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毅顾不得说正事,而是小心搀扶着妻子躺下。
    王蔓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想着刘医生又给自己开了三个月的中药,她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扑进丈夫的怀抱。
    “我不想喝药。”
    她真的不想再喝中药。
    都喝了大半年了,就算刘医生很顾及她的感受,没开过于难闻,难喝的药,但再容易下口的药喝了大半年,那也是超级反感。
    朱正毅也心疼妻子。
    见妻子一脸难受,他抱着妻子像安抚小孩一样轻抚后背,温声道:“再忍忍,老刘说,只要喝这三个月药的中途没有意外,今后就不用喝了,而且他也是想一次性给你彻底调理好。”
    他跟刘医生深谈过妻子的情况。
    不是面对王蔓云这个当事人,刘医生那是一点都没有隐瞒与客气,直接把王家人与王蔓云曾经的夫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蔓云的身体之所以这么虚,跟小时候与前夫家都有关系。
    小时候冬天摸过太多冰冷的水,结婚后也被夫家各种刻待与折磨,吃的还不怎么好,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就被折磨得像四五十岁。
    要不是跟朱正毅结婚了,要是刘医生及时把脉看出问题进行调理,就王蔓云这样的身体,估计最多三十多岁就会出事。
    别看着刚跟朱正毅结婚时外表像没什么事,其实内里早就一塌糊涂。
    这也是刘医生一直给王蔓云开药的原因。
    为了哄王蔓云坚持喝药,每次都尽量往好的说,其次别说三个月后不用再喝中药,真正需要喝的中药起码还有一年。
    清楚知道这件事的朱正毅,对妻子那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
    上次王蔓云感冒发烧,他是真急眼。
    查清楚刘医生在医务室,直接就开车去把人抓到了家里给王蔓云看病,对于他来说,他舍不得妻子吃药,但为了妻子的身体,他选择适当隐瞒。
    这会看着妻子因为还要喝三个月的中药耍赖,朱正毅难受又怒火高涨,他发现对王家与方家的惩罚轻了。
    早知道就让他们其中一些人去坐牢。
    在王蔓云看不见的地方,朱正毅深邃的眼睛里都是暗沉,神情也非常严肃。
    “刘医生上次说只要喝半年的药就可以了,结果半年后又是三个月,不会三个月后还有几个月吧?”王蔓云突然就有点不太信刘医生了。
    主要还是喝药喝太久。
    “中药调理会比西药见效慢,但绝对能根治,你不信老刘的医术吗?”朱正毅被妻子的话一惊,赶紧安抚。
    他一直都知道妻子聪明,可没想到现在就识破了老刘的伎俩。
    王蔓云对刘医生的医术是信任的,她能清晰感觉到在喝了对方开的药后身体好了很多,不然她怎么会一直喝。
    她只是跟信任的人撒撒娇。
    “在王扬村如果你不受伤,早就可以停药了。”朱正毅循序渐进消除妻子的疑虑,为了妻子的身体,他宁可适当说假话。
    其实也不算是假话。
    王蔓云当初的受伤对身体的调理也是有影响的,只是对于多年的暗疾影响没那么大。
    “以后你别逞强,什么事都有我,你要学会依靠我,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中。”朱正毅不敢再让危险来那么一次,更不想失去妻子。
    是王蔓云让他在三十五岁后才活出滋味,妻子的命在他眼里,比自己的都重要。
    朱正毅的安抚终于抚平了王蔓云接连喝中药的焦躁。
    躺在被子里的两人才再次说起正事。
    “你刚刚想到了什么?”王蔓云先问,她觉得男人聪明,肯定跟自己想到了一块。
    朱正毅也没有卖关子,而是明说道:“我怀疑钟秀秀还有弟弟或者是妹妹,她愿意进大院来冒险,应该就是有人用她的弟弟/妹妹作为威胁的条件。”
    他这是由张丹雪想到前妻张莹莹的。
    张莹莹跟自己结了婚,跟在身边好几年,也许早就察觉到张家老两口有问题,之所以没有摆脱控制,可能就是因为张丹雪。
    唯一的至亲被控制,那就相当于被控制了命脉。
    就连明知道自己有能力,也不敢轻易透露。
    王蔓云见朱正毅猜得跟自己一样,兴奋道:“我也是这样猜的,从钟秀秀的反常举动看,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看出她的异常,怀疑她,不然她干嘛要无缘无故婚前婚后两副面孔。”
    “我明天马上就让人按照这个思路查。”
    朱正毅有了目标。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暗中把钟秀秀抓起来问,她既然敢露出这么多破绽,肯定就是不想执行背后之人的命令。”
    王蔓云还有想法。
    “不行。”朱正毅否定了妻子的提意,解释道:“如果钟秀秀是自由的,她肯定可以暗中把事情向徐文贵交代,但她没有,就说明暗中可能有人看着她,她不敢轻举妄动。”
    “可她露出的这些破绽不一样会让人怀疑?”王蔓云不解。
    “也许这个人不在我们大院里,又或者是不能离钟秀秀太近,为了护住想护住的人,钟秀秀不敢主动交代问题,她不敢冒险。”
