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可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60章 送礼
    谢灵栀起的有些迟。
    清晨公鸡打鸣后,她仍觉困乏,便翻了个身继续睡,直到辰时才起床。
    小满和寒露帮她挑选漂亮的衣裳,梳了个十分精致的发髻,又打开妆奁盒,要为她化妆。
    谢灵栀有些奇怪:“今天是要去哪里做客吗?怎么还特意打扮一番?”
    她平日在家,衣衫首饰以轻便舒适为主,化妆更是能省便省。
    小满笑道:“方才夫人派人传话,说今天有客人来,让小姐提前准备一下,别失了礼数。”
    “什么客人?”谢灵栀好奇。
    “说是远房亲戚。”
    谢灵栀“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梳洗后,她简单吃了早饭。约莫巳时,便有人请她到厅堂去见客。
    谢灵栀应下,随其前往厅堂。
    一看见她,母亲梅若乔就含笑招呼:“栀栀,快来见过你表姑母和你林家表哥。”
    谢灵栀在记忆里搜寻一番,不太记得。但母亲这样说了,她便笑意盈盈冲厅堂里的陌生面孔问好:“表姑母,表哥。”
    表姑母约莫五十来岁,仔细看的话,隐约能猜出其年轻时容貌不俗。可惜上了年岁,两鬓微白,额头、眼角都刻有深浅不一的纹路。
    她笑了笑:“你就是栀栀吧?过来给姑母瞧瞧。”
    谢灵栀依言上前。
    表姑母拉住谢灵栀的手,细细观察,露出满意的神色。她褪下腕上的血玉手镯,给谢灵栀戴上:“我一见你就觉得喜欢。可惜第一次见面,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镯子不值几个钱,是我随身戴了多年的,你拿去戴着吧。”
    谢灵栀忙不迭婉拒。
    最终是母亲点头示意她收下,她才收下致谢。
    表姑母笑笑,后又询问一些诸如平日喜欢什么、吃什么、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谢灵栀一一答了。
    她回到安远侯府后,也见过几次女性长辈,基本都是这般情形。是以她虽不认得这位表姑母,却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无可挑剔。
    “唉,还是女儿好,你瞧我家这个小子,每日只知道读书,一点都不贴心。”表姑母拉着她的手,含笑嗔怪。
    一旁的梅若乔忙道:“表姐说笑了,外甥读书上进,是好事。年纪轻轻,就已金榜题名。这才是你的福气呢。”
    两位长辈互相恭维,谢灵栀下意识看向那位一直安安静静的林表哥。
    只见他端端正正坐着,容颜俊秀,仪态极佳。听话题谈到自己,他也只是安安静静,一言不发,浑无一丝骄矜羞赧之色。
    原来这也是个新科进士啊。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林表哥抬眸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谢灵栀客客气气冲他笑笑,随后移开了视线。
    林表哥微愕,眼眸低垂。
    “瞧我,只顾说话也忘了。”梅若乔笑道,“栀栀,后花园里花开的很好,你领着林表哥去看一看吧。”
    谢灵栀猜测她们可能有话要说,晚辈在一旁不方便听,就点头应是,后又对着林家表哥笑笑:“林表哥,请随我来。”
    “有劳表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厅堂,因为是自家亲戚,不用太过避嫌,又是在自己家中,谢灵栀便充分尽地主之谊,将人带到园中,又命人准备瓜果糕点,放在木亭下。
    “表妹是侯爷的亲生女儿?”林表哥突然问道。
    谢灵栀微讶,点头:“是。”
    这个表哥是要当面打听她的身世来历吗?好奇心还挺重的。
    “嗯。”林表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并非母亲亲生。”
    谢灵栀很意外,她听说过不少人家三妻四妾,所以这个表哥是庶出吗?不过表哥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了?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笑了一笑。
    “我是从四房过继到二房的,母亲原本是我二伯母。”林表哥补充道。
    “哦哦。”谢灵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目光一转,干脆道,“咦,他们送瓜果来了,林表哥要吃一点吗?”
    “多谢表妹。”
    两人简单说几句话,三公子谢枫匆匆而至。
    有三哥陪同,谢灵栀暗松一口气。
    林表哥没再提自己身世,只和谢枫简单谈论几句。
    从两人对话中,谢灵栀得知这位林表哥姓林名策,今年已二十一岁。其余的,她就不清楚了。
    表姑母和谢表哥没在安远侯府待太久,用过午膳后,两人略坐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梅若乔私下问女儿:“你觉得林家表哥怎么样?”
    “挺好的啊。”谢灵栀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她与对方来往不多,不好评价,能说出口的也只是表面看到的。反正在外人眼中,林表哥前途大好,人也谦逊有礼。
    梅若乔点一点头,不再多问。
    倒是三哥谢枫悄悄同妹妹嘀咕:“你知道这表姑母是咱们什么亲戚吗?”
