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好容易钓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金龟婿,人家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对媳妇的要求也高,像她们家这点乱七八糟的事,邵昭芸可?没?脸叫对方知道——要是万一影响到?女儿的婚姻,那可?不得了。
    只要解除收养关系的事没?办妥,她总觉得心里像是藏着个雷,说不定?什么时候要爆。
    既然已经把事情?做绝,那就不要拖三落四,还是快快把人赶出去最好。
    她就又催着丈夫,尽快解除和薛蜜的父女关系。
    薛长东晚上喝了点酒,醉醺醺的躺在沙发?上,揉着啤酒肚,含含糊糊的说:“急什么,妇道人家就是咋咋呼呼的,都说事情?在办了,有什么好催的。”
    “咱们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哪可?能不急,我跟你说,今天我还在街上碰到?薛蜜那小丫头了,说不定?她就是听到?风声,故意回来捣乱的,”她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确实是这样,“我早就说你那个姐姐靠不住,一天到?晚偏帮外人,说不定?薛蜜回来,就是她撺掇的。”
    她忽然又想起?来:“对了5249零819贰,你不是说当初分房子,还是你姐给做的见证人吗?要是她帮着薛蜜闹起?来怎么办?”
    薛长东之前还不以为意,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激动的跳起?来:“她敢!”
    吼过一声后,他才勉强冷静下来,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去催催这件事,让我朋友尽快办好,正好薛蜜不是回来了嘛,叫她过来签个字,这事情?就算了了。”
    说到?最后,他又气起?来:“就说了这丫头是个白眼狼,养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子,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钱,全都白瞎了。”
    邵昭芸还劝他:“现在也顾不上算计亏不亏了,先把房子保住才要紧。”
    第二天下午,薛蜜就接到?冯律师的电话,说那边已经正式起?诉,以薛蜜不尊敬长辈,关系彻底恶化为由,申请解除收养关系。
    薛蜜:哦豁,这是终于等不住了。
    本来这种收养关系是可?以协议解除的,去公证处签个字就行,薛蜜也不知道是对方找了自己,但没?找到?,还是准备把这事彻底做实,干脆直接起?诉到?法院去了。
    既然起?诉,那就应诉呗。
    说实话,薛蜜对此都已经期待好久了。
    这种简单的民事案件走的是简易程序,再?加上被告方——也就是薛蜜这边积极应诉,递交诉讼状的第三天就开庭了。
    确定?应诉的头一天晚上,宋管家突然交给薛蜜一个大信封,说是芈女士提前交给他的,要薛蜜如果准备和薛长东打官司的话,再?拿出来。
    “我妈又留了信?”薛蜜一愣,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大信封。
    这是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打开一看,发?现是两本产权证明?,几张欠条还有文件证明?,以及一封信。
    薛蜜首先打开了信,果然又是熟悉的字迹,以及熟悉的文风:
    “亲爱的女儿,惊喜吧,又收到?我的信了!”
