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柳青芜带着硕哥儿入宫,晌午时入宫,早朝下了没多久,太子刚刚用过午膳。
    来人把他们接到了太子宫中,安排在了阁楼里,过了一会儿,太子来了。
    身后跟着的太监就是小喜子,萧钰走进阁楼,柳青芜带着硕哥儿行礼,这还是硕哥儿第一次入宫,他依照出门前娘的吩咐,规规矩矩的给萧钰行了礼,“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萧钰肃着神情,小喜子出去看着门口,萧钰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柳青芜,语气里流露出一些迫不及待,“长生现在好不好。”
    “殿下,长生现在过的很好。”
    “那就好,那,那孩子呢?”萧钰又问。
    “也很好。”
    萧钰连连点头,“开春的时候父皇的身子又病了一回,我要帮着他处理朝政,最近也没什么时间出宫去。”末了看着柳青芜,认真嘱咐,“父皇身子不好的事,你一定要告诉长生。”
    柳青芜抿着笑意,“好。”行事在成熟,太子殿下的年纪摆在这儿,还是有年少的一面。
    萧钰把注意力放在了硕哥儿身上,见他憨憨的看着自己,来了兴致,“你叫什么?”
    “霍子瑜。”
    “那你几岁了。”
    “两岁。”
    “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硕哥儿转头看柳青芜,见娘亲点头了,这才答应萧钰,“好吧。”
    太子宫外就是小花园,柳青芜以前也来过,萧钰带着硕哥儿出去,柳青芜跟着出去,遇到了门口守着的太监小喜子。
    “这位公公,你可知太子宫中有个叫惠姑的宫女。”柳青芜和小喜子在后面跟着,低声问道。
    小喜子看了柳青芜一眼,似乎是在奇怪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转眼一想,殿下说过长生姑姑就住在霍夫人的府上,于是点了点头,“是啊,她以前是长生姑姑手下的宫女,替太子收拾寝殿的。”
    “可否带我去见一见她。”
    小喜子看了太子一眼,走向前恭敬请示,“殿下,刚刚御膳房那儿送来了新制的糕点,您要不要带霍少爷一同去尝尝。”
    “也好。”萧钰点点头,多看了小喜子一眼,“走吧。”
    等到了殿内,宫女端上来了糕点,萧钰和硕哥儿坐在那儿,小喜子又带了忽然有些内急的柳青芜出了寝殿,一路带她绕进了偏殿,在里面见到了正在和别的宫女一起收拾东西的慧姑。
    小喜子把慧姑叫了出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后者转头看柳青芜,眼底里有一抹怀疑。
    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她警惕的看了柳青芜好几眼,直到她把金锁递给她看,小宫女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把一样的金锁,两个拼接在了一起,轻轻一转,这个小宫女脸上才露出一抹欣喜,压低着声音高兴道,“姑姑是不是回来了。”
    “长生说让你替她保管着一样东西。”
    “你跟我来。”慧姑拉起她快步走到了她自己的屋子,让小喜子看着外头,把在自己的床下找了好一会儿,找出一个匣子放在柳青芜面前,“这是姑姑让我保管的东西。”
    匣子不大,可柳青芜并不好带,慧姑在一旁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盒子,姑姑离开之后太子宫中贵妃娘娘那儿,德妃那儿都派了人过来,说是给太子添人手,还有人私底下打听过姑姑有没有留下什么。”
    柳青芜从她手中拿过两个金锁,按着她刚刚合起来的样子,合上一转,除了连接起来没别的变化,柳青芜尝试的反方向转,金锁接口出忽然跳出来了一截钥匙的头,再一转,又露出一截,直到转了三次才完整的露出一个小钥匙。
    毫不起眼的金锁里竟然有如此精巧的机关锁,柳青芜打开这个匣子,里面放了一个锦袋和一块四方叠起来的锦布,忽然外面传来了小喜子的声音,柳青芜把锦袋和锦布收入怀里,这边慧姑飞快的在匣子里扔进自己的钱袋子,合上抱在怀里,这时门被推开了。
