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不用应付二老,沈兰棠的思绪就立刻飞了起来。
    她今天睡觉前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对付那个玄心真人,因这事恐还涉及皇室,她投鼠忌器,生怕哪一步没走好,没把人揪出来不说自己就进去了,还别说,后者的可能性大多了。
    “这个玄心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背后站得到底是谁?”
    “但不管站的是谁,他这么罔视他人性命,我绝不能任其发展。”
    “不就是一个四殿下嘛,又不是太子,太子他还有政敌呢,who怕who?”
    谢恒脑中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响起,起初他以为幻听,直到他听到“玄心真人”四个字,接下来的话就全都清晰了。
    “听”着面前女子将“四殿下”,“太子”,“政敌”几个字说出口,谢恒已然震惊至极。
    “你刚说什么?!”
    第22章 家族团建
    沈兰棠诧异地看着谢恒, 茫然道:“我没说话啊?”
    “你......”
    谢恒还要说话,谢夫人重重一拍桌子,叱声道:
    “你我房里的事, 你干什么拿到儿媳面前说, 现在才想起来你这脑子怎么转的这么慢?”
    谢恒:“我, 你, 我……”
    “我什么我,别说了, 有事回房再说!”
    沈兰棠震惊地看着对面二人, 默默地低下了头,顺带竖起耳朵:这是她一个当儿媳妇的能听的么?
    谢恒也不愧多年身居高位, 心思敏捷,虽腹中有千言万语但还是依妻子意见没再继续追究,吃完饭后, 沈兰棠看两位家长都一脸有心事模样,非常识趣地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她前脚才走,谢氏夫妇就进了房间。
    谢恒迫不及待问道:“方才兰棠说的话是怎么回事?”
    他刚问出口, 就面露迟疑:“我见她没有张口……”
    “她那不是说话。”谢夫人一脸过来人表情道:
    “那是她心里的声音。”
    谢恒一脸受震撼神情。
    不过,他显然也是历经尘世风波, 很反应了过来,问道:“你如何知道?这般冷静, 你从前听到过?”
    谢夫人便将谢瑛择婿到冯嬷嬷离府这一长段的故事仔细说给他听。
    谢恒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两件事, 都是因……原来瑛瑛能及时发现徐氏小儿非良人也是托了兰棠的福, 你早该告诉我, 兰棠此等异常, 还有此等关切家里,你都该告诉我!”
    “我告诉了你, 你就信么?!我倒是跟你儿子说了,他可是一句都不信,还叫我去看大夫!”
    谢夫人瞪了他一眼,谢恒瞬时哑然。
    此等怪力乱神之说,他当然是……当然是不会信的。
    把谢恒怼了回去,谢夫人神清气爽,这才问道:“兰棠方才心中所思,是为何事,为何单你听见了?”
    要论关系,不是她跟兰棠更亲近。
    说到正事,谢恒也不再纠结小事,正色道:“兰棠刚刚说到了玄妙观的玄心真人。”
    “玄心真人?”这番轮到谢夫人惊愕了:“怎会是他?!”
    谢恒眉间神色凝重:“那玄心真人被四殿下引荐给陛下后,深受陛下隆恩,陛下对他言听计从,那玄心真人几次出言干预国事,陛下也都听了,如今更是要在宫中设立丹药房,专为皇室炼制丹药。若是丹药有成,陛下沉溺求仙问道,又对那道人诸事答应,长此以往,终现前朝之祸!”
    谢夫人闻言也是一惊。
    “此事怎从未听你提起过?”
    谢恒苦笑道:“我们为人臣子的都想不到办法,又如何能告知你,让你徒徒担忧。”
    谢夫人与他成婚多年,两人早已一心,听完此事后果真忧心忡忡:
    “那要如何是好,前朝妖僧祸国的事,陛下竟全都忘了么?”
    “早已劝过陛下,但陛下自称非怀瑞两帝般暴虐昏庸之君,他用道人只为求道,当遏其野心,众臣若是再劝,就是将他认作怀瑞之徒。”
    “众臣一听此言,皆不敢再劝。”
    “陛下他这是,他这是……”谢夫人也不敢再说下去。
    “……”
    房间一阵沉默,谢恒再次回到正题。
    “兰棠怎么会想到玄心真人?听她的话,她似乎是觉得那道人会罔顾他人性命之嫌,可是知晓了什么?”
    “兰棠是前几日跟谢昭还有我们一起去了玄妙观参拜,不过嘛孩子的确在观中举止怪异。”
    谢夫人将她出言阻止严氏喝符水的事说了。
    “啊,还有,从观里回来以后,她还单独问了我玄心真人还是安胎符的事,莫不是她自那事就觉得……”
    “什么安胎符,你将安胎符的事告诉我!”
    谢夫人也不太了解安胎符,不过索性府中有知晓外事的人,传了人过来,那人立刻道:
    “安胎符是如今兆京流行的女子安胎庇佑符,传闻喝了这个符烧成的符水就能稳住胎心,保佑胎儿平平安安。”
    “岂有此理,当真欺世惑俗之言!若是一枚黄符即可使母子平安,世间还要大夫如何?!”
