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驾驶, 绕过了不平的路段, 车内平稳得除了风声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良久。
    温白收起思绪, 脸上重新浮现出了那种微微的笑意,不咸不淡道:做事太冲动了,温聿。
    一旁刚刚一动不动如同死人般的男人活动一下,艰难缓慢地坐起来, 脸上略带嘲讽地回道:反正日后也要起冲突的呀大小姐, 何必现在假惺惺呢?还白白折了几千块...
    再擅自行动,我会告诉父亲, 将你换掉。温白轻飘飘地丢下句话打断他。
    温聿面上一僵,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逐渐涌上一丝寒意。
    只听温白又说,那个盛灼,你认识?
    啊,温聿笑道,那个小姑娘下手又狠又绝,成长速度很惊人,以后没准是你的劲敌呢。
    温白脸上的笑意褪去,起身抽出了别在司机座椅后面的杂志,随手翻了几页,才缓缓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温聿懒散地伸直了腿,右手敲了敲脑袋,转过来看着眼前这如同鲜花一般娇嫩的千金小姐,嘶...这个嘛,你也知道的,东城区自从洪路会洪老大死后群龙无首,什么牛鬼蛇神不想来分一羹,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势力在东城驻扎,我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啊?一个小孩子而已,您又怎么看在眼里?
    话音刚落,温白含怒扬起手,温聿没躲,微微合上眼睛。
    下一秒,手中的约有一厘米厚的杂志猛地摔在温聿白净的脸上,啪!的一声,坚固的书背毫不留情地砸在温聿的眼眶旁,像一巴掌狠狠掴下来,嘴里登时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似已习以为常,没有说话,只是眨眨眼睛,将那生理疼痛带来的泪水逼出眼眶。
    温白又拿那杂志抵着温聿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她直直地盯着温聿那双半阖的眸子,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今晚去领罚,以后要是还有反骨,就滚回无妄岛!
    说完,手中撤劲,杂志和温聿的脸惧是像被丢垃圾一般甩到一边,温白轻声道。
    温家绝不善待不听话的狗,你且记住。
    温聿舌尖在口腔卷了卷,咽下血沫,抬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靠在窗边,眼神游离,似乎并不对刚刚自己受到的屈辱感到一点点在意。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扫在车窗上响起哒哒哒的细碎声音,温聿抬眼瞄了眼前面缩着脖子额头已然冒汗的司机。
    真像个乌龟啊。
    他将红肿的脸贴到冰凉的车窗上,仔细听着雨打窗的声响,无声地笑了。
    那晚过后,温白并没有主动联系盛灼,盛灼也索性按兵不动,如同平常一般上学上课,现在曲风生和阮令都毕业离开了,盛灼的校园生活终于开始向着最开始计划的平淡方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数学课结束后,谭菲拿着本奥数题册乐颠颠跑来,一屁-股坐到盛灼旁边,谄媚笑道,大佬大佬,看看这题,咋整的?
    盛灼瞥了眼那封皮,这都搞到大学奥数题了,明显刚刚也没有听课。
    超纲了,快高考了你研究这个干嘛?
    那不是老师讲的那玩意我听着没意思么!其他科我都听的!谭菲愁眉苦脸,我这不想着争取保个送嘛!
    盛灼了然地点头,我不会。
    谭菲叹气,颓然问盛灼,听说大佬你还让出个保送名额?咋的以后你要出国?a大那么好的学校都不要!
    盛灼听到出国,不由得想起了阮令。
    阮令毕业之前,找到盛灼去说话,现在盛灼也没搞懂这个学姐到底想的是啥,净说了些她满脸问号的话,说什么这一年照顾好自己,我在美国等你,你一定会是我的,我向你保证。
    当时阮令眸色深深,神情却坦荡,尽管身后的郭芝已将捂脸摇头哀叹,但是阮令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更是放话说要盛灼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个锤子心理准备。
    盛灼不忍再去回忆,现在的小孩子都挺有个性的。
    不是不要,我想去南方读书。盛灼将桌子上的笔记排排整理好,随口说道。
    南方?咋的首都都不去了去南方干啥?谭菲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吼道。
    盛灼想了想,北方冬天太冷了,南方好点。
    谭菲怒其不争,长叹一声回去了座位。
    烟雨江南,小桥流水。
    宁静悠然,如沐春风。
    盛灼不置可否地想,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心生向往的温柔乡么?
    再见到温白是一周后了,盛灼在超市买完水回到操场后发现自己钱包内的那张盛耀的照片不见了。
    就在她一寸一寸地往回找过之时,温白出现了,将照片还给盛灼。
    刚刚看从你钱包里掉出来的。
    温白还是笑着,与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盛灼感到有些尴尬,收回照片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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