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朝着马勃想像着的方向前进,白医生被抓了起来,父亲被传唤多次,可是他一口咬定是自愿的,每次传唤回家,马勃就做父亲的思想工作,问寒问暖的,是否有人威胁他,是否有人诈骗他,说出来,你的儿子为你作主,为你撑腰,为你出气。父亲总是一口咬定:自愿的。多的一个字也不说,也不争辩。这让马勃气都不打一处来,天天在家里生闷气,骂得水英也四处躲避他,更可气的是马勃走到哪里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弄得他浑身上下一点也不自在,同事见到马勃不冷不热的,有的干脆主动绕道。马勃义愤填膺,他心想,我也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就是想讨回一个公道么,值得这样对待我么,人心啊。
    法庭法官告诉马勃,你父亲的证词非常重要,既可扭转乾坤,也可以一败涂地。据我们了解,他一直在说假话,可是我们用什么办法来让他说出真话呢,我们不能刑讯逼供吧,那份协议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是他本人签字的。
    怎么样才能撬开父亲的嘴呢?这让马勃很困扰,如果说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提供证据的话,白医生就会放出来,他一出来麻烦就大了,如果串供怎么办呢?这可是常人都能想到的办法,为此不得不防。
    马先蒿晚上登门拜访,他支开水英和其它家人,郑重其事地对马勃说,兄弟,你我同事多年,我有重要事情给你讲,你必须说实话。
    你来为狄书记当说的吧。马勃坚定地说,如果是当说就赶紧走人,如果说其它事,就好说,就这事没得商量。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出卖朋友的人么,我怎么会给她当说,我求她什么,你以为我跟她是一路的人啊,你想错了,我是作为朋友来向你透风的,最近我到县纪委开会,好像有人隐约提到过你,说什么告状的事,我想你一直分管财贸工作,与钱打交道,难免会得罪一些人,那些小人无恶不作,什么时候兴起一点风浪也是有的,我提醒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看到马勃将信将疑的样子,马先蒿一脸严肃地申明,我可不是为了教训你的啊,我同你既是本家,一笔难写两个“马”字,我还会外你,你可别在这个骨节眼上犯错误啊,我还听说狄书记四处奔波为她二妹夫的事说情,找过你没有?
    你看看,你看看,说来说去还不是为狄书记当说来了。马勃一脸的不屑,瞧一瞧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有奶便是娘,今天她当书记,你们就认她作娘,明天呢?可恨!
    喂,兄弟,我再三申明,我不是为她当说的,我说的这事,狄书记可能还不知道呢,我是事先提醒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怎么应对,你比我清楚。马先蒿说完起身就走了,出门时还回头再三叮嘱,可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啊。
    望着窗外点点繁星,马勃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也很恐惧,是自己固执己见、刚愎自用呢,还是在坚守着什么良心底线呢?是谁在搞我?马勃让水英四处找熟人坐了坐,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只有一个感觉,水英说,人家像躲避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呢。我这是得罪了谁呢?马勃说,躲避?就让他们躲避吧,反正,我觉得我凭良心做事,我不能放弃做人的原则,我父亲受到别人的欺负,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为他出一口气吧。
    一个月后,结果朝着马勃希望的反方向发展,白医生放出来了,法庭也通知他申请撒诉。
    我去省城学习半月,马勃觉得机会来了,他这人就有这样的一个特点,干事说做就做而且也很少与别人商量,他立即进行反击,首先打电话给杏花村的阿夫蓉说请在今天晚上安排一桌饭,要求拿出最高档次,有重要的人需要招待,这边给白等打电话接他晚上陪,那边就打电话给蒲精说是晚上有重要人接她参加,然后邀请几个与他们俩非常要好的朋友也参加活动,名义上是为白等庆祝生日,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了,刚好白等再过三天就是生日了,提前几天过生日也是很正常的,有谁会拒绝给自己庆祝生日的朋友呢,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记得你的生日呢?这个理由太诱惑人了,也太感动人了。
