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没关系的哥哥。”
    沈烛音双手环上他脖颈,凑到他耳边,小心得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至少……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夫君。”
    夫君。
    谢濯臣愣了愣,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见他没有反应,沈烛音摇了摇他的肩膀,“不喜欢吗?”
    “不是。”谢濯臣口干舌燥,“只是不习惯。”
    “那我以后不说了。”
    谢濯臣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瓜,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叫几次。”
    沈烛音略加思索,“夫君?”
    “嗯。”
    “哥哥!”
    “嗯。”
    听不出区别,沈烛音困惑,“你到底要哪一个?”
    “都要。”
    “……”
    第99章 99番外二
    五年后,少帝登基,是当年那个揪着言子绪衣角,反覆呢喃自己一定会听话的十七皇子。
    谢濯臣下朝回家,走进院里,在泡菜缸前倒腾的娘任一个都没发现,他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们背后。
    “快点去把澡洗了,等你们爹回来知道你们炸了辛娘子的泡菜缸,定要在门口罚站到天黑的!”
    沈烛音连连催促。
    沈萱萱拖着沈昭昭往浴室去,刚一回头就被吓得踉跄,颤抖地喊了一声,“爹爹?”
    沈烛音一激灵,僵硬地转身,“你回来啦!”
    “爹!”趴在地上的沈昭昭试图用纯真无邪的笑脸感化亲爹,奈何一脸酸菜遮住了他的诚意。
    谢濯臣轻笑,就在他们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他冷声道:“都去门口站着,天不黑不许动。”
    沈萱萱哭丧着脸,和弟弟沈昭昭不约而同看向沈烛音。
    “她们……”沈烛音寻思着给她们求求情,“她们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要不就……”
    “你想和她们一起去门口站着吗?”
    沈烛音:“……”
    不是为娘不帮,实在是你们亲爹不仁。
    她帮腔道:“别磨叽了,赶紧去站着!”
    “阿衡哥哥!”
    瞥见门口的人,沈萱萱不仅瞬间兴高采烈,还丢下了沈昭昭,奔向门口的人。
    纵然她一身泡菜,来人也没有嫌弃,蹲身抱起了她。
    “沈萱萱!”谢濯臣低喝一声,“你给我下来!”
    沈萱萱不仅不听,还抱得更紧了。
    “问陛下安。”
    沈烛音拉扯着三岁的沈昭昭潦草地行了一礼。
    来人乃少帝。
    他笑容温和,“师母不必多礼,太傅也莫要动怒,萱萱愿意亲近朕,朕很欢喜。”
    “陛下怎会微服来此?”
    少帝温柔地给萱萱擦了脸,“朕听皇姐说,太傅已经计划今年迁居出京城了。”
    谢濯臣一边邀他里边坐,一边诚实道:“确有此事,但还没确定去哪,所以还未和陛下说。”
    “一定要走吗?”
    “本就是要走的,臣曾经答应过夫人,等一切尘埃落定便离开。因为大大小小的事一直拖到现在,已然对她愧疚。”
    沈烛音已经不在场了,她带着沈昭昭去沐浴换衣。沈萱萱硬抱着少帝不肯松手,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当着少帝的面揍一顿。
    少帝黯然,“可太傅走了,朕要怎么办?”
    “陛下已经长大了。”谢濯臣轻笑,“熙嘉公主已经开始为陛下挑选适龄女子,来年陛下都可以成亲了。”
    “啊!”
    少帝还未说什么,扒拉着他的沈萱萱先嚎后哭,“不可以!阿衡哥哥明明说过要等我长大,让我当皇后的!”
    “沈萱萱,你给我下来!”
    少帝拢她在怀,“太傅莫要动怒,不怪萱萱,朕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谢濯臣面无表情,“陛下为君,君无戏言。即便是哄孩子,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此话……”少帝眼神飘忽,“也未必不可以当真。”
    谢濯臣蓦然直视,反让少帝避之不及,略显局促。
    “她才五岁不到。”
    “我不管!我不管!”沈萱萱搂着少帝脖颈,像八爪鱼一样贴着他,“阿衡哥哥只可以娶我!”