    朱正毅根据钟秀秀种种不合理的信息进行分析。
    “我觉得钟秀秀自身应该很矛盾,她不想听从身后之人的安排,但又摆脱不了控制,干脆就用这种让我们起疑的办法来交差,她会不会是在等我们救她。”
    王蔓云把自己代入钟秀秀的危机中,很快就猜出了对方的想法。
    朱正毅也有着自己的理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信任我们,或者说她自己背景应该有问题,不敢暴露,怕死,怕自己死,也怕她护着的人死。”
    “嗯。”
    王蔓云点头,补充道:“但我相信钟秀秀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她真的是张家老两口安排的人,那么布娃娃对于他们来说,要么毁掉,要么带走,近期,钟秀秀肯定要迫于压力行动。”
    “嗯,近期你跟小郑都留点心,别让自己受伤。”朱正毅伸手轻扶妻子的脸,黑暗中,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心里有妻子的模样。
    “知道了,睡吧,时间不早了。”
    王蔓云知道目前只能等钟秀秀出手。
    不管是对老奸巨猾的张家老两口,还是怪异的钟秀秀,都只能静观其变。
    王蔓云还没有等到钟秀秀出手,朱正毅就要先回宁城去述职。
    夏乔早就把给弟媳准备的礼物送到朱家,他们家也在三天前就搬进了新屋,王蔓云还带着警卫员跟朱英盛去帮了忙。
    曾经的朱家变成了周家。
    大人们接受良好,孩子们则是完全不习惯,特别是囡囡跟昊昊这两个小孩,他们在这里有太多的美食回忆,只要想去朱家,第一时间就是下意识往这边跑。
    跑了好一会,才想起朱家搬家了。
    然后又吭哧吭哧往朱家的新家跑,进门后缠着王蔓云要好吃的。
    朱英盛上学后,家里冷清了很多,但因为囡囡跟昊昊,王蔓云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两个小孩还算乖巧,知道王蔓云身体不太好,也没过于让人操劳。
    见王蔓云靠在沙发上时,还会举着小手捶背。
    王蔓云也乐于享受这样的贴心服务。
    朱正毅去宁城的第二天,朱英华放假了,跟以往一样,他认准目标就往家走,路上遇到人也顾不得跟人打招呼,而是一心只有家。
    这就错过了不少人想提醒他家已经搬家的事。
    朱英华跟蔡文斌从进了家属区大门就跑了起来,身后还有跟他们一样的同伴,都是少年军人,一个月回家一次,对于家里早就想念得厉害。
    这一跑起来,瞬间就成了比赛。
    朱英华在部队各方面都优秀,肯定是教官的标兵,这样一来,不少人就都得按照他的标准来学习,军事训练大家还能咬咬牙就跟着冲。
    文化课,那是让很多人生不如死。
    要是朱英华学习差一点,大家也不用抓耳挠腮怎么都追不上标准。
    可偏偏朱英华是个学霸。
    学习半个小时的内容其他人得花十个小时都不一定追上,为了这,这帮少年军人没少被教官以不达标进行惩罚。
    惩罚不是训练,那艰难程度更甚。
    这样一来,大家对于朱英华是又爱又恨,恨不得让对方笨一点。
    朱英华是不可能笨的,他能做的就是当大家被惩罚时,默默加入,然后就形成了新的碾压,刺激得一群少军军人那是嗷嗷叫地跟朱英华一争高低。
    当这种模式形成条件反射后,朱英华往家跑,大家也迅速跟了上去。
    五十几个少年,这一跑,那绝对是亮丽的风景线。
    呼啦啦的奔跑,呼啦啦的青春,让早春的寒冷也因为他们的热血而消退。
    朱英华果然不负全队第一名的头衔,第一个跑到自家,推开院门,冲进了院子里,“妈。”他已经离家一个月,对家人非常思念。
    这个时间点,他知道弟弟应该放学了,结果并没有谁应声开门。
    甚至跑到大门口,他看到了门上的锁。
    也就是说家里现在没有人。
    朱英华放下肩上的背包,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大门,又看向不远处的花台,猜想家门钥匙有没有可能也放在花台下。
    但他最终没有去翻花台。
    自从家里有了王蔓云,他跟弟弟就从来都没有拿过钥匙。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回家,家里除了有王蔓云温柔的身影,还有香喷喷的饭菜。
    这么一想,他眼里的光更柔了。
    更想看到家人。
    “小华,你爸升职了,你家也搬了家,新房子就在赵军家旁边,那栋最好看的房子就是。”一个相熟的婶娘路过,看到院子里傻站着的朱英华,提醒一句。
    “谢谢。”
    朱英华愣了一秒,赶紧道谢,然后背上背包就往新家走。
    结果刚出院门,就见几个小孩呼啦啦跑向他。
    打头正是弟弟朱英盛。
    “哥,哥,这里,这里!”朱英盛一眼看到朱英华,不仅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还蹦跶起来挥舞着双手,那亲热的态度跟以前一点都没有变。
    “小叔叔。”这是赵军跟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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