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恶,荀子曾提出过此观点,正因为人性本恶,所以才需要诸多礼法道德来弘扬来规范。
    所以当一个人遭遇到倒霉与痛苦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如何从泥沼黑潭之中爬出来,而是满心恶毒地沉陷在其中,盼着别人也跟她沦落到同一悲惨境地,软弱而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思考感恩或回报这种伟大的情绪,他们都自顾不暇了,狭窄的眼睛里哪里还能看到别人的一丝付出。
    由于惰没有给出任何过激回应,于是虞子婴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再踏前一步……
    静悄悄地,依旧没有反应。
    虞子婴咔巴咔巴黑白分明的大眼,严肃地思考着,据说心理学定义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世上最亲宾的亲密距离,这是人际交往的最小间隔,即“亲密无间”,范围在15厘米之内,彼此间可能肌肤相触,耳鬓厮磨,以至相互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其远范围是15厘米到44厘米之间,可能挽臂执手,或促膝谈心,体现亲密友好。
    而个人距离,亦这是人际间隔上稍有分寸感的距离,已较少直接的身体接触,个人距离的范围为46~76厘米之间,正好能相互亲切握手,友好交谈,这是与熟人交往的空间,若是陌生人进入这个距离会构成对别人的侵犯。
    第三种是社交距离,这种已经是超出了亲密或熟人的人际关系,体现出一种较正式关系,其近范围为1。2~2。1米,一般在工作环境和社交聚会上,人们都保持这种程度的距离。
    最后一种最普通的公众距离,范围为3。7~7。6米,这个距离几乎能容纳一切人,完全可以对处于这个空间之外的人,视而不见或不予交往。
    而如今,虞子婴已经突破了“公众距离”,迈入了“社交距离”,而惰并没有做出任何抗拒或过激的排斥行为,这表示他已经接纳她在“社交距离”或“社交距离”以上的范围了。
    于是虞子婴接着再踏前第二步……
    当她那一只小脚板完整贴印在地面时,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已经晕厥失去了意识一样安静,但虞子婴知道,他并没有。
    很好,她已经进入了惰的“个人距离”,并且没有遭到他的攻击与反弹。
    这真出乎她意料之外,她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很短,且每一次见面都闹得并不愉快,但他却将她视为“熟人”的范畴,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无形中刷了攻略对象好感的事情?
    那厢紫衫公主见此整个人怔忡不已,眼底的失望与黑暗显而易见,她愤愤地鼓着腮帮子,暗暗不屑道——看来“宝黛公主”跟这个冰雪男人果然关系匪浅,说不定她早就给景帝陛下戴了n顶绿帽子了呢!
    然而变故就出在虞子婴踏出第三步的时候,这时候基本上她已经站在惰的面前了,感到不属于冰冷空气的温度,感到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惰呼吸一顿,缓缓抬起了脸。
    他此时的表情带着一种麻木的苍白,如蝶翼缓缓掀开的双眸不见任何清亮,只剩一片灰黯空洞,显然他的神智被寒意剥夺无几,接着他手中暗藏的钢弦线如光束咻咻咻射出,即使是失去神智,他还是本能地将虞子婴跟那些普通人区别开来。
    这是一人形怪物,光靠扇恐怕是扇不动了,直接祭出武器,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十分干脆利索地被虞子婴拿下了,就算是身受重伤的她,对上一个智硬顽隅抵抗的他,赢亦是十拿九稳的。
    他出手时的准头也就不提了,那落在虞子婴眼中慢悠悠射出的速度,简直低劣粗制得无法直视,况且虞子婴也没想到他能够容忍她靠这么久,虽然无法顺利抵达他的“亲密距离”,但依旧给她腾出擒拿下他的最好范围。
    紫衫公主看到虞子婴轻易地就拿下惰,心底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为她的胜利感到嫉恨不已。
    不过,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紫衫公主小恶魔般地弯唇笑了笑,她一定会这样哔——哪样哔——地给他暖身子吧,到时候最普通的搂搂抱抱是绝对省不了的,等这一搂上,孤男寡女,肌肤相碰,一冷一热,亲密无间,或者最后就会顺理成章地演变成……呵呵。
    ——“呵呵”的内容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而猀华稍微调息了一下伤势,刚一睁眼便看到前方一幕女上男下,完全暴力女王压制住柔弱冰雪男子的画面。
    他一愣,嘴巴张大呈一个o形,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在他疗伤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后,他大概脑补加大概理顺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又是满心忍不住地担忧与犹豫——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仙女前一刻对皇的态度仇恨似山,下一刻看到皇病发又要义不容辞。
    但,难道真的要牺牲仙女才能救得了皇吗?皇身上的寒意绝非一般人能够抵御得了的,这种寒意一旦接触过量,它就能够浸入肌肤骨髓,转变成一种能够致命的寒毒,而这种寒毒无药可解,终生相伴,病发起痛苦异常。
    可……可现在的他能够做什么呢?是阻止仙女救皇,还是为了皇,弃仙女而不顾?
