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铭忍不住开口道:“二哥,”
    鲁迎立时怒斥他道:“大胆刁奴!谁是你二哥!”
    席铭的脸登时就红了,他存着微弱希冀的目光,固执地看着陈知。
    可陈知只扫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好像他根本不配他给出回应,只配鲁迎的呵斥。
    席兆骏这时回答陈知:“人虽在牢中,但都平安无事,问过他们的意愿,自当放行。”
    席亚忽然像被针刺了一样:“父亲不可,那是我的,”
    “是你的仇家,你一直在骗她,你们席家人最擅长的就是骗人感情。”陈知打断席亚道,“我不仅要陈可,我还要淼淼。”
    席亚:“你休想。”
    席兆骏则道:“让那孩子自己选 ,阿陈也是。”
    陈知又道:“不止马鑫,陈可院中我的人,也要放了。”
    席家人闻此言脸色一变,连鲁迎都看了出来,他连忙问:“惜娘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看来这个埋在陈可身边的婢女大有来头,不仅与马鑫同等待遇被陈知亲自要人,还与鲁迎有着不浅的交情。
    可这个叫惜娘的女子在欲带走淼淼时,已被席姜一刀扎在脖子上死了。
    席亚站出来:“那女子已被我,”
    “她死了,我当时不知她为何要挟持淼淼,她死在了我的刀下。”
    陈知终于肯再次把目上移向席姜,寒冰刺骨地盯着她,似要看穿她的骨。
    他眼尾紧绷,嘴角微挑,声音阴沉沉:“你不知道?”
    第64章
    陈知忽然一副了然的样子:“也是, 你曾经为了灭掉宋戎,可以手沾一万人的鲜血,如今为了灭掉我, 眼都不眨地送六千人去死, 区区一个奴婢惜娘又算得了什么。”
    曾经的理解与疼惜的点,在反目之后变成了攻击对方的利器。
    陈知明明知道,席姜手上沾的那些血,她是在意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拿出来特意刺痛她。
    他快疼死了, 她现在受到的言语攻击比之他所受, 差远了。
    席姜的双手在袖中越握越紧, 她虽然活了两世, 可当听到这话时, 还是脸白了下去。
    排风倒海般的信息在这短时内朝她袭来,首先就是她的出身, 她经历了两世,从来不知自己竟是奴籍。
    若按陈知所言, 无论她席家算是谁家的家奴,旧主都已死去,席家没有机会给自己赎籍,若较真论起来,他们一家到现在都是奴籍。
    也就是万幸大卫亡了, 且父亲最后选择了天泰帝,陈家后人就算还在世, 也不能强行按头席家为奴。
    其次的冲击,来自于她对陈知有一部分为误解。
    她本以为他只是选中席家, 利用席家来成就自己的私心,不想,原来他与席家还有这桩旧怨。且,无论从奴制还是道法,席家都是让人唾弃的一方。
    但若论席姜本心,她不服。
    凭什么祖上为奴就要世代为奴,为什么家奴就不能有私心,一定要把主人的利益凌驾在家人之上。
    不要说什么是自己愿意的,卖身为奴的不是她的父亲。再者皇帝的奴婢真论起来,从宫女太监再到一品大员,哪一个不是奴婢。为什么她席家卖命四五代人,依然不能摆脱奴籍。
    她席家不是不努力,不努力的话就不可能成为公主私兵的统帅,这不是她席家的错,这是恶制的不公。
    席姜的手慢慢松了开来,她直视陈知,刚刚眼中还有的那点迷茫,此时再也寻不见。
    陈知一下子就看懂她了,他以前真是被她的虚情假意蒙住了眼,怎到了现在才看明白这个女子。
    他本以为若她知道了他与席家的过往,她会愧疚,会震惊于她的身世与她父亲所做下的恶行,但她没有,她内心就是这样的强大,短短时间内,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并且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她已想好对策。
    果然,席姜回答他道:“我不知道。我若知道也不会让她带走淼淼,但至少会尽量不伤她性命。”
    陈知冷笑一声,而鲁迎的指节绷得“嘎嘎”响 ,但不同于他啐席兆骏斥席铭,他知道席姜对主上来说不一样,虽主上差点就死在这个女子手上,但他还是不敢多言。
    陈知忽然抬起手来对席姜摆了摆,意味很明确,叫她闭嘴,他不想再听。
    他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我不想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不感兴趣也无所谓,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直接些,我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席姜内心再强大,这会儿心里忽然沉沉的,她闭了嘴,这一闭就闭了全程,只听父亲与陈知在商量。
    席兆骏道:“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接了他们过来,我还是那句话,淼淼与陈可的去留,都听他们自己的,席家不会强留。”
    陈知刚要点头,席兆骏又道:“只一件事我要说清楚,不是为了居功,也不是为自己辩解,我长子对他妻儿一片真心,并不是想到会有今日要用他们来谈条件,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人犯下。二郎君,你在席家多年,我这些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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