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侯岳,随了阎立本一起进了平康坊,远远的丝竹鼓乐之声不绝于耳。进了八仙楼,霍飞白和杜如晦已经先到了,褚遂良因为临时有事,不能来,阎立本和侯岳一进门,便连连掬礼,然后分宾主坐下。
    侯岳以前也见过杜如晦,但都是远远的路过,并未如同现在般亲近,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心里琢磨着这位就是杜断,杜大大,前阵子,听说王远知王真人曾给他批过字,说他聪明识达,有王佐之才,乃明君之贤臣。
    侯岳听到这传言的时候,就觉得这里面有霍霍阴风之感,贤臣是贤臣,可这明君是谁,谁都知道杜如晦是秦王的人,那么这个明君就很值得推敲,所以侯岳有理由认为,传这话的人居心叵测。
    而在侯岳琢磨着杜如晦的时候,杜如晦也在琢磨着侯岳,对于这位侯学士,他可是从秦王嘴里听过不少次,可以看出秦王十分欣赏他,可十分奇怪,秦王对待他并不象对待别的才学之士那样大肆收罗,反倒是若即若离,房兄曾分析过此人,说侯学士才学莫测,眼界开阔,遇事往往能窥得天机,尤其是一些奇思妙想,常常能发人省,但此人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因此,遇事不能于之谋。
    并且,那房兄又说,此人有时看是聪明,却常常做出一些糊涂事来。
    比如说攻打刘武周之事,这场战争,秦王之所以能占尽先机正是因为这位侯学士送来的两个人,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你送来就送来呗,大大方方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可这位侯学士偏偏做的神叨叨的,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却不知,你即是送了两个大活人来,秦王肯定是要审的,刘武周的谋划审得出来,你侯学士那点事儿自然也审的出来,因此,在他们看来,侯学士当日之举糊涂的紧。
    侯同学若是知道房玄龄的这个评价,必然会自嘲的大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两人的眼光较量了一翻,双方都是闻名已久,几句话一谈,倒觉有些相投,便把酒言欢。
    接下来自然是觥筹交错,谈的都是风流韵事,这时,八仙楼的妈妈带着头牌怜儿过来,这怜儿是自玉茹小姐后又一头牌,她没有时下女子的丰韵,身形如柳枝摆水,如同她的名字,让人瞧着我见优怜,再加上她的成名之技掌上舞,因此得了个外号小飞燕。
    阎大大挺迷这小飞燕,还专门为她画了一幅人物画像,这会儿,这小飞燕便如依人小鸟似的坐在阎大大的边上,颇颇劝着酒,弄和阎大大分不情今夕何夕,直到那怜儿离去,那眼光还追着不放。
    而霍飞白看着怜儿背影的时候,神情有些恍忽,侯岳知道这家伙必然想起玉茹小姐来了,前些天,侯岳才从霍飞白这厮嘴里知道,那玉茹小姐在病好后就带着自己的使女离开了,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霍飞白曾找遍整个长安,亦是没有她的丝毫踪迹。侯岳倒觉得,玉茹小姐离开,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来,飞白兄,我敬你一杯,男儿汉,醉时可借酒行梦,醒时却要拿起放下。”侯岳说着,便同霍飞白碰了个满杯,那霍飞白本就是风流洒脱之人,只是这段时间,叫一些家务事给弄的头大,如今叫侯岳这么一说,便唤了起了本性情,大笑道:“我本花间客,万事如缘随风散,又何须耿耿在心,如今的腥腥作态倒是显得下乘了。”说完便干了满满一杯。
    同席的几人俱鼓起掌来。
    几人聊着,又说到几日后,窦建德要被斩于市的事情上。侯岳心里正掂着这事呢,便借机问阎大大道:“不知秦王可曾想过留下窦建德一命的可能?”
    “侯学士为何有些一问?”一边的杜如晦好奇的道。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起那苏世长的话: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唐即得矣,岂可复忿同猎之徒,问争肉之罪乎?”侯岳说着,缀了口茶又道:“如今虽说朝廷已收复河北三十洲,但窦建德军仍在各处小股作乱,在加上窦做夏王时,体恤百姓,甚得百姓拥护,若是杀之,必引起民愤,此时再有有心人登高一乎,则纷乱便会立起,因此,不若留他命,招降他,收拢其余部为大唐所用。”
    侯岳说完,那杜如晦便抚额长思,这时,雅间门被推开,侍者端了水果盘上来,侯岳的位置正好对着雅间门口,正好看到有几人从门口路过,其中有一人路过时,朝雅间里探了探头,便发出咦的一声,侯岳同他正对了脸,此人正是在武王庙教学的虞和庸,侯岳笑着同他打了招呼。
    那虞和庸便停步进来,直接冲着侯岳一掬礼:“原来侯学士在此喝酒,难怪我之前上曲园求见,门房说大人出去了。”
    侯岳便也拱手道:“虞公子可是有事?”
