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宵眼皮耷拉下,睨着她:“过来。”
    夏仰没动,被他救了是真的,但被他吓到了也是真的。哪有人是这样打架的,万一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完全不担心后果吗?
    她腿有些发软,下一秒却被他伸手直接扯了过去。
    段宵那身高本就有对大部分人都有不可忽视的压制感,手劲又大。
    强行攥着她肩膀拉近的同时,另一只手抬起,伸手粗鲁地擦了擦她的脸。
    明明一身透着被娇养的矜贵气场,像是没干过任何粗活的小少爷。
    可那指腹却粗砺到要把她这张白嫩脸皮给搓破一般。
    夏仰被他弄疼了,又扭不开,只好皱着眉不明所以地问:“你在干嘛?”
    “脏了。”
    他淡声说,展现给她看手指上蹭下来的墙灰和不明物。
    是刚才那个马鹏捂住她嘴时黏到的,那只手也不知道有多脏。
    夏仰感觉到反胃,整张脸都不舒坦了,颠三倒四地说:“谢谢你,我想先回去了,我要回学校了。”
    她声音还在颤,带着哽咽,在那几个地痞面前都没露出这样的怯意。
    段宵微怔,手松开了。目光从她唇瓣挪到纤细的眉眼那,低声问:“怕我?”
    夏仰没说话。
    “在篮球场那不是听见了吗?”
    她嘴唇嚅动,张阖间问出两个字:“什么?”
    段宵玩味地扯了扯唇:“他们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第19章 晋江独家发表
    课间操时间, 高三生已经不用去集会,都趁着这二十分钟要么补觉,要么上厕所。
    “‘生命中周期性的暗潮只是暂时的, 你正在死去,但也将重生。’”
    夏仰默默低喃着这句话。
    上课铃一打响,睡得昏天黑地的赵云滢抬头打了个哈欠:“你念什么呢?”
    夏仰摇头,合上书本,把手上那本《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给她瞧了眼:“没念什么, 只是在看书。”
    赵云滢喝了口水:“你精神状态真好, 我都快困死了。”
    她笑笑,诚实地说道:“我的课业压力没你们大嘛。”
    夏仰作为艺术生,本来就对文化分的要求会比大部分高考生都低不少。
    她甚至每天上、下午都有固定的三节课时间会空出来,有时候还包括晚自习,因为要去舞蹈房上专业课。
    “但你练舞也辛苦啊。”赵云滢理解地说,“那可是体力活。要我天天把腿掰成180度, 还转个不停, 我人都升天啦!”
    夏仰未置可否,她早已经习惯了。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英语课, 吕贞一过来没直接讲课,发了一张月考的考场和座位表。
    赵云滢凑过来看她的:“你居然被分到第一考场了!运气真好。”
    “是按成绩分吗?”
    “有参考成绩, 但也有随机概率。前十五个考场都在教学楼的班级里,但后面十个考场在大礼堂。”
    赵云滢叹口气,指着自己的名字,“大礼堂是最讨厌的了, 好多人在, 放个屁能被几个班的人围观。”
    “……”
    夏仰同情地皱了皱鼻子。
    视线又落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名字那晓说肉文h文po文都在企鹅裙午24久〇吧192。
    毫无疑问的是, 段宵他不管是按随机还是实力,都能排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位置。
    赵云滢也看见了,打趣了声:“你在第二排第二个诶,离段宵挺近的,说不定能考个第二名哈哈哈。”
    夏仰神情一顿:“我和他不熟,我也不会作弊的。”
    自从上次被他从那几个混混手里救下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没再和他独处过,准确来说,是能躲则躲。
    毕竟,她本对他初印象很一般。
    又因为他是罗良琛的孩子,是温云渺血缘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厌恶及乌,更讨厌他了。
    被他施以援手,应该有感激的心。可听见他吊儿郎当地说出那句“喜欢”的时候,夏仰的厌恶感再次加重。
    喜欢?
    所以才交往的都是她这一款吗?
    他把谈恋爱当集邮呢!