    薛蜜下意识就弯眼笑起?来。
    “我已经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再?次骂一句,薛长东真不是个东西。
    抱歉,竟然让你有这么一个糟糕的父亲,这家伙自私,虚伪,小家子气,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点优点——相信你绝对不会反对我对这家伙的评价。
    不过,这家伙也不算一无是处,跟他认识的第一天我就发?现,这人的命格很?奇葩,虽然放在平时也没?什么用,但却可?以帮忙遮掩我的女儿,也就是你,被命运关注的风险。”
    看到?这里,薛蜜忍不住愣了愣。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这一支的血脉很?不寻常,最早大概能追溯到?上古时候的大巫,很?可?惜,我们早就丢了呼风唤雨的本事,也就只能偶尔窥见命运的轨迹罢了。”
    “不过,和能力?相伴相随的,还有从古延续至今的诅咒。”
    “我们这一族,全都是一脉单传的女儿,每一代都继承母姓,也一直延续着祖先留下的传统——从孩子离开母体的那一刻,就注定?再?也不能相见。”
    “一旦相见,必然一方横死。”
    薛蜜打了一个哆嗦。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长大的,然后,就遇到?了薛长东。”
    “那家伙是个垃圾,但靠着他,我好歹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也就是你,我甚至偷了和你三年的相处时光,那真是一段最完美的经历。”
    “你是那么的可?爱,天真,无忧无虑,我能够拥抱你,亲吻你,看着你学会走路和说话,那真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三年——直到?我不得不离开。”
    “不过,薛长东的姐姐倒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能在她那里,获得一些我给不了的母爱,实在很?抱歉,我的宝贝,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又一次经历了跟我类似的童年。”
    “现在,你之所以能看到?这封信,想必是薛长东又发?癫了——很?抱歉,这家伙一直就是个癫公,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改善。”
    “我死了以后,薛长东命格对你的遮掩作?用弱了很?多,你的能力?也就跟着觉醒了,不过,弱归弱,效果还是有一点的,比没?有强。”
    “如果你不想解除这层保护,我给你留了点东西,可?以证明?你们之间的血亲关系,说不定?还能让那个老东西因为伪造证据,去牢里度个假。”
    “你们要是彻底断绝关系,我也说不清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你的未来会变得很?模糊,我也看不清楚。”
    “如果你决心断绝的话,我也给你留了点用得上的东西,总而言之,肯定?不能叫那混蛋如意,对了,姓氏就不用改了,你就跟着你姑姓,妈给你算过了,现在这个姓,可?以保你长命百岁,平安到?老。”
    “那个被诅咒的姓氏,到?我这一代结束就好。”
    “不管你最后决定?选择哪个,我亲爱的女儿,妈妈都绝对支持你!”
    “对了,这真的是最后一封信了,剩下的路,妈信你!”
    薛蜜看着信,忍不住笑了一阵,又逐渐露出悲意。
    命运,诅咒,还有母女不能相见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像个笑话,可?偏偏,这个笑话又正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就变得一点都不好笑了。
    她一样一样拿出信封里的东西。
    果然就像妈妈信里写的那样,什么都有。
    薛蜜看着这些东西发?了一阵呆,神情?重新坚定?下来,把能证明?亲子关系的那些文件以及证据,一点一点全撕碎,然后拿去烧了。
    烧完以后,她才给冯律师打了个电话。
    冯律师来了以后,仔仔细细看了这些东西:“这些证据很?有用,那栋房产的所有权,应该可?以顺利收回来了。”
    虽然决心断绝关系,薛蜜也没?准备把那套大屋白白送给薛长东一家。
    就算她现在不缺房子也不差钱,哪怕捐出去,都比便?宜那一家人强!
    不过,她之前本来准备用些更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没?想到?,妈妈早就给铺好路了。
    “我再?把相关资料准备准备,等这个官司结束,就直接提交诉状,”冯律师说,“说实话,我总觉得,芈女士好像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
    薛蜜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定?,我妈其实是个先知呢?”
    冯律师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也朗声笑了起?来。
    第二天,就是开庭的日子。
    因为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原被告双方一不小心,就在法院门口?碰面了。
    原告这边,薛蕊要上班,就薛长东和邵昭芸这对夫妻,以及一个年轻律师一起?过来的。
    被告这边,只有薛蜜,和一个气度仪态颇为出众的律师。
    年轻律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被告律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仔细想想,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哪个出名?的大律,会接这种委托费也就几千块的小官司?
