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边的女子,明眸善睐,姝丽明艳,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一眼便能叫人看痴。只是她的美妖娆勾人,瞧着像是个有心机的。
    原来霍相爷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
    想来也是,若是这女子一点心机没有,怎么可能将霍相爷勾到手?
    驿馆馆长反应过来,赶紧开口:“下官恭迎霍大人,霍夫人。”
    霍凭景牵着赵盈盈往驿馆里走,赵盈盈心口闷闷的,她本就受了些惊吓,天气又热,就更加发闷了。
    进了房间后,很快有人送来饭菜,赵盈盈没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搁下了筷子。她叫红棉让驿馆准备热水,沐浴过后,便在床榻上躺下。
    她侧过身,背对着霍凭景,闭上眼睛时眼前又涌现出那恶心的一幕。
    赵盈盈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墙面上映出霍凭景的影子,他在床头坐下,纤长手指卷着她的青丝绕圈。
    “还是害怕?”
    赵盈盈闷声开口:“也不全是害怕,还有点恶心。”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霍凭景躺下,抓着他的手枕在脑袋。
    霍凭景另一只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别至耳后,试探问:“那除了害怕和恶心,盈盈会不会觉得,残忍?”
    她是个心善的人。霍凭景记得,她曾经听闻偷她钱袋的人生活凄惨后,便给了那人一些银钱,也没报官抓他。
    心善之人,有时候难以接受性命的消失。
    赵盈盈在他手心里摇了摇头:“残忍?也没有吧。毕竟是他们先做恶,不是么?若是他们没有起歹念,贪图什么,又怎会为此失去性命?只能说,他们恶有恶报吧。”
    霍凭景唇角微微弯起,嗯了声:“他们恶有恶报。那若是,有人不曾贪图我的钱财,可我也不得取他性命呢?”
    赵盈盈睁着莹润的眸子,看向霍凭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回答:“那他定是狠狠得罪过你,你要取他性命,也算情有可原吧,算不得残忍。”
    霍凭景凝视着她,又嗯了声。
    他还想问她,若是那人也不曾得罪过他,只不过是因为挡了他的路,她又会不会觉得他很残忍?
    罢了,不问了。
    若是从她口中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他可不爱听。
    霍凭景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道:“既然睡不着,不妨做一些能让盈盈忘掉那些东西的事?”
    “好啊。”她应答得爽快,并未想到,是做这样那样的累人的事。
    ……怎么不算能忘掉那些东西的事呢?
    她确实一点多余的精力也没有,只能应付霍凭景。
    驿馆的隔音并不怎么好,赵盈盈能听见楼下传来的走路声响,那些声响落入耳中,实在难以忽视,她便紧张得要命。但霍凭景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甚至还故意在她耳边念叨那些声响。
    这么折腾了一个时辰,赵盈盈原本没有胃口的,也饿了起来。霍凭景便让驿馆重新送了些吃的上来。
    赵盈盈捂着薄被,靠在床头,霍凭景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亲手喂她吃东西。
    赵盈盈理所当然地饭来张口,毕竟他吃饱了呀。
    待吃过东西,霍凭景问:“盈盈现在还觉得害怕么?”
    赵盈盈在脑海里想了想,还是能想起来那个场景,还是有些害怕的,便诚实地点了点头。
    霍凭景若有所思,俯身吻下来,沙哑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那看来只能劳累小盈盈了。”
    赵盈盈犹豫了片刻,觉得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你努力让我累睡着吧,不然我大概要做噩梦了。”
    第73章 归京
    霍凭景轻笑:“乐意之至。”
    赵盈盈这日夜里倒是没做噩梦, 她累得很,什么梦也没做,沉沉一觉睡到天明, 自然也没再想起那可怕的恶心的一幕。
    这一夜,有人安稳酣睡, 亦有人不得安眠。
    赵婉妍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目光落在眼前跳动的烛火上, 已经不知坐了多久。丫鬟进来过一次,没敢说什么, 只是把安胎药搁在桌上。
    第二次丫鬟又来, 却见桌上的安胎药并未动过, 已经凉了。
    丫鬟惴惴不安地开口劝:“三姑娘, 夫人说了, 这安胎药您还是得喝。奴婢再去给您热热吧。”
    赵婉妍终于抬起头来, 叫住丫鬟:“慢着。”
    赵婉妍的脸色在灯下被映得愈发憔悴,丝毫不像新娘子的样子,丫鬟叹了声, 从前三姑娘虽说没二姑娘貌美,但也算是个清丽美人, 如今这模样,只剩下难看了。
    她看了眼那碗已经凉掉的安胎药,嗓音有些喑哑:“不用热了,你请我阿娘过来。”
    丫鬟应下, 退了下去。
    林氏很快便过来了,看着赵婉妍的脸色, 心中心疼不已。
    “妍儿,你找阿娘有什么事?”林氏在赵婉妍身侧坐下。
    赵婉妍看着那跳动的烛火, 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几乎要熄灭,但仍然坚强地燃烧着。
    就连烛火都这样顽强,她又怎么能就这么认输?
    凭什么赵盈盈可以?她赵婉妍就不可以?