    **
    月考当天不用像平时那样穿校服,10月上旬的京州气温正合适,平均气温16、7c。
    夏仰今天只穿了件薄毛衣和牛仔裤,裹着修身的身型。长发梳成高马尾,清爽又干净。
    她拎着笔袋,提前半小时进了考场坐着。
    夏仰在1班认识的人就是身边那几个小组组员,现在他们都不在第一考场,其他不熟悉的人也不会主动找她搭讪。
    哄哄闹闹里,有点无聊的夏仰侧趴在桌上用手指画圈圈。
    而和她对比明显的,是进门的那一桌。
    段宵的桌边坐着好几个拖着凳子来聊天的男生,陆嘉泽那伙人显然是从隔壁过来的。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其他班上的女生。人还在走廊上,就在喊段宵的名字。
    被吸引注意力的夏仰看过去,猜测这大概就是他的女朋友之一。
    按大家说的那样,确实她们是一个类型的。
    连发型和穿衣打扮都这么像。
    陆嘉泽嘴贱地喊道:“哎哟喂,我宛妹妹怎么从大礼堂跑来这里了?大驾光临,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啊!”
    曹宛瞪他一眼,等他识趣地让了位置,才坐下:“段宵,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打了马鹏那伙人啊?他一个多月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了,我昨天看见他,才发现他脑袋上刚拆线。”
    马鹏是隔壁职高那伙人里最混的之一,平时也没谁敢和他动手。
    能把他打破相的,可能也只有段宵了。
    段宵没回答,转着笔反问道:“他不找你不是正好?”
    “是啊,去年马鹏那小子死缠烂打不分手,天天堵你。我宵爷可是贡献了自己的名声来帮你摆脱他啊。”
    一男生笑着揶揄:“搞得马鹏现在还在外面说宵爷抢他女人哈哈哈!”
    “何止啊,你忘了后来高三那两个告白过的漂亮学姐,还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们宵爷吗?”
    “段宵你耍我们!不是说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吗?怎么转眼就谈了个别人的女朋友?”陆嘉泽声情并茂地表演,掐着嗓子喊,“你这个两面三刀、没有诚信的骗子!!”
    说到过往趣事,他们大笑着回忆。
    “最绝的还是两个哭闹的学姐被巡逻的行政主任抓了个正着!那罗主任问段哥怎么说,说这是他惹出来的祸。”
    “我段哥来了句:那就都谈。”
    “哈哈哈哈哈哈罗良琛才是最搞笑的,惹谁不好,上任还没两年吧,就想找我家宵爷开刀!”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你爹的人才啊,段宵你就是个si lei gi,渣男!一下谈上仨女友,结果在一天之内,俩个都被气跑了。”
    陆嘉泽操着一口塑料韩语,笑得不行,又拍了拍曹宛的肩膀:“别担心宛妹妹,你现在可是他唯一一个正宫!”
    曹宛到底脸皮薄,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段宵,也知道他根本没那个意思。红着脸说:“别乱讲话。”
    她扯回话题:“我当然巴不得马鹏那个王八蛋吃瘪了,就是好奇你怎么又和他动起手来了,他很记仇的。”
    一旁默不作声、但听了大半场的夏仰突然有点心虚。
    偏偏在这个时候,段宵余光往右下角的她这边扫过了一眼。慢悠悠的,唇边扯出个淡笑。
    少年懒慢地“唔”了声,也没回答问题,只是蓦地说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我俩分个手。”
    轻浮又浪荡的一句话。
    被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说了句“今天太阳挺大”。
    曹宛呆滞着:“什么?”
    “他大半年没来缠你,也不会再来了。”段宵散漫地支着额,内勾外扬的眼尾微挑,“怕人误会,就这样。”
    怕谁误会呢……以前怎么不怕,也没见他会考虑别人是怎么想他的。
    但这话已经点到为止,段宵也不是会和谁商量的性格,就是把这事儿、把这决定告知你而已。
    边上一伙人都傻乐呵着,没添乱插嘴。
    曹宛站起身,落寞地点了点头:“本来也是挂着个名,还是要谢谢你。”
    考前预备铃打响,监考老师拿着密封的试卷走进来。一群人散去,各回各的考场。
    夏仰心不在焉地清理着桌面,感觉背脊被敲了敲。
    她转过身去,有些惊喜:“班长!原来是你坐我后面啊,你怎么才来?”
    总算有一个她熟悉一点的人了。
    邵奇煜刚跑过来,踩着点进门,气还喘着。但他人白净斯文,这副姿态也不显狼狈。
    他摸摸鼻子:“记错考场了。笔也没带,你有多余的吗?”
    “有,给。”
    夏仰从笔袋里拿出只笔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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