    薛长东远远瞧见薛蜜,下意识就皱了一下眉,眼睛转到?了别处,邵昭芸先是确认薛长东他姐没?跟着来,只有薛蜜一个,偷偷松了口?气,又得意洋洋的看了薛蜜一眼,眼睛里全是胜利的喜悦。
    薛蜜依然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平平淡淡的,甚至对那两人还礼貌的点点头,看起?来十分平静。
    难道这丫头还想打感情?牌,改变她爸的决定??邵昭芸嘴角一弯,觉得这孩子可?实在是太天真了。
    没?想到?刚一开庭,原告证据才提交完,还没?来得及问话呢,被告就主动表示,愿意和薛长东解除收养关系。
    全程连10分钟都没?用就可?以结束了,让原本还以为薛蜜要大闹一场的薛长东和邵昭芸,都有些懵逼。
    他们更没?想到?,薛蜜甚至愿意把薛长东这些年出的生活费,都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原本一直板着张脸的薛长东,听到?这话,神色终于和缓下来,觉得这个女儿倒也没?白养。
    可?听着薛蜜律师念着那张生活费的明?细清单,他的神情?又渐渐不太好看了。
    就连法官也觉得,原告就算只是养父,做得也实在太不地道了。
    这个清单就是按每年最低的生活费标准算的,其实这都算是多的,因为这些年来,薛蜜在薛长东家,连饭都没?吃过几口?。
    头几年她生活在乡下,后来要么在她姑妈家,要么寄宿,学费生活费都是姑妈家掏的,基本没?有薛长东什么事。
    听着律师罗列出的那一系列证据,法官甚至都忍不住一阵迷惑:这原被告的身份,该不会是搞反了吧?
    最后,所有18年的费用加起?来,也就6万来块钱,薛蜜当场转账给了薛长东,从此以后,就算是彻底两清了。
    薛长东收了这钱,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又是恼怒,又是气愤,只觉得当年要是直接把这丫头给弄死就好了。
    真是白瞎把这人给生出来——不对,现在连生不生的,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法官被这连番的反转也搞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对这个文静漂亮的姑娘也有些怜惜,小锤一敲,速战速决宣判结案。
    能够早点下班,他也挺高兴的。
    法庭当场宣布薛长东和薛蜜的收养关系解除,所有相关权利义?务也即行解除。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下一秒钟,薛蜜的律师又一脸微笑的站起?来,对着刚结案的原告说:“正好大家都在,我当面通知二位一下,我的委托人马上就准备提交诉状,要求被告方返还原属于芈亚秋名?下,位于长兴中路22号的3层民房给我当事人——也就是芈亚秋女士唯一的继承人,同?时赔偿这些年非法占有并获取的租金,共计212.5万元。”
    这话一出,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薛长东当场暴怒起?来:“混蛋家伙,你放什么屁呢,老子的房子,凭什么给你!”
    邵昭芸也跟着丈夫一起?骂起?来,声音又尖又利,甚至比薛长东还要泼辣。
    听到?还有瓜的法官,耳朵也忍不住竖了起?来。
    可?惜冯律师没?有再?透露更多信息,只是微微笑着,在那对夫妻无能狂怒的骂声中,提交了新的诉讼请求,然后,跟着他的委托人,坐着一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豪车,扬长而去。
    薛长东脸色铁青,要不是在法院里不好打人,他非把薛蜜这死丫头揍得鼻青脸肿不可?。
    即便?如此,他依然对着汽车远去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继续骂道:“真是痴心妄想了,一个被赶出去的养女而已,还想搞到?老子的房?我呸!”
    邵昭芸也觉得刚才那个律师说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看到?那辆豪车,她的底气不由自主又弱了三分:“那死丫头不会真有什么证据吧?或者请你姐帮她?”
    “绝对不可?能,就是当面恶心老子呢,”薛长东暴躁的说,“人都赶出去了,她有什么资格要房子?老子在这房子住了20多年,她算个鸟!”
    看丈夫信誓旦旦,把握十足的模样,邵昭芸才悄悄松了口?气。
    也是,收养关系都解除了,她还凭什么要大屋啊,还200万的租金?真是天大的笑话!
    薛蜜坐在汽车后排,却是浑身的轻松。
    这点破事总算彻底解决了,从此以后,她就轻轻松松的,完全没?有一点负担了。
    就在这时候,她似乎感觉到?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动了一下。
    福至心灵,薛蜜转过头,微笑着对冯律师伸出手?:“今天真是麻烦您,帮我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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