    进来两个宫女,一个衣着是掌事姑姑的模样,一个是和慧姑差不多年纪的小宫女,领头的颇显趾高气昂,“慧姑,大半天的你躲在这儿做什么,还带着外人进屋,小喜子守在外头,该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小喜子没有介绍柳青芜的身份,那边小宫女眼尖看到慧姑手里的匣子,很快冲到她面前,伸手要抢她的匣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钱袋子掉了出来。
    慧姑慢了一步,小宫女把钱袋子捡起来递给掌事姑姑,打开一看,里面有足足五十两的碎银,像是发现了多少不得了的大事,那个掌事姑姑看着慧姑,又看柳青芜,“大白天躲在这儿,你想用这银子做什么事。”
    “何姑姑,这是我的银子,请你还给我。”慧姑抿着嘴要求她把钱袋子还给自己,一旁的小宫女得意的看着她,“慧姑,你好歹过去也是长生姑姑身边的人,怎么太子宫的规矩都不知道,长生姑姑亲自下的规定,不允许出现私授银子的事,发现了,这银子可不会还的。”
    说着那个何姑姑十分顺直的直接把银子收到了自己怀里,若无其事的看着柳青芜,见她装束简单,不像是宫外来的什么贵妇,“你是哪个宫的。”
    “何姑姑,这是琇坊里替皇上绣制衣服的绣娘,今天刚刚得了外允出宫探亲去的。”小喜子这才介绍柳青芜的身份,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要出宫了,慧姑想让绣娘带些银子给家里人,距离宫中探视的日子还有一年呢。”
    听到是琇坊的人时,何姑姑的神情没再这么趾高气昂,多看了柳青芜几眼,宫中的琇坊和这些宫女司是分开的,她们不是从宫女入选,而是直接从宫外找寻绣艺绝佳的人进宫来替皇上和各宫妃子绣制衣服,这些绣娘,有些身份还不低,出身大家,里面的人也不好得罪。
    何姑姑看着柳青芜,觉得她的气质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也不似对慧姑说话这样为难,“太子宫的规矩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下不为例,慧姑你明知故犯,这银子没收。”
    慧姑即刻跪了下来哭着求道,“何姑姑,那是我攒下来的银子给我哥哥娶亲用的,你还给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还给我吧。”
    “长 生不在了,你作为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人都不守规矩,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失望,破例你一人以后还怎么服众。”慧姑越是求的可怜,何姑姑脸上对她的怀疑就越 少,人不都是如此,眼见着这是事实,她也自以为掌握了真相,对慧姑对柳青芜都有些不屑一顾,更不会静下心来好好去深想。
    小宫女直接上前掰开了慧姑抓着何姑姑的手,何姑姑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再让我知道这样的事,可不只是收走银子这么简单的事了。”
    何姑姑甩手离开,带走了五十两银子,不用问,这银子肯定是中饱私囊了。
    等她们走远,趴在地上哭泣的慧姑过了一会儿这才爬起来,小喜子扶了她一把,她红着眼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柳青芜,“没事了霍夫人,小喜子会带你回去,何姑姑管的是我们这些小宫女,她不会去太子寝殿的,也不会遇到你的。”
    小姑娘的演技惊人,应变能力也是一等一,这是长生亲手带出来的宫女。
    柳青芜跟着小喜子回了寝殿,太子一句都没问,在那儿逗硕哥儿。
    柳青芜并不觉得这件事还能瞒过太子的眼界,只不过太子连长生住在将军府里这件事都不介意,刚刚小喜子带自己出去,他即便是知道,也只看着不说。
    “太子宫外有一处阁楼,长生很喜欢那里,我带你去看看。”萧钰收回了视线,带着长生去了鸾华阁。
    柳青芜并不知道长生就是在这个地方被下了药和皇上有那一段事,萧钰指着这个鸾华阁,“这是后来新建的,那边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琅阙阁。”登上鸾华阁往那边看过去可以看到琅阙阁露在树丛外的边角,那边是已逝郑皇后的阁楼。
    也是由长生带着,柳青芜去过琅阙阁一次。
