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两人,一高一人,一立一躺,一生……一死?!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输?!
    “啊啊啊啊——叟老头——”
    她全身似过电一般抖唆得厉害,似跑似撞地冲了过来,鬼王杖哐当一声跌倒在地,她扑上前抱起他双肩,鹞目睁眦,布满红血丝,粗嘎嘶哑的声音疯狂地大叫:“啊啊啊啊——不准死!老妪不准你死,不准你死!起来,给我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令你与我永远在一起,我若不死你亦不准死!啊啊啊——”
    老妪那凄厉痛鸣,如丧偶的雌雕,哀哀切切,泣血声嘶力竭。
    “你怎能就这样随便地死去?!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为了给圣殿一个交待,才变得如今这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为了留下你,为了与你在一起,我不顾一切背乡离景,接下这九死一生的任务来到此——呜呜——叟老头,阿阳,阳哥哥啊,呜呜——这不要死,你真舍得丢下我孤独一人在世吗?啊?呜呜……”
    虞子婴于一旁,神色清冷注视一旁的尘埃落定,并未上前阻扰,亦未出声打断,她就仿佛是一塑木雕,冷眼旁观老妪撕心裂肺地哭诉她一番深情似海,悲痛怨深。
    老妪痛声叱责,捶打着老汉的尸体,满脸泪痕:“你从来便不爱看我,以往如此,至到我将你变成木头,你亦是如此,你不求你待我如我这般一往情深,只愿求其千分之一,百分之一,你为何就如此绝情绝义呢?!若非你的绝情逼得我,我如何会将你变成这失了魂丢了神的巫使?”
    “我已答应你,带你回腾蛇故土看一眼,我知道你一直心心相念腾蛇皇族的下落,念了十几年了,只要你不死……”她声音一窒,哽咽悲鸣道:“你醒醒,你醒来,呜呜——叟老头,你看看我,你还没有说你爱我呢,我追了你一辈子,恋了你一辈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触摸到那越来越冰冷温度,老妪一慌,连忙握住他僵硬的手,呵气揉搓:“不!不行,你不能死,起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啊啊啊——”
    “他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虞子婴终于出声了,而她此刻低讥谩讽的声音就像一柄三棱寒刀,狠狠地戳进鹿巫的心脏。
    老妪一震,那崩溃的表情此刻早已没有之前对虞子婴的忍耐,此刻只剩刻骨的仇恨与狰狞。
    “是你!是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我不会饶恕任何杀了他的人!”
    她指着虞子婴,那抖得厉害的手指就如同她那颗破碎颤抖的心。
    老妪杀气冲天,她弯腰驼背地捡起一旁的鬼王杖,发横地劈向虞子婴所在之地,那龟速落于虞子婴眼中,简直连闪一闪都觉得没必要,她仅错开一步,便令她挥了空。
    巫师一向体弱气虚,身无二两肉,抬不得累不得,她们一般本身都不具备任何攻击力。
    如今失了叟老头这个巫使与洪兽,她就是一个废渣,虞子婴爱怎么辗就怎么碾压。
    显然老妪也知道这个事实,她气极脸上涨红,她玻璃浑浊的眼珠不断变色,似跳跃着火与冰。
    “洪兽,洪兽兽!”