    大家都是朋友,胡侃海喝,无拘无束,果然把白等喝醉了,然后马勃让阿夫蓉开了几间房,理由是晚上有人要求打麻将,为了声东击西,马勃还包下了酒店的歌舞厅,一切都按照既定的预案来进行,这边在201房间安排好烂醉如泥的白等,背后他就私下对蒲精说你不是希望见到一个人吗,我给你安排好了,白等在201房间等你。蒲精心领神会欣欣然赴约。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个匿名电话举报到蒲精的男人那里去了,白等和蒲精就这样被赤条条地捉奸在床。
    正是好事不出屋,坏事传千里,这事在当晚就传遍了全乡。第二天九点钟前,我就从省城赶回乡了。
    我没回家,直奔栾华的家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波涛汹涌,恨不得将白等这小子碎尸万断。还是栾华理智一些,分析说,我怀疑这里面有人设计了圈套,不然事情咋这样巧合呢,你去学习了,然后白等喝酒醉了,蒲精的丈夫来了,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可是幕后的人是谁呢?是马勃吧,肯定不是的,虽然与你有上次那样的小小矛盾,已经化解了,再这样做也不至于,这不是向众人表白小人是他做的呢?再说他要是想害你,也不会做得这样明显,何苦呢,以后还要同事,有必要吗?然后劝说我,小丈夫做出糊涂事,就原谅他不懂事吧,能忍则忍,你都什么年龄了,如果跟他闹出点什么事,对你,对大家都不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如果面子都不要了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呢,我的意见一个字:忍。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让步,也阻挡不了事情的发展。蒲精的男人三天两日地跑到乡政府闹事,也不管人多还是人少,不分场合也不分对象,逢人便说是狄书记的男人搞了他的女人,此仇不报非君子,同时还警告我,时刻准备着找人揍白等。我托了许多人去说情,自己还登门多次,就是不管用。
    不久,蒲精夫妻离婚了。
    按照常理这事应该至此为止。可是蒲精偏偏缠上了白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的了,你弄得我离婚,我就要与你结婚。还四处放话说,她虽然不是书记,没有权力,但是她家有钱,她比书记年轻。
    不久,白等与我离婚了。
    就在这时,魏生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魏生素对我说,其实,我早就盯上你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你离婚了,我也离婚了,我们俩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就这样,我与魏生素重新组合成一个新的家庭了。
    不久,在换届选举中,魏生素顺利地当选为副县长,我也名正言顺地调入县直机关,组织上任命我为县妇联主任。
    对权力、金钱和幸福生活的向往,是人的天性。官场就像变脸的天空,谁也无法预报阴晴雨雪,就在我朝着幸福出发的时候,一场灭顶之灾突然来临。
    当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魏生素当了两年副县长的最后一天,纪委将魏生素双规了,也将我一并带走,最后的结果是魏生素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由于魏生素运用一切手段,搞了个保外就医,而我则被撤销一切职务,没收一切非法所得,被调离到矿产局成为一名普通的办事员。好在他在行政界混了多年,大家都认识他,我感觉到自己也没有脸面上班了就呆在家中,局长羌郎也没有过多地为难我,工资和奖金全额打到我的卡上,这样过了一年,上面清查吃空饷的事,看在中年半载的份上,苏合香劝说我忘掉从前,重头再来吧。这苏合香当年在乡里与我同事,后来又通过我丈夫魏生素的关系调进城里还在矿产局担任工会主任,由我从前的部下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所以她对我非常同情,也格外关照。
    苏合香说,我琢磨这局里头最好的工作还是坐办公室,其它的岗位都要下乡,四处奔波,这个苦你是吃不了的,在机关的一线岗位呢,你也老大不小的,还当过领导,从来是指挥别人,现在别人指挥你了,肯定心里不是滋味,更不会接受的,长此以往,倒不如不上班,所以呢?我想来想去,办公室财务科出纳这个岗位正适合你现在的处境,事情很少,就是报账,一个月就那么几次,其余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了,也不需要与更多的人打交道,刚好适合你现在封闭的心理。这个工作技术性也不是很强,我让退休的那个出纳重新上班带你学一段时间,肯定会学好的。
    我答应下来了,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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