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鸟虽不是特别强大的妖,但常年生活在冰冷的妖域,早炼成独一无二的毒素。
    或许当初刚刚沾染时能够轻易除掉,但如今寒毒已经化作幽紫冰晶,与血液相融,想要祛除绝非易事。
    霜盏月见黎伶问完,就陷入沉默,怕她担心,忍不住又多言一句:不过,经过火莲治疗,我的体内多了一份炽热火气,有它压制,寒毒已不具生命危险。如今又冲破压制突破元婴,体内力量越发浑厚,照这个趋势下去,或许待我突破至化神应当就能真正地根除寒毒。
    说到这里,她停下,深深地朝着黎伶鞠躬:再一次盏月再一次谢过殿下。
    抛除立场恩怨,黎伶的确是值得结交的人。
    一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背叛这份情一股浓浓的哀伤就止不住蔓延。
    霜盏月忽然有些庆幸大长老的暗桩还未同她联系,至少这样她还能自欺欺人下去。
    并非不想刺杀,并非不想替父亲报仇,只是还未得到命令,故按兵不动而已。
    黎伶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的悲伤,知晓她不会多言,笑着将她扶起,故作轻松道:怎么忽然这般郑重,若当真想谢,不如记好当初在正殿你对我说得话。
    既是和亲,便早归属殿下,同生同死,绝不擅自离弃。
    霜盏月回想起这段话时,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竟半点不曾说谎,每一句都能做到。
    盏月明白。
    黎伶点头,心情极好:跟我回殿,方才的治疗其实并未结束。
    还未结束?霜盏月惊讶。
    黎伶笑道:除却火莲花瓣之外,还有珍贵的莲子不曾给你。本想等你沐浴过后再说,谁曾想半途就忽然突破,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万事俱息,也该进行最后的治疗。不过,莲子之力胜过花瓣,是火莲的精华所在。即便你已经突破至元婴,仍然不可大意。今晚就睡我房中,如若再出现问题,我也好及时应对。
    霜盏月哑然,想起那古怪的魂力,本想推辞,但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最终只好答应。
    既然如此,盏月恭敬不如从命。
    *
    事实证明,黎伶多虑了。
    有火莲打头阵,霜盏月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等到服用莲子时,很快就接纳火气。
    两份火气在体内相融,不止化作抑制寒毒的强大珍宝,还隐隐渗透丹田,将精纯绝妙的炽热火力汇聚在元婴之中。
    霜盏月发觉自己对火灵气的相性大幅提高,分明并非火灵根,却能凭空使出诸多与火相关的法术。
    这真是意外之喜。
    莲子吸收炼化有些费时,直到后半夜,才彻底收功。
    她见到黎伶已经睡下,不曾打搅,也躺在旁边和衣而眠。
    次日初醒时,看到全然陌生的房顶壁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至偏头看到黎伶的沉静的睡颜时,才如当头一棒,猛然回忆起昨夜之事。
    霜盏月刚想起身,但见黎伶呼吸平缓,似乎还在沉眠,生生止住动作,乖乖地躺回去。
    数日以来,黎伶一直在替她操心中毒之事,她险些忘记黎伶其实也是伤患,而且相比自己只会更加严重。
    回想起那晚花庭的景象,霜盏月轻叹一声。外头天才亮,时间尚早,还是让这人再休息一会儿吧。
    这般想着,她悄悄翻身,侧着身子看黎伶睡觉。
    不同往日张扬的气场,熟睡的黎伶格外安静,两只手平放在身躯两侧,红唇并未合严,稍稍开合一点,隐约能看到藏匿其中的白齿。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很乖,很静,仿佛一只沉睡的凤鸟,用绚烂的双翅盖住纤细的身躯。
    说来,黎伶的原形究竟是什么呢?
    平日里只知晓妖皇二字,却鲜少有人提及原身。
    既然是妖族,其实也跟她一样,有另一种形态吧。
    霜盏月忍不住触碰自己的手腕上的银镯。
    这镯子虽能避免旁人看破她的原形,但也会限制自身,令她无法变回兽身。
    这么久过去,分明是自己的身体,却仿佛隔一层薄纱,有恍惚般的不真切感。
    正想得出神,黎伶忽而眉头微皱,身体不安分地微动。
    霜盏月原以为这人要醒,谁曾想一阵骚动之后,竟是翻身正对着她。
    床很大,也很软,两人原先隔着一臂的距离。可经过霜盏月和黎伶的翻身后,这点距离被急速拉近。
    霜盏月瞪大眼睛,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
    黎伶跟她正对着,两人挨得极近,鼻子几乎碰在一起,红唇相对,双眸相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几乎能扫到黎伶的脸上。只要再往前一点,她们就能抵在一起。
    太近太近了。
    鼻间全都是她的气息。
    霜盏月从没跟旁人凑这么近,心底惊慌失措,想要拉开距离,却好巧不巧,被黎伶不安分的手臂搭住。
    身体微僵,不敢动了。
    分明方才还优雅宁静,不过眨眼的功夫,怎就凑了过来,还将手臂揽在自己的腰间。
    心跳剧烈,一股焦躁惶恐的感觉飞速蔓延,仿佛茂密的雨水,将先前种下的种子悄悄滋润。
    霜盏月有些不安,颤抖着张唇,刚想出声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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