    谢恒熟读经书,自然不信此等祸害人间的话。
    谢夫人:“原是如此,那日兰棠才来问我。”
    她那个儿媳,当真是为妹忧为子忧为天下人忧,却独独不忧心她自个儿。
    谢夫人又是感慨又是宽慰,且把这事放下心头,专心致志对待正事:
    “你说,兰棠她既然一眼就看出那玄心真人是个妖道,会不会知晓些什么?”
    谢恒目光一闪,他的确是想到了这。
    “还是得和兰棠好好聊聊,我就怕她心里警惕着你我,不肯和我们放心说话。”
    “这你且放心,兰棠素有计算,就算她不能说十成十的实话,也会借由其他方法告诉你她的想法。”
    “你倒是了解她。”
    谢夫人淡笑不语,毕竟是听过她两回心声的了。
    “罢了,今日晚了,明日再去叫她。”
    “也好。”
    两人就此作罢,准备洗漱就寝。
    谢恒忽然道:“这个兰棠,心里面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的么?”
    什么四殿下,什么太子,什么政敌,这是可以说的么?
    谢夫人眉心用力跳了跳,揉着太阳穴道:“习惯就好。”
    “……”
    第二天,谢夫人派人去请沈兰棠,沈兰棠到时,见公公也在颇感意外。
    这公公,不是刷完“日常”就会消失的么,怎么今日还在?
    她心里想归想,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公公日安,婆婆日安。”
    谢恒打量着面前堪称儿媳典范的女子,缓缓开口:“听夫人道,你前几日与谢昭她们一同去了玄妙观,见了玄心真人,你有何感受?”
    沈兰棠心中立刻升起警觉,什么感受,问她什么感受?不过和家中长辈上道观烧香祈福,如何承得起他这特意一问?
    难道......难道那妖道事后还到她公公面前告状了?
    沈兰棠心中疑惑,面上却装的无辜,一双饱满的杏花眼柔软纯真,脆生生地问:
    “父亲为何这般发问,我与玄心真人初次见面,只觉得他仙风道骨,气度不凡,若再问其他,兰棠也就不知了。”
    谢恒叹了口气,心道她果然警惕。
    他身处机关要职多年,对看人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沈兰棠虽是他儿媳妇,但他并不要求她能立刻相信自己,事事坦诚以待,推心置腹,若这般轻易交付信任,反而显得她的信赖并不珍贵。
    罢了,如今是自己有求于她,该是由他先坦诚告知。
    “兰棠,你是我谢家儿媳,有些事情我不想避讳于你。我谢家深受三朝帝王隆宠,方得今日荣华,故我谢氏一门素来忠君爱国,亦不与其他皇子结交党派,从无站队之心。而今陛下身边多了一位佞臣贼子,此贼子不但蛊惑陛下为其开地建宫,还数次出言干预国政,我与朝中众臣唯恐长此以往,大靖将重现怀瑞之祸,我欲将其诛之,却苦于找不到由头。”
    谢恒看向她:“我不说你也知道,此人正是玄心。”
    沈兰棠微微震动,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听夫人说起了你们上山祈福的事,又闻你事后问起玄心的事,又对安胎符颇为关注,那安胎符当真是草菅人命之物,只因妖道一言,民间就遍生祸事,只是哪怕朝廷下令严禁民间买卖安胎符,以后也会出现安产符,育子符,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沈兰棠明白,沈兰棠如何不明白,但乍然听到他公公如此掏心掏肺,全无隐瞒地向她陈述,她内心大受震动之余也有几分警惕。
    在她心中,她是她,谢家是谢家,两人至多不过“合作”关系,尤其是这位公公,两人相处少,说的话更少,没想过他对自己如此坦诚,不由令她奇怪,她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引得谢恒这般人物另眼相待。
    ——不过被特殊对待的感觉还挺棒的,嘿,害羞~
    谢恒看她心声警惕,正担忧如何解开她的不安,又听她突然害羞,噎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关心些有的没的。
    谢恒继续一本正经道:“玄心一事,兹事体大,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只苦于不通玄黄之术,一时无从着手,兰棠,你要是知道什么,务必如实告知,我替天下百姓先在这谢过你。”
    谢恒那双深邃仁厚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沈兰棠,他的话语可谓平和至极,沈兰棠却仿佛被他看透心底隐秘想法,引得她不敢直视于他。
    她想起谢恒在民间名声,又想起他日常行事作风,几个心思之间已下定决心。
    “父亲。”
    沈兰棠举目看向谢恒,端端正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父亲如此坦诚,兰棠不再隐瞒,我当日上山见到玄心‘施法’,便知道他是一个妖道。”
    谢恒一怔,忙追求:“你如何知道?”
    “因为我看过化学这本书!”
    “化学,化学是为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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