自己得空会去好好解释的,现在就让我好好借用你的名头吧!谁让你有前科……
    一听到平王,梁超立马就不嚷嚷了,他赶忙坐起身来:“原来是这样啊......平王殿下可真有眼光,娇露最擅唱曲了。”
    “听说两位姑娘也擅合曲儿,所以平王殿下特地来请,以此琼浆玉露给三位爷做赔礼了。”陈筱艾眉眼一弯,朝作陪的另外两位姑娘眨眼示意,“还请三位爷割爱了。”
    他们显然还没有傻到跟平王抢女人的地步,连道不敢,两位姑娘也不用他们吩咐,立马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在陈筱艾点头后迈着小碎步赶忙离开包厢。
    陈筱艾将酒壶放到桌上,倒了三杯酒,亲自奉自他们手边,皮笑肉不笑道:“平王殿下特地挑选的琼浆玉露,还请三位爷品尝一二。”
    陈筱艾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喝,这在他们眼里就是平王吩咐下来的意思,赖广哪里敢有丝毫犹豫,忙接过来就喝下,梁超对于姑娘们都被叫走这点似乎有些意见,但到底不敢宣之于口,只能举起酒杯闷闷喝下。
    只有任锦勤盯着酒杯不动,他白皙的手心里放着一把瓜子,t正慢悠悠地细细的嗑着,好像完全没把陈筱艾的话听进去。
    半晌后他突然抬头看向陈筱艾,他长了双略微稚态的圆眼睛,看人应该是无害而无辜的,是天生的可怜人扮演者,但此刻的眼睛深处是深深的冷意,让人无法触摸到底。
    他怀疑自己了。陈筱艾在心中想到。
    他轻咳两声,将吐出的瓜子壳随便扔到桌边,看着陈筱艾说道:“是平王殿下亲口吩咐你的?”
    陈筱艾模棱两可道:“是从平王殿下包厢里出来的人亲口吩咐的,这样的尊贵人物,奴家也认不得。”
    “也是,二楼不能随意出入,有侍卫把守,定然不会有人假扮平王殿下的人。”任静勤似乎意有所指道,又点了点酒杯,“我正在吃药调理身体,大夫说喝不得酒。你若要盯着,我便亲自去跟平王殿下告罪一声吧,免得你难做。”
    “平王殿下一点小心意,爷倒将话说得严重了,自然是身体要紧。”
    “自然,平王殿下平日里就常体恤照顾我们这些晚辈。”任锦勤说着看向对面似乎喝醉的梁超,“梁超,你说是吧?”
    “你在说什么呢......平王什么时候照顾过我们了。”梁超表情迷醉,身体歪斜,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一向最讨厌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了,还、还说我们都是一群只靠祖上荫封庇佑的酒囊饭袋,不成器的不肖子孙,偶尔去趟校场还要被他当狗一般操|练......”
    “就是,他就只喜欢那些喜欢读书的,会打仗的,我们这种哪够资格到他跟前去,搭理都不搭理一下......”赖广趴在桌子上也嘟嘟囔囔着,“我、我姐姐现在也晋升妃位,我高低也能被称一句皇上的小舅子了,他对我还是老样子,一点面子都不给......”
    两人抱怨完,一同歪倒到桌上,不省人事。
    “这就是我不喝你这杯酒的原因。”
    任锦勤用指尖将酒杯从自己面前移开,抬眼看向藏在面纱后看不清神情的陈筱艾。
    “平王平时对我们就没什么好脸色,怎么可能送酒。”
    第172章 任锦勤
    ......平王到底是有多惹人讨厌啊,不过一杯酒而已都能让人起怀疑。
    陈筱艾在心中十分无语,心想后面要是平王妃起了误会,就让平王自己郁闷去吧,借个名头行事都能失败。
    不过这任锦勤也真是足够警醒谨慎啊。
    陈筱艾指了指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梁超和赖广,问道:“那你怎么不跟他们两个说?”
    任锦勤大约没想到陈筱艾不仅不逃跑,还反过来跟他搭话,看神情他对此很感兴趣,带着笑意用手支着下巴,看着陈筱艾慢悠悠的说道:“他们两个蠢货,向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让他们闭嘴才不会误事。”
    “你就不怕我下的是致命的毒药?”陈筱艾挑眉。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跟他们无怨无仇,自然不会冲着他们的命去,大小也是两个纨绔子弟的性命,多不划算的买卖啊。”
    任锦勤耸耸肩,从头到尾打量着陈筱艾,猜测道:“你是添香阁的人吧?娇露出去后你就进来了,八成是想帮她们,不愿给我们三个作陪,才想出来下迷/药这一招。反正我们几个左右都喝酒了,到时一晕一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陈筱艾盯着任锦勤,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比想象中要聪明很多啊。”
    还以为只是一个持强凌弱,外强中干的货色,没想这瘦弱的身体顶着的居然是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
    不过话说回来,不聪明估计也不能将三公主拿捏在手里吧?
    是她轻敌了。
    可惜,不应该在酒里下迷/药,应该直接用毒气迷晕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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