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疏握紧拳头,站了起来,突然,左腿膝盖一阵刺痛,痛得他往回跌,一个后倒坐回床沿。
    他才多久没出来,又是坏了喉咙又是摔了左腿。
    沈时疏冷冷地瞥了眼左腿膝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右脚上,缓缓走向桌前的镜子。快走到镜子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最坏的模样都想了遍,可当镜子里映出他的脸来,他的呼吸还是滞了一瞬。
    他一下子没认出来。
    镜子里的人瘦了很多,满脸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要撑不住倒下晕过去了。
    沈时疏摩挲着手掌上的牙印,轻眯起眼来。
    他睡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沈桂舟的声音了,上回好像是在半个月前,在医院,沈桂舟又被很多人盯着,赤裸裸的、指指点点的目光,他短暂地有了意识,拉拽似的喊了声:桂舟。
    随后又被黑暗埋没。
    现在又出来了。因为他听到沈桂舟在心里喊救命。
    吱呀一声,沈时疏拉开杂物间的门,迈步走了出去,刚踏出半步,他便停了下来,眼眸掠过一丝不可思议和错愕。
    这是张佑年的家。他来过这里,他认得。
    那沈桂舟身上的这些伤,应该都是张佑年导致的。
    怎么会?
    他本来以为,把沈桂舟交给张佑年就没问题了。
    是他的错,是他没看清人。
    在杂物间门口沉默地站了会儿,一股怒气涌上他的心头,沈时疏不顾身体难受,轻车熟路地走上楼梯,紧攥着拳头,嘭的一声,踹开了张佑年的房门。
    床上躺着的人似乎被吓了一大跳,从床上起身,揉了揉眼睛,呆愣地看着他。
    时疏,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沈时疏:看好了,我只教一遍,下一次就要你自己动手了。
    零点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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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你、你打我?
    一声巨响,声如擂鼓,瞬间把张佑年从梦境中拽了出来,一晃神,他看见床边正站了个熟悉的人影,冷冰冰地看着他。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床前这张脸。
    是沈时疏,他认得出来。
    偶尔沈桂舟也会冷脸,但同一张脸,冷起来还是不一样的,沈桂舟的冷脸还会看出些无奈郁闷来,沈时疏只是一直如此,还伴着些若有若无的暖意。
    但站在床边的这张冷脸简直冷到了极点,房间很暗,他没有开灯,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时疏,是你吗?他问出声。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站着,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有节奏地落在木质地板上。
    你哭了?张佑年一时有些慌张,伸手旋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旋钮,房间瞬间腾升起暖黄色光来。
    沈时疏站在床前,朝他扯起个淡淡的微笑,一扫方才的冷意。
    真的是沈时疏。张佑年有些愣神,眼尾浮红,手悬停在半空中,迟迟不敢拉拽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人。
    他缓缓掀开被子,一点一点地挪动,像头一次到达圣地的教徒、干渴了许久碰见满树杨梅的旅客、浮沉许久瞅见岸边的落难者,怕打草惊蛇般凑近,生怕一个不留神,沈时疏便会化作一股青烟,消散得一干二净。
    人还在,声音也还在。啪嗒、啪嗒、啪嗒。
    张佑年顺着沈时疏的脸往下看,他的手掌心正一滴一滴间断地淌着血。
    他想起,这是刚刚沈桂舟拿那块玻璃划的,可他明明帮忙处理了,怎么又流血了。
    怎么回事,疼吗,我帮你处理。张佑年犹豫着,拉过沈时疏的手,握在手心摊开,虽然有些冷,但他感受到了股常人的体温。
    他听见了心脏猛烈的锣鼓声,疯狂地跳动着。
    是真的,这是真的沈时疏。
    他不是在做梦吧?梦里会有温度吗?
    哗啦一下,手心的手被迅速抽离。
    伤口要处理,要不然好得会很慢。他说。
    沈时疏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锁骨上泛了点红血丝的咬痕,比着口型:这是什么。
    张佑年咽了口唾沫,为了把你换出来,我找药膏帮你抹一抹。
    沈时疏阖眼摇头,把他摁了回去。
    张佑年后知后觉,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文字转换,递给沈时疏。
    沈时疏看了眼,接过打字:你怎么对他。
    熟悉的声音顺着手机听筒往外扩,钻进他的耳朵里,沈时疏微微睁大了眼睛,望向张佑年,压抑许久的怒气终还是没忍住,泄露出了半分。
    这是他的声音,张佑年拿沈桂舟的声音调出了他的声音。
    沈时疏拿手机的力度一下子收紧,脸色重新冷了下来。
    这个声音还是调试得不真,毕竟是他的声音,等我找人再调一版合适的,你别生气,时疏。张佑年有些慌张。
    沈时疏冷笑了声。这是觉得他不满意呢。
    他打字:你怎么对他。
    我怎么对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时疏,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沈时疏没继续打字,就这么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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