    仙女或许对皇而言是特别的吧,她能够靠近他到最后一步才被攻击,若是别人一旦进入他划定的安全范围,早就被攻击了,即使是他亦一样。
    他眼神一黯,作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忍不住动了动嘴唇:“仙、宝黛公主,你若是觉得受不了,便不要勉强自己,我相信既然皇能够接受你,必定可以再容纳别人试一试的。”
    紫衫公主闻言倒吸一口气。
    瞧他这话说的,就像他的皇曾经是一只高不可攀,冰清玉洁的童子鸡,一旦被破处了,再继续塞女人给他,他就会破罐子破摔来者不拒似地。
    紫衫公主抖三抖,赶紧抱着臂膀龟缩到阴暗角落处,默不作声地装死。
    “我不会受不了的,我只怕——他受不了罢了。”虞子婴将惰双手双脚都压制在身下,蛋定道。
    哈?猀华一脸茫然不解。
    而紫衫公主则诧异地侧过头看向虞子婴,满心震惊——她究竟打算对一个需要温暖身体的男人做什么……才会让一个男人承受不了她……
    啊!不行了,脑补这种猥琐无下限的事情,她的节操都快丧失殆尽了!
    ------题外话------
    啊,头好痛,头好晕,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感冒发烧的静已经不知道自己写出了一章什么妖孽出来了……挺尸中……
    ☆、第五十五章 惰,你还醒着吗?
    “宝黛公主啊,你、你只需要抱一下皇,呃,就是让他此刻急遽下降的体温有所缓和……就够了。”猀华脑洞难勉大开,各种邪恶画面不断冲击他的视网膜,令他那张邪佞的俊脸时一阵红一阵白地变换着,于是,他看着不得不看着虞子婴委婉而恳求地劝阻道。
    ——仙女,别牺牲太大了!要不,您放开惰皇……换我来上(牺牲)吧!
    “不够!这样的话根本不够!”虞子婴听了他的话后,看着身下的惰皇,目光极其认真严肃,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斩钉截铁道。
    “……”艹!她救人的敬业程度简直令猀华震惊得无言以对。
    这……这都拿绳命在玩了都!
    “那、那你、你打算怎么办?”猀华艰难地吐了一口唾沫,呆呆着脱口问道。
    虞子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不知道从身体的某一处抽出一根透明银弦蛛丝咬着嘴里,一手压制着他,另一只手倏倏地将惰给利索熟捻地捆绑起来。
    伸直的双臂绑于头顶,双腿则绑得较为松懈,有挣扎活动的空间,却不能够弯曲迈动的距离。
    如同毒寡妇编织的网将猎物紧紧缠紧后的捆绑play,虞子婴此刻的眼神极度黑暗,有一种将人玩坏了的幽深,她道:“衣服太多果然不行,还得得脱掉才行……”
    霍!“脱、脱光吗?!”他暗吸一口气,目瞪口呆——这也太重口了吧!在这么个尸横遍野的死人陵墓内,又当着他们这些个活人啥的!