    谢濯臣忍无可忍,直接上前动手,将她掰下来。
    沈萱萱异常执拗,一边哭一边骂,“爹爹坏!坏爹爹!我就要阿衡哥哥,阿衡哥哥救我!”
    少帝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瞥见回来的沈烛音,似是握住了救命稻草,“师母!”
    “你们在干嘛?”沈烛音拎着刚刚洗干净的沈昭昭站在了门口,满脸困惑。
    沈昭昭兴奋地从她手里挣脱,“我也要玩!”
    连滚带爬地奔向少帝,还没碰上就被爹爹拎小鸡仔一样悬空。
    沈烛音连忙上前抱下,再晚一点场上又要多一个号啕大哭的小孩。
    “坏爹爹……”沈萱萱哭花了脸,还窝在少帝怀里嘟嘟嚷囔。
    沈烛音好一会儿才听清她在说什么,瞥一眼气得七窍生烟的谢濯臣,抿起了嘴,怕自己笑出声。
    “太傅。”少帝底气不足,轻拍着小孩的背以作安抚,鼓足了勇气道:“她还是孩子,您莫与她计较。是朕失言在先,太傅要怪,便斥责朕吧。”
    “臣不敢。”
    谢濯臣咬着牙道。
    少帝忽地眉目黯然,“朕幼时在冷言备受凌辱,若非当年太傅恻隐之心,给了朕和其他皇兄皇弟一样的向学机会,朕是万万没有今天的。是有了太傅和师母,朕才知被人关心照料、放在心上是何感受。”
    “太傅若要举家迁居出京,朕便又成了孤家寡人。即便想被太傅斥责,也成了奢望。”
    少帝再一抬头,已经眼含泪花,委屈地望向沈烛音,“师母当真忍心吗?”
    沈烛音:“……”
    她还没说话,就被谢濯臣拽到身后。
    他丝毫不为少帝的话动容,毕竟他亲手教出的人什么样他最清楚。
    “便是如此,臣才更应该离开。不然陛下何时才能心智成熟,何时才能独当一面?”
    少帝将眼泪倒逼回双眼,“朕明白了。”
    哽咽道:“既然太傅心意已决,朕……”
    他话锋一转,捏了捏沈萱萱的脸,“以后若是没机会再见了,萱萱一定要记得阿衡哥哥久一点。”
    “啊!”
    沈萱萱放声大哭,“我不要离开阿衡哥哥,不要离开京城,不要……”
    哭天抢地,撒泼打滚,样样都来。
    从少帝身上折腾到了地上。
    谢濯臣在一旁坐下,气定神闲,由着她胡闹,一声不吭。
    沈烛音见他太惬意,便将沈昭昭塞到了他手里。
    谢濯臣不想要,两个人相互推,沈昭昭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咯咯”笑。
    少帝心里一凉,见此路不通,又捡回沈萱萱,温柔地给她拍拍灰尘,擦了擦脸。
    沈萱萱早就哭累了,顺着梯子往下爬,窝在他怀里呜咽。
    “朕听皇姐说,师母执着地想要离京,是因为太傅每年都会在冬天大病一场,所以要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安顿。可为何朕伴太傅数载,从未见他大病过?”
    沈烛音霎时怔住,“说来也巧,恰好是教授陛下的那一年开始,他便不再生病了。”
    “朕年幼时,到了冬天,没有厚衣服、没有热吃食,过得总要比平常艰难些,所以朕一直讨厌冬天。直到有了太傅和师母关怀的那年,才有了身为皇子的尊严和公平,有了新衣和他人的照料,还有那么小的萱萱,会用自己的手捂热朕的耳朵。朕彼时才明白,朕讨厌的不是冬天。”
    少帝似有些释然,“于朕而言真正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忽又怅然,“可若太傅和师母离朕千万里,再没有萱萱在耳边聒噪,朕难免,溃败于新的冬天。”
    “师母当真……一点都不心疼朕吗?”
    “行了!”谢濯臣一拍脑袋道,“陛下先回吧,离京的事情,臣会再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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