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涵:“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敌人,愿你我前景光明,携手襄局,共赢天下。”
    席姜笑意盈盈,阳光照在她脸上,给人一种柔和温暖的感觉,可她心中所想却是阴冷沁寒。
    谁要与你共赢天下,果然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位高权重孤风寡曲,谁又知道,武家会不会是下一个席家,在天下大定之后成为皇权的眼中钉。
    与席姜辞别,武修涵立马在四造城中租了房子,把武安惠安顿在四造的这个暂时的家中,然后他就带着货物出发了。
    席姜亲自来送他,笑着道:“武钰擎,一路平安,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比第一次见武修涵时热情热络了许多,连席铭都感觉到了,更不用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席觉。
    她叫武修涵的小字,而他没有小字。准确来说,他也是有过小字的,但那个字号被宫中天鉴算出,于父母于兄弟,于国【】运不利。
    就这样席觉在四岁时失去了小字,父亲说不着急,下一个更好要慢慢替他取,本定好七岁拜师时定下最终的小字,不想,他没有等到,倒是应了天鉴所观,他没有了父母兄长,大卫也没了。
    送走武修涵,席姜发现二哥一直在看她,她问怎么了,席觉道:“你很认可武修涵。”
    是的,武修涵是真有本事的,乱世中,他可以趁乱在都城振兴门楣,天下大定时,他可以入朝为官,带领其他世家与功臣抗衡,他赢了这局后,开始向着与皇权互制迈进,在还没有分出胜负之时,是她这个皇后的悲恸复仇扰乱了他的进程。
    席姜如实道:“与他深聊了些,武钰擎是目前我们最好的选择。”
    席觉差点问出口,你们什么时候又见了面,都聊了些什么。
    但他忍住了,她只当他是哥哥,那他现在就只能以哥哥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就算他时不时冒出的占有欲不会打草惊蛇,这条蛇也不能这样捕。他要把心思藏好,还远不到时候。
    席姜这还没回到府上,就见三哥跑来:“父亲让你们赶紧回去,胡行鲁又来了。”
    席姜脸色一肃,匆匆赶回,那日宋戎在城下所言恐与此有关。
    “宋督主递上合盟之贴,有意结盟。”席兆骏见席姜他们走进来,说道。
    胡行鲁起身:“各位郎君,五姑娘,如今东面与西面被咱们两家尽收,若再想进一步南扩,可不能只小打小闹了,这后面之战皆是硬仗。”
    席兆骏道:“我这东边临海,只要守住南口,以潜北为靠,易守难攻,并不是一定要南扩。”
    席姜看了她爹爹一眼,不行的,南下是一定要南下的,偏隅一方三五年内尚可,但若宋戎缓过手来,从西面与南边一同进攻,潜北撑不住的,除非弃城奔海,失家流离。
    胡行鲁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他倒不急着反驳,只说:“我们督主一直以真心对潜北,上次求娶不成,也是物尽礼到。这次的结盟更是诚意满满,主动开城,对潜北毫无避讳,更是由席家来安排结盟之仪的一切事项,试问又有几人能做到诚心。”
    这倒是席姜没想到的,上一世宋戎一路走下来,无论多艰多苦都未生过与人结盟的想法。
    这一世他不仅打破了自己的坚持,还一改谨慎的性格,把所有安排的主动权都交到了席家手上,他能做到这步不是有诈就是又犯病了。
    诈倒是不太可能,凭心而论,现在的局面,结盟对于两边都有利。挡在前面最近最大的障碍就是藕甸了。
    当年的藕甸之战有多惨烈,现在席姜都不愿回想,她原本想着,如今东西两边尚算平衡,再蓄势上一年半载,方可考虑藕甸一事。
    最好是宋戎沉不住气先动手,无论结果如何,于自家都是好的,届时或可趁乱出兵。
    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宋戎除非把脑袋磕傻了,他才不会在前方奋战的同时,把后背露给席家。
    因为她的重生,她的一番作为,历史被改变了,时间提前了。
    上一世,三年征战,藕甸是他们过了两年才打的,现在不过一年,攻下藕甸就被提上了议程。
    席姜虽知宋戎目的并不单纯,他陷在了对她的执念中,想以此接近她,认为这样他就还有机会。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恶心与烦躁,但大局当前,他就是个飞蝇,她也得把他咽了。
    “胡先生赶路而来,先请下去休息,此事我们再议。”
    胡行鲁知道这屋中明白人不少,席兆骏要不就是拿乔,要不就是结盟一事来得太突然他没想明白,总之,他相信席家会答应了。
    胡行鲁听从主家的安排,下去休息了。
    确实没有玄念,除席兆骏,席家人一致通过。席兆骏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女,暗自感叹,他是不是老了。
    他与胡行鲁说不欲南扩守在原地,是肺腑之言,但他的孩子们正处盛年,没见过权力的血腥,以及权力下扭曲的人性,倒是刚经历了不败的战绩,见识到外面世界的精彩一角,怎么可能止步不前,偏隅一方。
    罢了,到了他这个年龄,慢慢地不再是儿女只听他的了,他们会比他更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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