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顾九咬着牙愤愤道。
    他以为她不爱吃肉,便又转过身去给她夹了几块清炒的蔬菜。
    顾九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咬牙道:“洛少将军如果你是因为那首《思帝乡》记起了什么事现在看上了我,我想我可以告诉你,那曲子不是我做的,发誓不是我做!我为我‘招惹’了你道歉不行吗?放了我!”
    顾九很是失望的凝着洛浮生,他只是怔了一下后便没了反应。
    顾九心中百般疑惑,他,究竟是怎么了?
    那人放下手中的碗筷,也不再逼着她吃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缓缓的朝她伸出他带着剑茧的手……
    “住手!”她语气放柔了些,却依旧带着冷漠。
    他收回的手在空中滞留片刻后攀上自己滚烫的额头,他唇角微微扬起:“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缠着你,哪怕我明知你是嫌弃我的,厌恶着我的,可是我不能控制的想要看到你……”
    冥冥之中他会去华胥楼,他会鬼使神差的将她带走,皆是因为他想见到她,仅此而已。
    “我原敬你心系天下民众,胸怀家国,可你无缘无故封了我的坊,想断了我坊二十来人的生计,我就想你与那些莽夫又有何区别;最后你将我对你最后的一点好映像都磨灭殆尽了……”
    至少他对姚家女的真挚是他们可以见到的,没想到连他也是一个风流的花心大萝卜。
    “你为何不信我……”他喃喃的低语被突然传来的争吵声淹没了。
    “你们不能进去。”
    “你们快出去,这是强闯民宅你们知不知道?”
    钱伯和几个小厮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洛浮生,看爷不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把我妹绑这里来了,你胆子够肥!”
    慕华胥率着一大队人马闯了进来。
    “把他给绑了!”慕华胥妖娆的眉眼通红。
    “你敢,洛少将军御赐五品将军,敢绑朝廷命官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钱伯说到。
    “朝廷命官就能强抢民女?”华胥冷笑道。
    一身素白衣衫的少年,从众人中走出,他一身白衣胜雪,他凝着她,他的眼里只剩下她。
    他迈动着僵硬的腿走向被反绑着手脚坐在木椅上的顾九。
    渐渐的他走得越来越近,沉郁的凤眸平静的如同一池秋水。
    他在顾九面前停下,想伸出手去抚摸她干枯的唇,憔悴的眉眼,却在一瞬被人握住了手腕。
    “洛浮生,你若敢伤他分毫我必杀了你!”少女急红了眼,她瞪着洛浮生,又望向寡月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那方慕华胥也停止了同钱伯他们的争执,朝着洛浮生吼道:“你放开他,不若我先杀了这老奴!”
    那双久经阳光被晒成麦色的手与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腕,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九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受到洛浮生的用力。
    洛浮生本无心伤这羸弱少年,只是经顾九这么一说,他头脑更加发热,手中的力度更加重几许,一个都要靠女人来保护的男人,何以有资格保护女人?
    冷风掀起少年素白的衣袍,他余光瞥见洛浮生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霎时垂首的瞬间,他凤眼阴鸷,轻轻扬手间,他自丹田运起一股气息,至掌而成,似乎一瞬那只被洛浮生紧扣的手,反握住那只麦色的手,五指所掐之处正对穴位。
    一股酸麻胀痛的感觉袭来,洛浮生手一抖,身子便僵在那处,瞬息间的功夫他便被那人一掌打退数步。
    洛浮生抬眼,不可置信的凝着寡月,怎么可能?分明是个苍白病弱的少年。
    寡月余光瞥了眼洛浮生,撑着身子走了数步,慕华胥身手灵敏忙上前来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他笑道:“不用。”
    他走向顾九,温润的手解开顾九被腰带绑着的手,目光落在她手腕部的勒痕上,心抽痛了一下。
    他掩饰着自己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又伸手解开她的脚。他将腰带重新系回顾九的腰上,如麋鹿般温柔的眸子一直低垂着,强压着一切复杂的情绪,不让面前的少女担忧。
    洛浮生捂着胸口走了过来,顾九心下一紧,顾不得手脚僵硬酸痛,当即从木椅上站起,拉过寡月,掩护在了身后。
    浮生死死的盯着顾九,颤声问道:“他是谁?”