    鹿巫狂呐喊叫,她现在满心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令她痛失所爱之人,哪管其它,她摇晃着双臂,全身似被龙卷风扯拔的树杆激烈颤抖,枯叶散乱,她正召唤着跟怒一路缠抖至地宫外窟的洪兽。
    随着她急切连番召唤,只见从后方洪兽几飜跳跃扑至虞子婴身后,那庞大的身躯扬蹄抖擞着脖颈,圆洞洞的孔嗤着热浪鼻息,气雾霭霭。
    “杀了她,杀了她!”老妪叠声恨语道,那尖锐嘶哑的喊叫响彻传扬。
    而被洪兽私抛下的怒,亦很快地跟返了回来。
    他见那老妪鹿巫竟召洪兽攻击虞子婴,视线过了一遍那倒躺在地上的老叟,眸中闪过了然,再望向虞子婴却同时心中暗讶,三年前她虽有猛兽之形,却无虎啸四方之力,此时……她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那老叟一看便知道并非一个简单易对付的角色,她却能够毫发无伤地获胜,足见她的深不可测。
    话说,虽然洪兽摆脱的怒的纠缠赶了回来,但头顶却缺了一只角,身上亦是多处皮开肉绽,从那身上滴落的血落入地面,当即便发出一阵嗤的青烟。
    “叱嗷——”
    洪兽昂叫一声,得了令便利爪兜头朝虞子婴砸去,虞子婴从空气中虚抓,便从插入地面中拔出一柄手术刀,揉身一闪,攀于洪兽膀前,便朝它被鬃毛掩盖的蹄筋划去。
    但她发现这洪兽皮糙肉厚,即使深深用力竟也只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再施力亦难刺入肉骨。
    “子婴!”怒看虞子婴竟贸然徒手去抗下洪兽的攻击,神色一紧,如昆鹏挥翅黑袍猎猎一卷,帝殒虚空一挥便是万千刀光剑影呼涌残虐,将洪兽庞大辗压的身躯给抵挡了回去。
    虞子婴被怒搂入怀中,她蹙眉:“速度太慢了,你究竟行不行?若不行便将帝殒将予让我来。”
    怒刚打退洪兽尚来不及关问一下怀中娇娘,但听到这番质疑的话,当即俊逸青年面色一黑,嘴畔危危岌岌的勉强笑容,温醇似悠笛的嗓音低低,带着一种咬牙的错觉:“我究竟行不行,你且看着!”
    虞子婴没想随便一句便成了激将法,她不懂关键时刻千万别质疑男人究竟行不行这个问题,无论这行不行是指哪一方面啊。
    怒祭出帝殒,虽然帝殒亦是一柄长剑,但和一般的剑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他手中的剑面要宽阔很多,这个界面依旧流行虞子婴记忆中中国的那种细剑,剑为具有锋刃之尖长兵器,而其大小长短,端视人体为标准,是以须量人而定。郑锷更于剑有所详解,谓“人之形貌大小长短不一也,制剑以供其服”。
    是以适于怒的帝殒并非那种软细灵巧的细剑,而是阔长剑,它至少有一手掌宽度,这样的长剑落除了质地更为坚韧不易折外,配合怒一身罡煞之气,也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知道怒是阻挡它杀敌人的一堵高墙,洪兽前爪抛地,威风凛凛地吼叫一声,它跃起时如一头灵长的大猫,一点也不拘于庞大身躯施展不开来,显得笨重呆滞,它咆哮轰隆的叫声带着愤怒的狂叫,它每一击都必石碎地陷,暴力与破坏值都是他们前向未见的厉害。
    碰,一声可怕的爆鸣,飞沙走石,如同地震一般,然而怒却在它落地一刹那,瞬间拔剑向洪兽狠狠的斩去,洪兽一对尖耳抖了抖,躬起身躯拔地而起,在间不容发的的瞬间一口咬住了袭来的长剑。
    四周的废墟与沙砾建筑像是被狂风席卷一样,洪兽与怒在碰撞的一瞬间圆环状地威压与真气四散开来,地板龟裂破碎翘起,由于老妪鹿巫挨得近,她抱着老叟的尸首,就直接连带着老汉的尸首一起被砸飞了出去。
    ——这当真是无妄之灾了。
    虞子婴一挥臂,便划破虚空,那轧压凶戾的气流便被切分成两截,从虞子婴身旁恹恹流逝而去,沾染不上她半分,她睥了一眼那狼狈撞倒的老妪,抿了抿嘴角,那微不可察的弧度表示——明显地幸灾乐祸了。
    洪兽咬着长剑,施力不放,而怒则双腿直接踏碎了地板,踩进了泥土内,那力道几乎连脚跟都直接没了下去,洪兽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怒能够抵御的估测值。
