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不能动,你听不懂?”天书淡漠地看着他。
    天画轻蔑地嗤了一声:“若我就是要动呢?”
    说着,他梭然起身,五指成爪就朝倒在地上的女子抓了过去。
    “天画,你不想要最后一颗解药了么?”天书却一点不着急,只冷淡地道。
    天画身形顿时僵住,好一会才不甘不愿地收回手,盯着天书阴沉地道:“你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你若是不处理她,难不成留着向秋叶白或者藏剑阁的其他人告发我们?”
    天书淡漠地道:“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总归,你我也在藏剑阁呆不久了。”
    天画一愣,脸上那种轻浮阴狠的神色瞬间消失,他看向天书:“你说什么?”
    天书淡漠地起身道:“我是不打算在藏剑阁久待的,我有我要完成的事,你若是想呆在藏剑阁便呆着罢。”
    天画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冷哼一声:“你这是要投奔那一位去了罢,你怎知他一定会给你好前程,何况你还是罪身,没有通关路引,你走的出上京方圆百里?”
    “这你就不必多管了。”天书端着一碗燕窝走到礼嬷嬷身边,睨着在地上挣扎的礼嬷嬷片刻,忽然踩住她的裙子,让她不能再移动身体。
    随后,他又对着身后的天画淡漠地道:“你我效忠之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奉劝你一句,如今秋叶白已经对你我都生出疑心,否则这一年多,她不会几乎不来绿竹楼,你我几乎都没有从藏剑阁的人那里得到任何消息,所以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迟早会被清算。”
    天画沉吟了片刻,看着他冷笑道:“哼,过河拆桥,用得着我的鸽子,床上便也柔情似水,如今不用了,便翻脸不认人。”
    “彼此,彼此。”天书冷淡地道:“不是我为你打掩护,你以为你能瞒着姑姑和那人暗通有无到今日,你我两不相欠,床笫之事,于你我这样的人而言,原不过就是一时欢愉罢了。”
    “哼。”天画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哀色,随后抚着下巴,讥诮地道:“天书你一向是最‘安贫乐道’,最会劝慰人的,也是,不看开点儿,这绿竹楼日子也没法过,这破地儿我也受够了,把解药给我!”
    说着,他就向天书伸出手。
    天书随手扔给他一个锦囊,吩咐:“一日一颗,连服三日,你身上的毒就解了。”
    随后,他半蹲了下去,看着一脸冷色的礼嬷嬷,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燕窝,一边道:“静萍,你我到底共事多年,你为人严谨公正,忠心事主,我视你为友,亦不愿为难你,你我曾经同道而行,但如今立场不同,也只好委屈你了。”
    “呸……!”礼嬷嬷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勉力睁开眸子,轻蔑地唾了他一口。
    “嘻嘻……你视人家为友人,人家却不领情呢。”天画送了一颗药进嘴里,幸灾乐祸地道。
    天书并没有理会他的幸灾乐祸,只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燕窝,将碗一搁,随后抬袖在礼嬷嬷的脸上一挥。
    礼嬷嬷瞬间只觉得鼻间一阵凉气,随后她便浑身没了气力,彻底陷入昏迷。
    天书将她拦腰抱起向外而去,同时唤了声:“鹿儿。”
    鹿儿立刻应声进门,看了眼天书怀里的礼嬷嬷,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点意外,只对着天书道:“公子,您先到楼外等着,鹿儿去套马车,要紧的东西早就装好了。”
    天书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天书离开的背影,天画的狐狸桃花眼一眯,轻蔑地嗤了一声:“都是个薄情寡义的。”
    虽然嘴里满是轻蔑,但是天画的神情却皆是淡漠,他看了看地面上正在啄食的鸟儿,便随手一挥:“过来!”
    那些雀儿之类的也不知怎么便立刻扑棱棱地飞开来,而其中一只灰色红眼的鸽子这是一展翅膀便飞上了他的指尖。
    他指尖微翘,抚着灰鸽子的羽毛,弯唇儿微笑:“小灰儿,这人还不如个畜生,你以后传信儿好好飞,别落进人的手里。”
    他话音刚落,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并着小厮恭敬的声音:“天书公子,礼嬷嬷在您这儿么?”
    天画冷哼一声:“不在。”
    门外的小厮一愣,他自然是认得这把声音的,怎么会是天画公子在天书公子的房间里?
    他迟疑了片刻,便又隔着门问:“敢问天画公子,可见到礼嬷嬷,这儿有她的信儿。”
    天画一顿,暗道,这个时候能给礼嬷嬷送信儿的,会不会是……秋叶白?
    他便走过去直接把门一拉开,对着门口的小厮一笑,伸手就把他手里的信给拽了过来:“这信儿就搁我这里罢,礼嬷嬷一会子就回来了。”
    那小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天画‘砰’地一声甩上了,他彻底愣住了:“啊?”
    他挠了挠头,有些迟疑,但想想,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还是转身离开了。
    天画拿到信后,立刻拆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不是秋叶白又是谁的?
    天画挑了挑眉,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桃花狐狸眼里露出了一丝冰冷诡异的笑容。
    随后,他立刻将信收入袖子里,又从腰上挂着的精巧雕花湘妃竹筒挂件里取了一张小纸,一只细细的笔来,坐在天书屋子里桌子前细细地在那张小纸条上写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天画捧着方才那只红眼灰鸽子回到露台上,将它往天空一抛,看着那信鸽远去,他笑吟吟地唱着艳曲一晃三摇地离了天书房间:“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
    ……*……*……*……*……*……
    京城
    西市附近的一处有些破旧的小酒馆里,传来一阵女人粗暴的叫骂声:“娘希匹的,你个死金毛猴子,敢把老娘的银子去嫖那些小娼妇,你就给老娘睡大街去!”
    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盆子、罐子、菜叶子被砸出了门口,随着那些东西蹿出来一个极高的人影,他狼狈地躲开一把迎面飞来的菜刀之后,一边抱着自己被扔出来的包袱,一边忍不住嘟哝:“上帝,女人不能如此粗俗,淑女要温柔可爱!”
    “苏女是谁,老艾,你又把你家掌柜胖婆娘给得罪了,还想着别的女人?”门口几个正在挠虱子的乞丐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轻蔑。
    “一个靠着胖寡妇养着,吃软饭的男人,啧,啧,也不知胖寡妇看上他什么了?”
    “怕是那张奇怪的西域小白脸?”
    “金毛猴子……哈哈哈!”
    乞丐们肆无忌惮的嘲笑让艾维斯心头恼火,他一边拿掉自己头顶上的菜叶,一边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厉声道:“你们这些白痴……上帝不会宽恕你们的!”
    但是他蹩脚的口音却只惹来更多的讥讽笑声,甚至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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