    “咳咳,这、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猀华努力将那张扭曲的表情掰正过来,再次委婉地劝阻着,心中却快哭瞎了……要知道他们还在这里呢,要是当着他们的面这样剥光了惰皇,等皇清醒过来的时候,绝对会直接将见证他耻辱一面的他们,挫骨扬灰后统统送进地狱。
    “你以为光是抱着就能够救他吗?不,必须更深入,更彻底,必须让他血液沸腾、出汗……”虞子婴像古怪阴沉的教授教训学生一样,很深沉又意味深长地道。
    噗——不行了!她受不了!紫衫公主抚脸,从指尖泄露的血红肤色红艳艳,她完全被宝黛公主一番话给森森羞耻了。
    而猀华则颤巍巍地捧着了一颗被摔成八瓣的玻璃心,喃喃失神道:“更深入,更彻底,还必须得出汗血液沸腾……这究竟是打算‘深入’进行到哪一步啊?”
    虞子婴耳尖,完全听到他近似自语的话了,以为他是因为担忧惰才如此忧愁,便难得善心一次直接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进行到我累的时候,我就会停止。”
    那个时候,估计他身上的寒病也大体被抑止住了。
    累的时候?!以她的怪力体质来估测,两人得进行多久才能够累倒啊……猀华眼皮剧烈一跳,脑袋像是调色盘被炸翻,乱七八遭的各种颜色荟萃,搅得他悲愤欲绝。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这心塞的世界,他已经快承受不来了!
    此时的虞子婴根本不知道她跟猀华与紫衫公主鸡同鸭讲了一番,而那两只又是如何脑补跟误会的,她只是开始敛退多余的心思,半蹲在呼吸已经开始若有似无的惰皇身边,看他那一张雪白的脸,心想如果再让他这样随便躺在地板上恐怕会更受寒,于是便抱起他起身一跃,直接跃上莲瓣佛座之上。
    在地宫的墙壁窟洞内,被挖掘了十二窟,其中正中的是一座巨大的坐佛,两眼目光锐利,俯视尘世,嘴角凝结着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
    这座佛像高达十几米高,作入定坐式,此佛褒衣博带,不怒而威,由于佛像的巨大,是以佛座修建得亦非一般大小,余留平坦的位置虽说不宽敞,但容纳她跟惰两人却绰绰有余,且佛座不似地面那般潮湿接地气,反而因为莲瓣一圈摆满了金株睡莲鱼油灯盏,而被烤得十分干燥温暖。
    “惰,还清醒着吗?”将惰平摊地放在地上,看着他如同睡美人一样落于梨花溶月之中,虞子婴抱膝,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很冰,从他的皮肤传过来的温度很冷,简直就跟触碰一块冰一样,但是在这种炎热气闷的陵墓中却感到意外有一种清爽解暑的感觉。
    本来虞子婴的体温就偏低,像玉一般,触之温凉,但不冰手,很少有人如同她一样的体质,而惰的体温在平时时却与她相似,不像别人那样太过灼热,或太过冰冷,说起来,除了体温其实她们两人相似的地方还有很多,都是一样被上天剥夺了生存权利,被放逐在边缘地区的人……
    想到这里,虞子婴眼神忽闪了一下,不自觉将摊开五根手指慢慢朝他的脸颊贴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那丝丝凉意从掌心沁入,令她那颗燥热的心渐渐变得清凉。
    “呃啊……”惰无意识发出一声轻哼,他颦起寒眉,全身因被人触碰防备地绷得很紧,像一块石头。
    虞子婴扑扇了一下睫毛,呆讷的表情因他的反抗而回过神来,收回手不再进行这种无良自顾自消暑的行为。
    她开始替他脱起衣服,先将两只手臂从袖管中抽出,由于他平躺着,衣服都被他压在身上,虞子婴嫌麻烦,两只爪子拽着衣服一抽一扯,躺衣服上的人便自动轱辘轱辘地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看过岛国美女的和服被猥琐痴汉一扯,美女就转了几个圈圈倒地的画面吗?现下的情形调戏模式有一种诡异的即视感。
    虞子婴见此,抿嘴僵硬地勾了一下,有一种童趣的玩意儿在她眼中猝然闪过。
    于是在没有人配合,阻止的情况下,她又替惰脱了一件衣服,继续沿着先前的轨迹,将他滚了几圈玩。
    ——看仙女趁着皇各种病弱虚弱之际,将其当成一件新奇玩具玩得不亦乐乎时,猀华默默移开视线,默默流了两行血泪,简直不忍直视了。
    等脱到只剩下最后一件亵衣时,她决定还是给他留着,因为没必要全部脱光了。
    “你……咳,想做什么?”