    洪兽虽然不懂真气,可它光凭一身可怖的力气与强硬可御刀剑的皮厚就够可怕了,它的*就如同钢铁一般,再加上那无穷无尽的力气,便能够一往无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它的敌人没带着神兵来宰它。
    或许是之前已经发泄够了,亦或者是急欲向虞子婴证明他很“行”,这些怒可没有等待洪兽准备的下一招,他动了动帝殒阔剑,眼波微晃,那密密匝匝的炼狱猩气喷涌而出,他弓身向前,一个爆射,瞬移一般出现在了洪兽的右方。
    “下一辈子再愉快地玩耍吧……”
    怒勾唇一笑,展臂缓缓朝上,一阵邪风遍地肆气,撩牵尘烟飞舞,纷纷卷绕衣袂,一挥,剑光如同月华泻地层层叠叠的带着残影砍向下方的凶兽。
    顷刻,剑气疯狂流窜,地面震动地宫倾摇,周围一切像是被风暴波及错落变化,飞土扬尘若翻江倒海,唯独一所站之地平稳如初,不落丝毫灰渣。
    虞子婴凝眸聚神,看着怒对已遍体鳞伤的洪兽趁胜追击,那剑气似洪流瀑布直逼洪兽头颅,于那道凹陷毛绒之处深深切下,洪兽剧烈挣扎啕嚎咆哮,怒动作不停,遇到颈骨稍作停滞时,咧嘴森森一笑,眸光一盛,再用力一压,从洪兽脖子处的热血噗哧喷涌撒满一地。
    不多时,但见一颗缺了一只角的狮头轱辘轱辘地滚于地面,那灯笼一样大的幽幽眼瞳瞠大,随即那失了头颅的庞大身躯停顿片刻,也轰然倒塌于地。
    而俊逸轩昂青年收工完毕,剑尖指地,佻望着虞子婴,凝眸含笑嘴角轻勾,眸色深了深,意味深长地问道:“婴妹妹说,我这是行……还是不行了?……嗯?”
    虞子婴虽奇怪他为何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看了看那躺在血泊中的无头凶兽,还是禀着良心而道:“嗯,你行。”
    此话一落,青年一愣,似没料到她这般爽快,但很快他便收起了心神,凝望着虞子婴心悦神怡般弯了弯眸,盎然灿笑,若暖风醉夜色般暧昧轻柔,低沉的笑声从她耳畔划过:“呵呵呵,这话……若婴妹妹是在另一种精疲力竭,却身心愉悦满足之际柔情说出,想必会更加令人通体舒爽,‘战力’百倍……”
    虞子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虽然从他话中听出几分古里古怪的意味深长,但却未花心思去细想,因为眼下还有一桩要事没有完全处理干净。
    看着洪兽也被杀了,从地上重新爬起来的老妪鹿巫已经惨白如纸,她失神定定地看着洪兽尸体半晌,那张枯槁灰败的面容竟露出一种古怪变态,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怆然桀桀桀怪声。
    ☆、第七十六章 与你一同何惧之有
    石笋嶙峋昏浊上空之中,一道澎湃剑气与呲牙妖兽撞一起,中间爆破一道滔滔蚀日气圈,以搅天摧地之势向外倾压铺散。
    单单是被这般余波扫荡,便让鹿巫浑身气血不住翻涌,双耳嗡嗡作响,两眼胀痛几欲淌血。撞飞后,若非她身上挂着祭巫赠于她那扇古镜铜菱罩护着心脉,怕是早已昏阙倒地。
    但即便如此,她如此孱弱的身躯下了布满梏棝的石基高台,被砍了攻击的手脚,亦没有了抵御防挡,便如一具最脆弱最无助躺下的婴儿姿态,暴露于虞子婴与怒两者的眼中。
    虞子婴如等着她困兽之斗般悠闲静迩,而怒则那双常惑含笑的眼眸在离了虞子婴的视线,便浮现无尽幽晦翳黯重重,他嘴角漫天的笑意布满寒意危险,似下一瞬便会上前将这夺走虞子婴留驻在他视线的老妪,撕个支离破碎。
    鹿巫搂着老叟的尸体呆坐于灰尘蹼蹼间,痴绝幽哀地怪笑一番,突地抬起了眼,那张苍老的皮肤上一条条的皱纹耸动,她双手双脚微微颤抖,嘴巴一开一张,不知道在念叨着说些什么,那深窟窟的嘴中没剩多少牙齿,她一双眼睛里,被热浪腥风吹过,眼睛深深向里凹进,无声流着眼泪。
    “咕噜嘢巴气,撒啦萨姆鲁,啊鲁巴巴唔嘿莫拉……”
    老妪鹿巫破锣嗓子嘶哑地对着虞子婴他们念完一句含义不明的外域语言后,便转换成了通俗的中原话,她道:“此刻金佑八载九洲酉时三刻,以古达拉幂大祖巫以明义,老妪祭此身诅咒尔等!”
