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殊反应比灵葭快许多,爬起来就拎着她扔到自己的飞剑上,咻的往外冲。
    可他哪怕习得剑神亲创的剑法,修为也不过才金丹初期,在场应对兽潮的修士中有好几位元婴大佬,轻轻松松就把二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随着一声暴喝,乐殊前进的路上突起一道高高的土墙,若非他刹车及时,二人定会撞得头破血流。
    灵葭脸色极不好看,望向出声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人站在土墙上,头戴金冠,身穿明黄的道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乐殊也是吓得不轻,不过他比灵葭能屈能伸,当下收了剑,反握在手中,低头抱拳道:“在下乐殊,这是我师妹灵葭,我们是灵翕派弟子。我们只是偶然经过此地,请前辈谅解,让我二人离开。”
    那男人哼了声,不屑道:“灵翕派?从未听过,你们掌门是何人?”
    乐殊不卑不亢地答道:“掌门为家师韩怿。”
    “韩怿?”男人面色透着一抹古怪,似嘲讽似唏嘘,“他还没死呢?”
    这话可就太让人讨厌了,饶是乐殊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拉下唇角,闷闷道:“家师很好。”
    “呵呵……”男人笑了笑,然下一刻又变得凶神恶煞,“管你是何门何派师从何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此战场上,还引来那等妖兽,是何居心!莫非这兽潮与你们有关?”
    也不怪他阴谋论,任何人看到有人和八阶妖兽相亲相爱,都难免会怀疑。
    只是被怀疑的那方就难以淡定了,乐殊脸沉下去,隐忍地道:“前辈多虑了,我们真的是恰巧经过,无意干预前辈退治兽潮。”
    男人冷笑一声,好整以暇地道:“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说是便是?可有人替你证明?”
    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路过便是路过,路过怎么找人证啊。
    灵葭这下忍不住了,让乐殊这个直孩子讲下去,迟早把她坑死,便脆声道:“前辈,我和师兄在栗广林历练,机缘巧合拾到一枚苍穹之羽的蛋,我见它长得奇特,便直接同它立了血契,谁知没过多久,它亲爹就找上来了……就是前辈先前所见的那只八阶妖兽。”
    “苍穹之羽很生气我拐了它家孩子,把我们捉回了巢穴里,所以我们才不知道外面有兽潮啊。可是血契已成,我若死了蛋也会死,为了孩子,苍穹之羽只得把我们完好无损地送出来了,接下来便是前辈看见的那一幕了。”
    灵葭说完,摊了摊手,一脸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的无奈。
    乐殊表情扭曲了一下,她什么时候捡了苍穹之羽的蛋,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苍穹之羽不是单独一只鸟吗,什么时候喜当爹了?
    那黄袍男人亦是一脸无语,“既是苍穹之羽的蛋,为何不在巢穴中孵化,还被你拾去了?”
    灵葭软软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蛋它娘把它生在外面的?毕竟一夜惊喜什么的……泥懂的。”
    “……”
    他竟无言以对。
    插科打诨一番,那堵土墙后的人等不及了,纷纷飞上墙头,问那黄袍男人道:“陶然真人,究竟如何了?”
    灵葭在下边看着,却是一挑眉。
    先前离得远看不清,这下打了照面才发现,好多老熟人啊。
    昆吾派的玄笃真人,太华山的靖熙真人,凤鸣宫的楼月宫主,另外两个分别是枢阳派和空桑派的代表,灵葭却不认得了。
    玄笃真人首先认出了两人,脱口道:“乐师侄,小灵葭?怎么是你们?”
    灵葭冲他招招手,笑嘻嘻道:“玄笃真人!好久不见呀。”
    见到熟人,乐殊明显松了口气,亦含笑抱拳道:“玄笃真人。”
    灵葭眉飞色舞地把先前编的瞎话又讲了一遍,众人听后皆是一阵无语。
    那陶然真人是太华山的一位堂主,因栗广林地处大陆西方,离太华山比较近,这次兽潮也是他们最先发现,便由他们派出一位实力高强的领头人,召集各大门派前来退治。
    兽潮虽然万分凶险,但相对的,何尝不是一次发财的机会,各门派哪有不愿意来的。
    陶然听灵葭把故事说了两遍,越听越觉得不靠谱,碍于玄笃真人,也不好发作,只能没好气地道:“口说无凭,且把你那枚蛋拿出来瞧瞧。”
    乐殊心里一紧,灵葭却无事人一般,听话地在袖子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一枚婴儿脑袋大的椭圆形灵兽蛋来。
    乐殊张了张口,怕自己露馅,忙又把嘴闭上。
    那蛋圆圆鼓鼓的,白色蛋壳上生着红蓝二色的三角形、正方形图案,看上去十分奇特。
    陶然真人瞪着眼,“这是苍穹之羽的蛋?”
    “对啊,”灵葭得意地笑着,“其实我也不太认得……但它爹总不会认错孩子吧?这肯定是苍穹之羽的蛋!”
    苍穹之羽是鸟类妖兽,下蛋往往都会藏在栗广林深处的巢穴里,在场这些人还真的没见过,它们的蛋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还不是灵葭说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了。
    灵葭半点不心虚,捧着蛋举过头顶,让墙头上的人都能看清楚。
    灵葭这人有个不知道该算优点还是缺点的品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谎话故事信手拈来。
    都是从前被凶残的生活磨出来的。
    陶然真人不错眼地盯着那枚蛋,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一旁靖熙真人摇着扇子笑呵呵地道:“师兄,这两人我认识,他们俩还没那本事诱发兽潮,让他们走吧。”
    陶然真人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这同门表面上很好说话,实则是个心思极其深沉的人,这种人肯替这两个小家伙求情,定是有什么原因,却不好明说的。
    陶然真人兀自在那千回百转,一旁楼月却不耐烦了,她本就对灵葭颇有好感,便嘴快地道:“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陶然真人何苦同两个后辈计较?何况我们的人毫发无伤,倒是兽潮还退了几分,此时不反攻,更待何时?”
    她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兽潮迫于苍穹之羽的威压,原本气势汹汹的状态早已被冲散,灵葭和乐殊这无心之举,无形中还帮了他们一把。
    陶然真人想通这一点,便不再纠缠,当即撤了土墙放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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