    “长生经常带我去那里,后来这边建起来就时常留在这儿看琅阙阁。”萧钰说完这句,忽然回头看柳青芜,肃色道,“孤自小由长生带大,她予孤而言就是亲人,既然长生如今住在将军府,你予她而言是可信之人,孤希望青芜你能替孤劝劝她,让她早日回宫。”
    ☆、第109章 .暗处藏身的军队
    柳青芜出宫时已是傍晚,太子赐了不少东西让她带回来,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给长生和曜哥儿的。
    把从宫中带出来的东西转交给长生,柳青芜也转达了太子的话,长生的手顿了顿,从锦袋中取出了牌子,“慧姑给你的可顺利。”
    “太子宫中还有沈贵妃和德妃的人在那儿。”柳青芜把太子宫中发生的事告诉她,长生眉头微皱,“何姑姑,那是明粹宫里的人,皇上怎么会让沈贵妃和德妃的人留在太子宫中。”这和监视太子一举一动有什么分别。
    “慧姑说她们在打听你有没有留下东西。”柳青芜看她打开了锦袋,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牌子,漆黑的牌面上刻着字,背后也有字迹。
    等柳青芜看清那个字时怔了怔,一个偌大的霍字刻在牌子中央,这牌子的古旧,少说也有不少年了。
    “若 不是和霍将军有关,我也不会让你替我去拿这个回来,慧姑说沈贵妃她们在找我留下的东西,不如说她们是在找郑皇后留下的东西。”郑皇后去世前长生拿到了这个 令牌,藏了十几年,她也查过关于这令牌的相关消息,奇的是打听下来的消息十分少,她也不能打草惊蛇和皇上提及。
    “不知郑皇后是如何得到这个令牌,霍老将军在世时和宫中关系紧密,霍将军是否知道这令牌的意义。”长生曾经派人在宫外打听过,但是打听来的东西都不可信,连郑家都清楚这个东西的存在,郑皇后肯定不是从郑家人手上拿来的。
    “还有这张图。”长生摊开锦布,里面还缝着一层白布,边角处有刻画的纹路,长生把令牌另外一面摊开来给柳青芜看,柳青芜摇摇头,上面虽然有纹路,但是令牌呈黑色,看的并不清楚,便是手绘也不能。
    长生在桌子上倒了一些水,令牌背面轻轻蘸水,取来一张宣旨,按在了上面,奇的是上面出现了一张和令牌上完全不同纹路的图。
    “这。”柳青芜看着很快晕开来的宣纸,“似乎是地图。”
    长生拉过她的手摸在纹路上,柳青芜面露诧异,那些刻画精巧的纹路有些还能往内压,但是奇的是,从左往右,有些可以压,有些不能压,从右往左,刚刚可以压的又不会动了,仿佛这一面之下,如此厚度下的令牌内藏着一个机关术。
    “真是巧夺天工。”柳青芜看她用个好几个方向压在宣旨上,出来的图都是不一样,“这似乎只是一部分。”
    “对,这只是一部分。”长生也没找到过剩下的几部分,“如果沈贵妃和德妃找的也是这个,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也正是不能确保这东西是否来自郑家,长生才没有往郑家打探消息,郑皇后交代她的,是必要的时候找这令牌上的线索保护太子殿下。
    “我问问相公。”柳青芜把令牌还给她,把锦布拿在了手中,想了想还是把太子后来说的话告诉了她,“圣上的身体不是很好,太子代圣上处理朝政,没时间出宫来看你,长生,你真的不打算回宫?”
    “即便是回去,也不是现在。”长生捏着令牌,声音似叹息,“青芜,我也有私心。”
    若是霍靖祁忽然现在要纳妾,柳青芜也许不会反对,但是她心中肯定会对此事膈应,伴随着时间久远,那会是一根刺,也许明面上不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是是刺就会戳伤自己,伤口会溃烂,这与妒忌和害人都无关,只是一个女子最切实的体会罢了。
    入宫为妃尚且如此,除非对那个位高权重的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但凡是有感情的,都会不舒服。
    柳青芜不再说什么,屋子安静了一会儿,长生收起令牌,“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送她到了门口,天色已暗,霍靖祁还没回来,柳青芜看她离开,恰恰是有感情,才会生那一根刺...
    霍靖祁回来的很晚,途中又遇上了一些事,柳青芜命人把热着的菜端上来,霍靖祁显得有些疲惫,拉着她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柳青芜发现他鞋子上沾着泥沙,“你出城了?”