    冷风吹过,初冬的杏园萧条,比不上心中落寞。
    “洛浮生,你听好了。”少女清澈的目染上坚毅,她凝着那个冷凌俊逸的男子,“嫁郎当嫁‘靳南衣’——”
    这一刻,她心中念着的是:阴寡月。
    靳南衣——
    这三个字在洛浮生脑海里盘旋着,他想他是真的感了风寒,不然心为何会痛?他不过是想待她好罢了,还不至于陷得那么深,不至于……
    他大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只听得少女朝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九儿。”那少年朝她温柔的笑。
    他顿觉得他站在这里,显得如此多余,自己昨夜所为又是如此荒唐。
    “怎么能这么算了?”慕华胥皱着眉头说道,“我要抓这小子去官府!”
    寡月伸手握住慕华胥的手,拉着他一并走了。
    日后狭路相逢,便是真刀真枪,此刻他们也算是强闯民宅,再者洛府毕竟是官。
    “真这么算了?”慕华胥愤愤道。
    “走吧……”寡月低喃了一身,苍白的手紧捂着胸膛。
    “寡……!”顾九伸手去扶他。
    寡月却是笑道:“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当杏园人去楼空,洛浮生“腾”的一声倒下。
    “少,少爷……”那老奴似是连滚带爬的上去,苍老的手抚上洛浮生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唬得他心中怔忡。
    “快,快去传大夫,少爷……”
    卫箕驾着梅花车行在华胥楼守卫的后面。慕华胥很是识相的给他二人相处的空间。
    车内。
    寡月斜靠在顾九的肩头,她的手抚摸着他惨白的脸,刚服了药,而他还是这么一副冷汗淋漓的样子。
    “九……九儿,你吃了饭没有……车上的柜子里还有喜饼……我去给你拿……咳咳咳……”
    “够了!”顾九吼了他一句,她鼻尖酸涩,他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她?
    “那,便不吃了……回去再吃饭吧……”寡月笑了笑,意识到这是顾九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少年吃力的睁着凤眸,他的手滑落在顾九伤痕累累的手腕处,他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气若游丝的说道:“九儿……以后出门我都陪着你,可好……”
    “噗——”
    血染绘着寒梅的车内壁,苍劲深枝上的梅朵瞬间增出许多,一簇一簇,乱了人的眼。
    “寡月——”
    顾九撕心裂肺的唤了一句,昏睡过去。
    等顾九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处竹屋里,屋内焚着香,她睁开眼眸看到的便是一个大大的“佛”字。
    “睡得可好?”一个僧人端着药盘放在一旁的书案上,笑着同她说道。
    “是你。”顾九凝着那人片刻后说道,是南衣死的那日来梅花庐的僧人。
    “施主正是贫僧。”那僧人笑道。
    “对了,寡月呢?”顾九猛然问道,脑海里又忆起那血染寒梅的一幕。
    “寡月?施主可是问那个同靳公子长得一样的公子?”
    “正是,就是他,他怎么样了?”顾九忙问道,边问边去扒拉床下的布鞋。
    那僧人只是摇摇头。
    “怎么样了?”顾九心下一紧,似就要抓着这僧人在这佛门之地行不敬之举。
    那僧人依旧摇头。
    等顾九真急了他才道:“那位施主还没有醒来。”
    “什么?我要去见他!”顾九慌了神,就要往门外跑。
    “施主,且慢。”僧人拦下她。
    “他已无大碍,只是还不能醒来。若是……”那僧人摸了摸下巴。
    “若是什么?”顾九心里真真是急死了。
    “姑娘可知万安寺里的菩提树能产菩提子,若是收集了一夜掉落的菩提子,连着七日,取子制成香囊数个,便可‘凝魂’。”
    僧人笑道。
    “菩提子是么?我马上去!你等着我全都收集来。”
    顾九一路疯跑出去,才发现现在是深夜,也不知是几更钟,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万安寺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顾九跑到菩提树下,想也没想便开始围绕着菩提树捡着菩提子。
    捡了一把后,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只白皙的手,起初她怔了一下,后来颇有些恼意,是谁要和她抢菩提子?
    她抬眼就对上那双沉郁温润的凤眸——
    ------题外话------
    看来九何寡月都被大师兄给耍了。
    今天这章是一万几,没有看。
    无奈,一直说一定要上午七点更文,结果每每被折磨到过了点。好难写……
    今天是不是万圣节啊?是的话,大家快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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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7、情浓,璃王南下
    少年也唬住了,兜在怀里的菩提子散落了许多,滴滴落落地打落在他白皙的赤脚上,没有痛意。
    “寡月……”顾九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怕一切只是梦境又或幻觉。方才那个僧人不是说他还昏迷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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