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而入的时候,葛花正赤条条地站在厅的中央,手里拿着浴巾痴痴地望着进来的人,我慌乱地回头与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云朵撞了一个正着,两个人的头碰撞的声音很响,惹得葛花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笑声刺激着手脚无措的我进退两难。
    云朵即时发现了情况,如临大敌地赶上前一步将我掩护着,气势汹汹地、语无伦次质问葛花,“你,你咋不敲门呢?你怎么在家里洗澡呢?”
    “是你们不敲门的。”葛花一边不慌不忙地裹着浴巾一边笑嬉嬉地说,“我不在家里洗澡难道到大路上去洗啊。”
    “你也该关一下门吧。”
    “门是关上的呀,是你们推开的。”
    “快穿上衣服,别哆嗦了。”云朵对她说,“狄乡长找你有重要的事,一会儿你得正经一点。”
    “我啥时候有过不正经啦?是他们,是你们将我想像得不正经,其实就是想的人心里本来就不正经的。”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论了,快点,行不?”云朵请求她说。
    我这一回学乖了,更注意的是技巧,针对下一个目标必须丝毫不能手软必须丝毫不能犹豫更不能顾左右而言它,必须一招致敌,一锺子下去的时候让对方粉身碎骨。
    葛花说要起身泡茶,云朵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杯子说,“我们都自带着呢。”
    “我就开门见山了,也不绕弯子。”我避开葛花阴阳怪气的眼神、低着头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似地说,“你与代褚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能确定你现在的俩个孩子都与他无关吗?”
    “你是指蒲人蛙呢,还是秦名羊呢,还是。”葛花淡定地说。
    “我指的是代赫石。”
    “啊,那个狗杂种。”葛花咬牙切龄地骂道,“不就是一个杀猪么。”
    “提到他,你好象很反感的哟。”
    “他不是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算什么好汉。不提这个畜牲。”
    “你不要绕开话题呢,我问你正事。你跟代赫石睡了几次?”
    “几次?一次都恶心,还说几次。严格来讲是他强迫我的,我要去法庭告他,让他坐个十年八年的牢,可是我得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没有证据啊。”
    “你应该早就与我们讲清楚,我为你申张正义。”
    “哼。你这叫申张正义吗?你这叫做杀人,杀人不见血。”
    “你别冤枉我们的狄乡长,她可是一个大好人。”云朵辩护着说,“近段时间,她为了你的事四处奔跑调查研究,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个伤害你的真凶,为你讨还一个公道。”
    “公道?她是想将我的名声搞臭,让我无脸见人。”葛花说,“我求求你呀,你再不要调查谁是我男人的事,我今后不上诉,我不再到县城去,也不到乡政府去,行不?我不再添你们的负担,行不?”
    “这不是儿戏,是你想诉就诉想撤就撤啊,你想打退堂鼓吗?不行,这件事是县里交办的,是乡长亲自安排的,我能半途而废吗?对上向组织交不了差,对下没有一个交待,更不是我狄某人做事的作风。”我坚定不移地说,“所以必须一查到底,直到找到真凶。”
    “找到了又如何?你能杀了他还是剐了他蒸了他还是煮了他?你也太天真了,做这事啊,缩手就不认了,你能拿他咋办?”
    “我们有的是办法,我们有的是手段,只要你如实交待了,我就有办法。”
    “我就如实交待了,我的两个孩子都是代赫石这个该枪子的,你就帮我狠狠地治一治他,让他家破人亡,让他不得好死。”
    “你说详细一点,他是如何强迫你的?”
    “第一次是在他的屠宰店里,第二次是在我家里。”葛花说着说着就停下来望着云朵对我说,“你能不能让她回避一下吗?”
    “不能,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执行公务必须得两人以上。你让她走,我咋执行公务呢。”
    “她在场,我不好意思说,肉麻麻的。”
    “我出去,你给她讲一讲细节吧。”我站起来准备出门。
    “还是我出去一下。”云朵站起来说,“我听了还得将话转给你,倒不如让你直接听一听,现场直播吧。你可得正经一点啊。”说完丢个撩人的媚笑给葛花。
    “你放心,我不会吃掉你们的。”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他敢,我就敢。”
    “说正事,说正事。成什么体统!”
    “我就竹筒倒豆子,直说了吧,你可别录音啊。”
    “这是工作,我必须录着。”
    “我说他脱我裤子的事,你也录着,好笑不好笑。”
    “讲一讲他是怎么强迫你的?”
    “那一天,天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啊对了,是我嫁给阿魏的那一年晚是冬月初三嫁过来的,家里来了人,阿魏出去割肉,其实我家里有肉,人说要吃新鲜的肉,我自告奋勇要出买,我在家里陪人有些不自在,阿魏就陪,我去的。我还不知道代屠夫铺子在哪里,别人指给我的,拐了几个弯进去,就看见了满脸胳腮胡子的代赭石。我出去后他就认得我是新来的,早听说长得很漂亮,然后说,有好肉在内屋里,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我随他一道进屋子,他就关上了门将我按倒在沙发上,用纱布将我的嘴一封,我就迷糊过去了,可能是什么迷幻药,我醒来后就又哭又闹,他扬起杀猪刀吼叫,如果我再叫就杀了我,如果我将这事说出去,他说将我全家杀绝,还不放过我娘家。”
    “那么,你不这样忍了。”
    “我只得忍了,我刚刚嫁过来,如果我将此事抖出来,我一定杀了他,还有我娘家面子放到哪里呢,我今后如何做人,想来想去的,我只得一口气叹了,苦水自己吞了。”
    “后来呢?”
    “第二次是两年后的一天,我一人在家,我男人外去打工去了,好像是半夜里,代赭石闯进我家里,二话没说,就将我往房间里拖,我拼命地喊,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又一次得逞了。”
    “这期间,你们有过来往?”
    “没有,他送来过好几次猪肉,我都给扔掉了。”
    “你能确定你的这两个孩子是他的吗?”
    “肯定不是他的。”
    “你敢肯定?”
    “我确定不会是这个狗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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