    当虞子婴再将伸出魔爪时,一只骨节分明、似冰雕玉淬的惨白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惰缓缓抬起一双疲惫的眼,薄透嘴唇因为说话而呵出一团团雾气,眉毛跟睫毛都霜白一片,而鬓角的发丝亦泛白,他眼神的混沌越来越重,像朦胧了一层灰色玻璃体。
    “救你。”虞子婴知道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了。
    惰薄薄的眼皮懒懒地抬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虞子婴,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轻飘飘地移到了熠熠闪烁的金侏睡莲灯盏。
    虽然他的面部表情因为寒意而被冻得有些僵硬,却也很明确地表情——他不信。
    虞子婴知道虽然这些反派通常拥有超凡的智慧与力量,他们皆不是天生就变态的,从前必定遭受了非人的痛楚与磨难造成后天的心理扭曲,是以他们的心思往往都是敏感而纤细,无法用一颗正常的心灵去相信这世上会有纯然的善良,更不会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特别这种“好”是针对他们这种被天下人既唾弃又惧怕的存在。
    既然直球行不通,于是她想了想,改变一种方式,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朝渊国?”
    惰抿唇轻轻地笑了一声,凝眸看向虞子婴,晕晕沉沉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清明,他眼神明晃晃地显示着,早就知道你是有阴谋的,现在终于露馅了吧。
    而虞子婴隐忍在看着他,只想跟他说一句话——求别笑,这种肌肉抽搐的笑一点都不美感好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虞子婴眼神所表达的嫌弃,下一刻,惰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极其散漫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只是为了那个殷圣的奸细。”
    “按说殷圣算是在无形中帮了你一把,况且他们对付九洲中原诸国暂时于你关系并不大,现在为何要跑来找殷圣的奸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惰这才看到自己被虞子婴绑成一个蚕茧,倒是面色无异,神色浅淡如月华晈晈,他无辜地垂下脑袋,斜上眼眸弯唇一笑,噏动薄唇:“你猜~”
    看来真是病得神智不清了,堂堂惰皇竟会露出这么一副无赖而幼稚的神色。
    由于佛座的莲瓣片片竖起,犹如筑起一道矮墙,虚虚掩掩地遮挡着猀华与紫衫公主两人的视线,所以他们有些看不楚这两人的情形,否则要让猀华看到自家皇露出这种表情,绝对会对惰皇的形象感到幻灭的。
    “我猜不出来,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所以……在这之前,你必须活着。”
    此话一落,惰像是被冻成冰块了似地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他松开了她的手,无力而麻木的眼神从她面目移开,恣意松散无骨,但动作却像木偶般僵硬地躺下:“来吧。”
    一副任君蹂躏的姿态。
    看他愿意妥协,并且接受她的“交易”时,虞子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别动。”
    她警告一声后,便伸手试探性地地揉捏其肌肉僵硬程度,必须稍微将肌腱软下来些,虞子婴便动手让惰侧转过身去,触手冰冷滑腻,这当真是冰肌玉骨所铸,所碰没有一处不透着刺骨的寒意。
    虞子婴:“等一下如果痛……要喊要忍,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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