    赵婉妍看向林氏,深吸一口气道:“阿娘,我不愿嫁给萧恒。”
    林氏怔了怔,她也知晓女儿不愿,可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
    “妍儿,你听阿娘说,如今你已经有了萧恒的孩子,又失了身子,若是不嫁给萧恒,只怕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赵婉妍打断林氏的话:“阿娘,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嫁给萧恒。我会打了这个孩子,然后你跟爹爹说,将我送去尼姑庵修行。”
    林氏听得大惊失色:“妍儿,你疯了!你要去尼姑庵?!你可知道那尼姑庵是什么地方?很苦的……”
    赵婉妍诡笑了声:“我当然知道,阿娘,我不蠢。我当然不会一辈子都耗在尼姑庵,将我送去尼姑庵时,需要阿娘想办法将我送走,离开湖州城,去京城。”
    林氏怔怔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有这样多的主意,可是……
    “可是你去了京城,然后呢?”
    “然后我自然会想办法往上爬,阿娘,我不要输给赵盈盈。我总能胜过她的,我会过得比她好的。”赵婉妍露出一个略显阴森的笑容。
    林氏仍有犹豫,她的女儿自幼被她保护着,日后若是去了京城,没有自己保护,该怎么办?
    赵婉妍不给她继续犹豫的机会,从桌下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林氏面前,“阿娘,这里面是堕胎药,我明日便会喝,你便与爹爹说吧。”
    林氏看着那纸包,神色不安。
    第二日一早,林氏还在犹豫,可赵婉妍身边的丫鬟已经先她一步,禀报了赵茂山。因为赵婉妍喝下堕胎药后,大出血,把进来伺候的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去禀报了赵茂山。
    林氏被这动静吓到,赶紧去找赵婉妍。
    赵茂山也匆匆赶来:“你这是做什么?”
    赵婉妍爬起来,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爹爹,女儿不想嫁给萧恒。”
    赵茂山又是气恼,又是心疼:“萧恒是你自己费尽心机抢过来的,现在你又不肯了?你们的婚期不过两日,你现在说不肯?还愣着做什么,请大夫啊!”
    林氏看着几乎晕死过去的赵婉妍,终于狠了狠心,也跪了下去:“老爷,既然妍儿不想嫁,又脏了家中的名声,不若……送她去尼姑庵中修行吧。”
    赵婉妍虚弱道:“女儿恳请父亲答应,女儿愿去尼姑庵中修行……”
    赵茂山焦头烂额,看着她们母女俩苦苦哀求,只得点了头。
    “我答应,答应还不成么?快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给赵婉妍诊脉,止住了出血。赵婉妍躺在床上,已经晕死过去。
    大夫叹了声,与林氏道:“夫人,三姑娘性命无碍,不过……日后恐怕很难有孕。”
    林氏听罢,又是一阵哀泣。
    赵茂山也听得心里难受,道:“我去一趟萧家。”
    赵茂山去萧家与萧平业说婚事作废的事,赔罪道歉。萧平业听见赵婉妍已经把孩子打了,心里自然不忿,可看着如今自己二儿子的情况,也明白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罢了,这桩婚事就作罢吧。”萧平业摆摆手,送了客。
    萧婵与萧母听罢,也是叹气。萧婵骂道:“这个赵婉妍,当真狠心,竟然连孩子都堕了!她当时死乞白赖缠着我二哥,如今见我二哥落魄,又毫不犹豫地抛弃,这种人,以后迟早遭报应!”
    萧母叹气,劝她不要再说了:“算了,小婵,这件事也不全是她的错……”
    萧婵不满:“怎么不是她的错?就是她的错?若非她勾引我二哥在先,我二哥又怎会与她私相授受,怎会与赵盈盈解了婚约,怎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萧婵的嗓门很大,远远的,萧恒就听见了。
    萧恒听见了赵婉妍把孩子打掉的事,也听见了她退婚的事,他破口大骂:“这个贱人?!”
    他想做些什么发泄自己的愤怒,可是他的手脚都无法使劲,只能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等着人喂,甚至拉撒也得别人伺候。他只能不停地骂赵婉妍,骂完了赵婉妍,又骂赵盈盈。
    赵婉妍悔婚的消息传至赵盈盈耳中,已经是一个月后。
    赵盈盈已经抵达京城。
    这一路上,除了最初遇上匪徒那件事,后来都很平静,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赵盈盈已经把那可怕的一幕给忘了,取而代之,时常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是另一件面红耳赤的事。
    她不知晓为何霍凭景这般花样繁多,在马车上,与她看过的那话本似的。
    马车颠簸,又不隔音,身边还有许多人跟着,简直过于羞耻。
    她不得不聚精会神,怕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因为太过聚精会神,自然也就格外敏|感,对身体里它怎样一点点变得更大一清二楚。
    在有人靠近回禀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更大,甚至于还会跳动似的。
    还不能发出声音,否则会被人听见。
    她起初是咬自己的唇,后来,变成被霍凭景堵住她的嘴巴,将她的声音尽数吞下。她的嘴巴里湿漉漉的,小盈盈也湿漉漉的。
    赵盈盈回忆起这些事,又是一阵脸热。
    她嘀咕了句:“莫不是相公也看过那本话本?”
    又赶紧把这些污秽的东西甩开,打开手中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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