    “是啊,去了南郊。”霍靖祁很快吃了两碗饭,喝下一碗汤后脸色看起来好了些,柳青芜替他准备好沐浴的衣服,“先去洗洗。”
    等他洗漱后出来,这边屋子内已经收拾妥当,柳青芜拿出一双新纳的鞋子让他试试,“刚刚下过一场雨,南郊那边应是泥泞一场。”
    “驻守的军营里出了点事,刑部的案子,我顺带过去看看。”霍靖祁靠在那儿,柳青芜拿出了锦布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霍靖祁看着图看不出其中的意思,柳青芜替他捏了捏肩膀,“这是长生那里拿来的,相公,你知不知道关于刻着霍字令牌的事。”
    柳青芜把令牌描述了一下,“长生手中就有这样一块令牌,十分的精巧,这个图只是一个方向印出来的,令牌上刻着的霍字,长生说就是霍家。”
    霍靖祁眉头深锁,似乎在想什么,柳青芜也不打扰他,半响,霍靖祁起身去了一趟书房,柳青芜跟了过去,霍靖祁在书房里翻翻找找,最终在架子上找到了一本薄薄的书。
    书 的其中一页是柳青芜看到的令牌模样,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霍靖祁往下翻,“祖父过去和我说过一件事,先帝在时攻打南蛮,御驾亲征,那一仗祖父也在,大获全 胜之后先帝带着他们回来,其中有两个军队守在了边境,沈老将军的和六王爷的,而他手中的一些人则跟着回了漯城,军权还在祖父手中,但是人却都交给了先 帝。”
    “这些人交给先帝之后祖父再去漠地镇守,和狼族打仗时带走的已经不是当时还给朝廷的那一支军队。”
    “那这一支军队呢。”
    霍靖祁摇摇头,“先帝去世之后也许在皇上手中,并未听闻分到了谁的手下,祖父在世时我也没听他说起过这军权还在不在,他手下的副将并没有变过。”
    往下薄薄的一本书中十几页写的是一些军中记事,就是几十年前南蛮的那一场仗,当时先帝御驾亲征,最后也是无数伤亡才换来这一胜利。
    霍老将军的记事十分简单,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赢了还是输了,敌方我方伤亡如何,占领何地,霍靖祁翻到了最后,那里有一行字,十五年春胜归来,刻军牌送于圣上,我与裘副将等道别,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这个军牌就是长生手中的令牌吧,祖父给了先帝,就是不知有几块。”
    “不 止一块。”霍靖祁忽然想到什么,“祖父手中应该也有,但不在这儿,这是调遣祖父手中那一支交还给皇上军队的军牌,这些人回来之后又离开了漯城,但是并不知 去向,祖父后来没有带走任何一个前去漠地,是先帝另外派遣给他的人,罗副都统也是后来跟去的,在南蛮时并没有跟着祖父。”
    “这些人身在何处。”就算是光有了军牌,也得知道他们在哪里,柳青芜想起锦布上的图,“靖祁,我们应该把祖父的军牌拿回来。”
    小 的时候霍老将军告诉过霍靖祁很多事,大都是南蛮和漠地打仗时的丰功伟绩,偶尔提及另外的,霍靖祁当时也不会太在意,如今一看这些,霍靖祁再回头去想就有思 绪了,“先帝留着这一直军队,怕是应于不时之需。”但怎么会出现在郑皇后手上,这军牌,理应交给皇上才是...
    第二天一早霍靖祁就去了仪都祖宅找霍老将军留下的军牌,这边柳青芜把这事和长生一说,长生摇头,“你若说是先帝安排的事,皇上应该知情。”
    “若是皇上知情,怎么会容许别人得到这么一支军队。”皇权之下,即便是军权在别人手中,皇上肯定也是了如指掌的,除非是不知情。
    若真是一支军队,那郑皇后交托她的事也就说得通了,若是有危急情况,这一支暗藏的军队就算达不到扭转局势的效果也能够保护太子。
    只是恐怕连郑皇后都不清楚这东西并不是找到了霍家就可以用的,而长生心里还隐隐确信另外一件事,皇上不是不知情,他怕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存在,他是在先帝驾崩后顺利登基为皇,先帝就算是有安排也不会是用来威胁自己儿子的。
    而要是皇上什么都知道,他就也知道她手上有郑皇后给她的军牌,她才一直是傻的那个。
    “青芜,我得入宫一趟。”长生沉思片刻开口,柳青芜微微一怔,“不等相公回来再去吗,即便是要入宫,你如今也无从查起,更何况,你是出逃离宫的宫女,不论你带不带曜哥儿入宫去都会掀起风浪,她们若是知道你还生下了皇子,你和孩子都有危险。”
    提到孩子,长生的神情一变,情绪稳定了下来,语气平静了许多,“你说得对,是我没想清楚。”
    “如今东西在手中也不急。”柳青芜安慰她,大概是这不清不楚的感觉作祟的难受,长生笑了笑,“没事了,这件事还要多麻烦霍将军。”
    “你不是说此事和靖祁也有关系,交给他也是应当,你此时肯定是不能入宫,太子宫中小喜子和慧姑都说沈贵妃和德妃往太子宫中安插了人手,即便这件事太子清楚,你如今也不能在宫中出现,谁若想对你不利,那就是她们的机会了。”
    长生刚刚有那一瞬因为想到皇上的事心思有点乱,她点点头,翠玲进来禀报说门口有人到访,是柳家大夫人陪着大姑奶奶前来,柳青芜让翠玲把人带去花园的小阁楼中,回了一趟主院后转而去了花园。
    帧哥儿满月的时候没有前来,柳静言是第一次来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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