    她的声音徒然高亢而激烈,像蓄尽了全身力气从口腔灞涌而出,力重而咬字狠毒,特别是瞪着虞子婴的那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瞳孔藏着刀山火海:“我诅咒你们这片九洲大陆终被血染成河,遍地哀嚎,哈哈哈哈哈——尔等想复国?老妪我就送你等一个遍地疮痍,生灵涂炭的大地,单单地死亦太便宜尔等了,我要让尔们日日听着这片大土惨鸣痛呻,九洲彻底沦落粉碎的咆哮!”
    老妪鹿巫抱着老叟尸体艰难地爬走出来,在那熔光斑斑昏暗的角落内,只见随着她的诅咒满脸是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她双一双空洞且扭曲恶毒的眼睛看着他等。
    其实在九洲大陆主流的内修真气与钝纯精煁的剑修的力量之外,还有一支就是快要消失的巫师的力量,它与玄师一样皆是稀罕且神秘的物种。
    不同于真气与剑术是可以后天逐渐修炼达到成果,亦不似玄师需靠机缘与悟性,巫者必须代代相传,血统越纯则力量越高。
    于是这种苛刻的条件让这一脉的力量拥有者变得越来越少,直到近百年来,基本上九洲大陆的巫者的存在几乎不为人所知,销声匿迹。
    而鹿巫正是这古老巫者的后代,只不过她身上巫师之血已极其稀薄,能够传承到的力量不足传统巫者的百分之一功效。
    但即使这样,她也已比普通人特别万分,即使凭着这稀薄的血统,她也能利用一些道具来窥视未来与探测某些必然存的在轨迹发展,是以圣殿的人才会派她来此,她的存在她的巫术从某种意义上有颠覆与加速时间轨迹进展的作用。
    “呵~”
    听到鹿巫那声嘶力竭的诅咒,怒低眉轻笑一声,神情逸肆轻谩十足蔑讽,勾目挑眉间睨向虞子婴那神色冷峻严肃时,略有奇怪,不紧不慢探询道:“像这种临死挣扎的话语,我虽没听过上千也至少闻过上百,你会信?”
    虞子婴看着鹿巫那龟裂崩绽,被糊了一脸是血,沉默半响,才道:“她不是你那成千上百之人,她仅一人便已足抵那千上百人,巫者言灵之缚,此言虽不知几分真假,却可余留一分保底……况且,我觉得她好像话中有话。”
    “哦?”原懒散俊逸青年闻言,神色像是被勾起了兴致,如莺飞草长,扬唇欢畅一笑:“且看看她的本事,可否真的能令人惊艳叹服……巫者,倒是前所未闻的一类对手啊。”
    虞子婴看他不惧不怕,反而兴致勃勃,就像万事艰难,天崩地裂重归洪荒熔流肆虐,他亦稳仁于天地,不骄不躁,怡然自得一番。
    ——莫名地,心中那根自入康城便紧绷的弦,缓缓放了几分力道,心境亦因此开阔了几分。
    那厢,老妪鹿巫一番诅咒后,将几步奔至地宫燃烧飞龙的火盆边,将手中鬼王杖双手并用,使力插入地底一个圆形洞中,此洞乃一个机关。
    在她插入后,大地开始剧烈颠簸,火热红嗵的熔岩激烈翻滚淌流,地宫原本高低起伏的建筑,此刻竟高的轰隆隆地降低,低陷的则升高,一片物转星移之大地迥然变迁,地宫竟完全被彻平成一方方正正的平台。
    之前铸基高台之上那一锅正在炼制的尸油亦内陷于石窟内,六芒星的凹洞咔咔展平铺于平台之上,只见数洞刷刷地张开,那黑幽幽不知流往何处的洞口盛满尸油,咕噜咕噜一阵集成漩涡流去,不知了所踪,但虞子婴想,此机关绝对另有用处,这一城人炼制的尸油也绝非仅仅为这老妪续命这般简单。
    虞子婴蓦地想起怒曾言,此地下暗道四通八达,既那血水能流往那一浴池,那这尸油怕是被她运往了别外待用。
    待尸油流尽后,四周似沸腾扑涌的热流四溅,一条条细线溢满那微不可地底沟壑,随着那裂缝如深渊不断扩大,远处地宫亦一段一段塌陷,怒望着那犹如天崩地裂摇晃石基楔石坠落的前方,眉头缓缓沉下:“地宫即将要塌陷了,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处!”
