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屋窗台边,席姜与武修涵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店家奉上的香茶。这方空间四周没有隐藏的地方,又是临河二楼,很方便密谈。
    “是章洋进议堂让你沉不住气了?”武修涵一针见血。
    席姜看他一眼,他又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咱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我再摇摆船翻了,”
    说着他看了里屋一眼:“第一个淹死的就是我的妹夫与妹妹,不是吗。”
    “你别急,这事急不得,除非你要关门打狗。”
    武修涵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若是没有西围军,尚可一试。如今西有忽然降临的蛟龙,南有虎视眈眈的崔瀚,她如何关门打狗。
    就算她迫不得已孤注一掷,陈知与章洋带领下的陈家军的战斗力,席姜刚刚见识过,再加上对方面临不战则死的局面,不知要损耗掉多少席家军。
    都不用去翻看历史,大卫一朝的大小战役,以少胜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只手数不过来。
    当然席家的四万对六千,陈知没有胜算,可她得做好这场剿杀牺牲多少席家军的准备。
    席姜没有准备牺牲这么多的席家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别说现在不能做,就是大局已定都不是上上策。
    “那可不是狗,是豺狼虎豹,是要在临死也要撕咬一口席家血肉的。”席姜淡淡道。
    武修涵:“还有一法,你把陈知与西围军的关系告诉你父兄,设局请君入瓮。”
    席姜摇头,不说陈知是否在席家布有耳目,就算没有,她没有信心在说服家人的同时还不被陈知察觉,就光一个四哥恐怕就会坏事。
    席姜了解自己的家人,她又不能把上一世这样的鬼话搬出来,要如何让家人相信她都是难题,再加上陈知除了隐瞒西围军与章洋的人都是他的以外,他的计划还未显现,父兄怎么可能就此下狠心杀了至亲之人。
    四哥就更不用说了,席姜都能想到,那个莽子会直接去质问陈知的。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还是如我们之前所说的那样,要从长计议。”武修涵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等”字。
    席姜看着这个“等”字,既然现在不能创造时机,那就只能等。
    但,席姜道:“我的人,从西围送回了第二封信,西围一下子要养这么多的兵,钱粮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依他看,西围如此严苛地治城,是在为清洗做着打算,待他们认为洗干净了,就会再度开城。到时,你组上一支商队,陈知与章洋不知的商队,秘密前往西围。”
    武修涵点头后,笑了一下问:“这个人是谁啊,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否则我的人到了那里也不知要联系谁。”
    席姜:“你不用知道,到了自然会有人与他们联系。”
    这时,武安惠快步走了出来,把一托盘的首饰把席姜手上一放,席姜本能地双手接过,听她道:“席姐姐先帮我看看,哪几个可以留下来。”
    说完,她又一阵风地回去了里屋。
    武修涵这边,亲自给席姜倒上一杯茶,然后一只手端起,递到席姜嘴前,一只手指着河上的行走的船只:“不至于吧,我们现在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席姜的手被占着,桌子太小且放了茶具,她一时没地方把托盘放下,一抬眼,武修涵的茶杯已递到眼前,他还在揶揄她。
    席姜笑笑,就着他的手喝下了这一口茶,武修涵的手明显抖了,但他自认还算镇定。是了,这不是十七八岁脸皮薄的小姑娘,这是当过皇后,死过又活过来的不寻常女子。
    这辈子,他是不是都休想在席姜的脸上看到羞然之色了。
    一段小插曲,临河而坐的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过去的船只,篷里坐着的是陈知与章洋。
    同样都在密谋,武修涵与席姜可以借婚礼之由出现在大众面前,而陈知与章洋就只能隐在船中,谨慎如陈知,连划船的都是他的人。
    他们当然听不到席姜与武修涵在说什么,但二人嘴角上挂着笑,在两两对视,以及最不能让陈知接受的,席姜就着别的男人的手喝下了一口茶。
    五十四
    章洋感觉到主上的异样, 忽然住了嘴。
    他打眼去瞧,主上的目光一直盯着船篷外,他小心地问:“主上, 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知没有回答他, 只是慢慢地将头转回篷内,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阴沉暗郁,杀气隐现。
    这一看就是岸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的手摸上了他的刀:“主上,要我去解决吗?”
    陈知看向章洋, 有那么一瞬, 他倒是真想要了武修涵的命。
    眼中的杀气忽起忽灭, 最终陈知问章洋:“都城武家你了解多少?”
    章洋马上反应过来:“是武修涵这个人有问题吗?主上发现了什么?”
    陈知眼神一厉:“弃了吧。”
    章洋一怔, 找到这样一个能在都城与各城之间游走的商队并不容易, 况且武修涵已成功取得席家的信任,明明是一步埋得很好的棋子, 怎么说弃就弃了。”
    章洋得问清楚了:“主上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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