    谢灵栀摇头:“不知道。”
    “听说曾外祖母的侄孙女。嫁到外地了,这回她嗣子金榜题名,她带着来家里走动走动,不想断了亲。”
    “原来如此。”谢灵栀心
    铱骅
    想,难怪林家表哥今日突然说那番古怪话,难道是因为不想和安远侯府攀扯所以故意撇清关系?
    她摇了摇头,不再细想这些。
    下午,谢家竟又来了一个表少爷。
    安远侯夫妇喊谢家兄妹一起前来厮见认亲。
    “这是你们魏家表哥,在京畿大营任职,年纪轻轻已是从四品。”安远侯指着一个身形健壮、相貌英武,肤色微黑的青年男子向儿女介绍。
    谢灵栀暗自纳罕,今天的表哥有点多啊,难道今天是什么吉利日子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她仍福身行礼:“魏表哥。”
    谢枫也拱手行礼:“魏表哥。”
    这位姓魏的表哥微黑的面容上浮了一层红:“表弟,表妹。”
    “都是自家亲戚,不用太见外。”安远侯笑笑,后又招呼魏英同儿子谢枫切磋武艺。
    谢枫苦着一张脸:“我?”
    亲爹难道不知道他文不成武不就吗?
    然而父亲发话,他也不好拒绝,只能客客气气说向魏表兄讨教几招。
    两人来到院中空地,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谢灵栀也站在远处看热闹。
    三哥谢枫是勋贵子弟,小时候跟着父兄学过武艺。虽远不如两个兄长,但架势还是勉强可以唬人的,而且因为身高腿长,纵横腾挪间姿势流畅又好看。
    然而和魏英甫一对上,就节节败退,明显落了下风。
    谢灵栀在一旁看得着急,毕竟三个哥哥,她和三哥最为亲厚。有时见他有被打到的迹象,她不由低呼出声:“三哥,小心!”
    谢枫平日里不求上进,嘻嘻哈哈,但并非不好面子,更不愿意在家人面前太过丢脸。他全神贯注,仿佛听不见妹妹的声音。反而是魏英闻言,下意识朝她看了一眼。
    不到一刻钟,胜负便分。
    魏英一把拉起委顿在地的谢枫,拱手行了一礼,英姿勃勃:“多谢表弟下场指教,我两人不分胜负,姑且算作平手吧。”
    安远侯哈哈而笑,一是为这年轻人的武艺,二是为了他这份谦逊。
    谢枫还了一礼:“输了就是输了,魏表哥武艺,我自愧不如。”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二哥未必输给你。我二哥自幼习武,军中演武时常夺魁。”
    安远侯瞪了儿子一眼。
    魏英却道:“是吗?愿意同桉表弟切磋。”
    “那得等我二哥晚间回来,我二哥也忙着呢。”
    安远侯打断儿子的话,命人又上了茶,热心招待。
    谢灵栀寻个理由,暂时回房去了。
    今日接连会客,她感觉有点累。寻思着天色已晚,不可能再有客人,她便换了衣裳,卸掉妆容。
    入夜后,母亲梅若乔再度来到她的房间。简单寒暄几句后,母亲问道:“栀栀,你觉得魏表哥怎么样?”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谢灵栀呆了一下,她心内忽的浮起一个猜测,又不确定,只客气回答:“挺好的。他和二哥比武了吗?谁赢了?”
    “说是不分胜负。栀栀,你觉得他和林表哥哪个更好些?”
    “啊?”谢灵栀这回基本能确定了,眨了眨眼睛,“娘问这话是……”
    “先时宫里两次派女医过府给你看伤,昨天太后又宣你入宫。我和你爹爹商量,想早点为你选婿。先前那位葛公子,你说你薛家爹爹已经拒绝过了,咱们就不说了。今天这两个,是你爹爹为你选的。只是最终还要看一看你的意思。”
    谢灵栀胀红了一张脸。虽然她也知道,男女婚嫁是大事,但是爹娘一口气给她找两个人选,她不免感到羞窘:“两个啊……”
    “两个是有点少。这不是时间仓促吗?”
    谢灵栀瞪大了眼睛,心想:这还少?
    梅若乔叹一口气:“你林表哥长得俊秀,也有才华,出身大户人家,钱财方面自不必愁。只是家中情况复杂一些。他是四房次子,过继给了二房,偏偏四房的长子又不小心断了腿,仕途无望。四房一度想要回次子,被老太爷阻止。两家便有些龃龉,他夹在中间。你表姑母想挑一个和她沾亲带故的姑娘,日常规劝,好让嗣子更亲近他们夫妻……”
    谢灵栀微微一怔: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位林表哥过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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