    看着老妪拉着老汉的尸体准备投熔岩。她手中线绳一缚,将老妪挡开,扯回老汉的尸体。
    “你不配拥有他,你只会一个人孤单地永埋在这片地宫内。”
    “嗯,本也有此打算,不过在这之前,尚有一事……”
    虞子婴看向老妪鹿巫漆黑的眸中闪过一道舐血的残酷,她身形几步落差,甫已来到老妪跟前,她一掌拂尽热流溅飞,尘源散尽,从袖口处疾射出一根红绳如蛇灵巧卷于老叟的尸体,在老妪惊骇失色之际,一扯一拽,便从老妪怀中将人带走,既不杀她亦不与她多费一句口舌,提拎着老叟的尸体转身便走。
    “你——你、你做什么?!”老妪慌乱失措,由于地陷散落的尘灰石砾令她扑倒在地,眼前一片尘土飞扬,原本就模糊的视线此刻更如睁眼瞎子,她爬在地面,蓬头垢面,鹿冠斜倒,花白的发丝披散如厉鬼泣血,惨厉哀叫:“将他还给我——呜呜啊啊啊——还给我!还给我,呜呜啊啊——不要将他带走,阳哥哥——啊啊啊——”
    怒看到虞子婴提拎了一具尸体归来,姣好的嘴角抽了抽,而穿过尘帘雾幕看向鹿巫时,神情微微一怔,看着那在地上打滚癫狂绝望嘶叫的老妪时,默默地心中道了一句——真狠啊!即使是在临死之前,亦要绝了她的念,灭了她的想,毁了她心中所有堤防,令她在极度绝望与痛苦之中挣扎无望中丧生。
    刚才她一番诅咒她看似不在意,实则欠她的,当真一分都不肯讨少啊。
    看向彪悍扛着一具尸体于肩,面无表情靠近的黑衣少女,怒眸光脉脉含情,从头到脚都沸腾着啃噬他心脉血液的悸动,他舔了舔似要冒火的薄唇,看着这般冷酷杀伐的她……嗳,这可如何是好呢,竟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的情况下“兴奋”了起来,碰她不得避她不得,能如何?只怕又得如她所言——憋着吧。
    “轰隆隆——!”
    正此时,天地之间忽然又是一阵剧烈摇动,如万雷砸向地面,山石沸腾颠簸,不远处的熔岩喷出无数火水黑雾——
    那红猩熔岩所喷之处空气犹如被侵噬了一般,炸开无数道火花崩烈嗤嗤作响,那坠落的石块刚刚飞过就被卷入其中,瞬间被融化粉碎得连渣杂都不剩。
    熔岩所流之处地面宛如被侵蚀崩裂,随着摇晃,地面遍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悬崖深缝,正在朝着他们爬来的鹿巫只觉脚踝之处如火舌缠卷,她瞠大眼睛回头一看,那洪兽已被卷进焰海,而她连哀嚎一声都来不及,便于裂缝之中斜滑掉浇,转眼间就被那幽暝细口吞噬得不见踪影。
    “轰隆隆——”
    “走!”
    虞子婴与石雨焰流间奔走脱兔,虽扛着一具冷硬尸体,但以她怪力而言半分不影响,只见前方又是一声惊天巨响,竟比之前声音更为震耳欲聋,轰鸣如天柱倾塌之声。
    “——”怒倏地一僵,停滞脚步:“那桥——断了!”
    虞子婴面不改色,被火光焐红的雪冷冰颜透着一分诡异的阴恻恻:“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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