    “没事,只是想请学士大人吃顿酒,借学士大人吉言,我家祖父已安然到达长安,如今在秦王府任参军,授学士馆学士,一切果如学士大人所言,学士大人铁口直断名不虚传。”
    侯岳教这虞公子夸的脸色燥红,虞世南的事历史早有记载,侯岳不过是使用了拿来主义,他脸皮虽厚,也觉有些心虚,好在之前吃了酒,不太显,便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见虞公子发愁,宽慰之词罢了,都是巧合。”
    一边的阎立本好奇,便问什么事,那霍飞白对当日胡姬酒家的事还记忆犹新,便把侯岳当被对虞世南的断言说了一遍,随后又把柳城之时侯岳对郭绚的断言说了一遍,侯岳在边上气的恨不得拿席上的兔腿堵了这丫的嘴巴,原来霍飞白同学也是长舌男一个,只是隔的甚远,没奈何,只得抓了兔腿自己闷头啃着。
    一边的杜如晦听着,没想这侯学士还有这一招,再一想,他之前说的关于窦建德的事,越想越有道理,便想着立刻找秦王提提,于是便起身告辞。打马先走。
    侯岳几人也酒足饭饱了,阎立本也结了帐了,紧跟着杜如悔的脚步,三人一起出了平康坊,刚上路,却看一边大街上竖了个牌子在修路,三人又只得转另外一条道,可马车刚驶不久,就被前面围满的人挡了道。
    三人下马车一看,前面一座十分气派的府第,一些家将似的人正围着一个人在打,一边一匹枣红色的马正打着蹄,喷着气,霍飞白一见,不由的呀的叫了一声,他来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到杜如晦,知道杜如晦骑的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不由的扯着侯岳,拨开人群一看,果然,杜如晦被打的倒在地上。
    侯岳一惊,这什么牛人啊,居然当街敢打杜如晦,抬头一看,却看到尹府两个大字,得,原来是尹德妃的娘家,那个站在门口,一脸嚣张挥手叫打的人,正是尹德妃之父,尹阿鼠。
    “打,给我狠狠的打,凡路过我府门口,不下马步行者,就是大不敬。”那尹阿鼠一脸得意的吼着,侯岳和霍飞白都是喝了酒的,一时气血上涌,岂能眼看着杜大人挨打,两人相视,霍飞白快一步,抢了马车夫手上的马鞭子,侯岳四下一看,看到尹府门口的阶下有块踮脚砖,一推开人,抄了在手,然后两人冲进去,一左一右的护在杜如晦身边,侯岳更是冲着外面大叫:“立本,快去叫人。”
    立时,几个家将就要去围阎立本,阎立本贼快的,早一步溜进了人群里。
    而其他的人迅速将侯岳三人围住,侯岳暗暗叫苦,今天是跟阎大大的马车出来的,为了方便没带上大柱,这时真是后悔无比。
    那尹阿鼠看到阎立本跑了,心里气恨,便挥着手:“给我打,三个一起打。”
    杜如晦已经被打伤躺在地上了,侯岳和霍飞白都是文弱书生,霍飞白的鞭子胡乱抽一气,没打着别人,反倒好几次差点抽到侯岳的脸上,最后还叫人把鞭子夺了,侯岳倒是挺有拍板砖的天份的,东窜西跳的,倒是得了几回手,只是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叫人一棍抽在手上,痛的他一甩手,远远的将砖头抛了出去,却不曾想,那砖头落地时,几个翻滚,正好砸了尹阿鼠的脚指,痛的他抱着脚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立时,几个家丁,便拿棍棒朝着三人没头没脑的砸。
    “尹大人,还是收手吧,已经差不多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了事,也不好收拾。”一个管家打扮样的人在尹阿鼠身边道。
    尹阿鼠看了抱头蹲在地上的二人和躺在地上的一人,虽然,有女儿撑腰,可真要打出人命来那也不好收拾,于是便恨恨的收了兵,回府,关了府门。
    侯岳这时才松了口气,同霍飞白相视一眼,两人俱是一脸青紫,形象狼狈不堪,又扶了杜如晦起来,那杜如晦痛的直哼哼,侯岳问倒底怎么回事。那杜如晦才咬着牙道。
    原来这尹阿鼠自女儿得宠封为德妃后,那气焰是越来越嚣张,就在自家府门前立了牌子,凡是路过自家门口,骑马的必须下马步行,以示尊敬。
    再加上太子李建成为了打击李二,常拉拢李渊宠信的妃子,而李二对于这些妃子却是从不假词色,尹德妃自然不待见李二,也常常跟自家父亲说李二目中无人,这尹阿鼠自然忌恨起李二来,只是李二权势太大,尹阿鼠也没奈何,偏偏今日,因为前面大街修路,杜如晦便打马从这边过,根本就没注意过这牌子,就算注意了,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下马步行,毕竟朝廷无此律法,只是却叫尹府的家丁拦下,双方争执了几句,那尹阿鼠心想着,咱奈何不得李二,难道还奈何不得他手下的一个小官不成,于是就大打出手了。
    还有,侯岳霍飞白喝高了酒,莽撞的冲了进来,讨一顿打。
    正在这时,阎立本带了一伙人过来了,只是尹府已大门紧闭,还能打进府报仇不成,看着三人一身的狼狈,连忙扶了去医馆冶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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