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似雾的雪花盘旋着自天穹降落,大雪已经完全覆盖了去湖边的道路,白茫茫的积雪直晃得人眼睛好一阵眩晕。
    冰雪宛若一层厚厚的棉被,将这片失去色彩的广袤土地送入了静寂无垠的梦乡。
    荧牵着马的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和达达利亚在雪地里并肩走着。
    “还有多久才到?我脑浆都快要冻结了,这真的不是在被流放的路上吗,亲爱的阿贾克斯同志?”
    她的衣服在冻硬后像盔甲一样紧紧贴附在皮肤上,完全丧失了御寒作用,全身上下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就只有被达达利亚大手包裹住的那只手。
    雪原上的风凶残地撕扯着她的身体,要不是达达利亚拽得紧紧的,她怀疑自己这身板早被刮飞了。
    ——严寒值真的要爆表了。
    钓鱼果真业障重,他们钓个鱼都能钓到双双掉进湖里,现在只好先去附近找地方落脚烤干衣服。
    马行走在冰面上容易打滑,他们现在得从陆地的雪松林绕过去。
    达达利亚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放在岸上幸免于难的外套硬塞给了她让她披着,现在就只穿着下过水的衬衫和马甲。
    “快了,走累了?你还是上马吧,我牵着它走就好,不然一会可就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为祖国伐木头修铁路了,「亲爱的」。”
    达达利亚将马身上背的行李和装鱼的麻袋往后挪了些,拍了拍马鞍示意她上去。
    “雪球驮得动的,不用担心它承受不了这点重量,我们雪球因伤退役前可是一匹正儿八经的战马,那会营里都以为雪球活不成了,结果一来到海屑镇就生龙活虎了起来,状态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好。”
    明明是匹四蹄踏雪的黑马,却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不知道是他家哪个孩子的主意。
    “或许我们雪球只是不想为虎作伥…你说是不是呀,雪球。”  荧轻柔地抚摸了下马儿的鼻子,雪球立刻亲昵地在她手上蹭了蹭,这孩子和它主人一样自来熟不认生,不到一日便已习惯了她的触碰。
    “好啊你,居然学会用璃月那些四字俚语数落我了,别以为我听不懂。”
    达达利亚嘴上这么说,注视着她的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形,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雪,橘色的脑袋跟只裹了层薄薄糖霜的炸面包似的,她看得都有些饿了。
    “你赶紧把外套穿上,我看着都觉得冷,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我要是感冒了,你岂不是又可以趁机照顾我对我为所欲为?”
    达达利亚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睛,狡黠地笑了起来。
    “…谁稀罕照顾你了,我只是不想被你传染……不要突然靠这么近!”荧没好气地别过脸,她也回想起了在医院那段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日子,她究竟在这家伙眼皮底下露出过多少次愚蠢的痴笑。
    ——真是的,这人没事笑这么可爱干嘛,她看得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再说,就算雪球愿意驮,她也骑不动了,大腿内侧其实早在刚才骑马来的路上就磨破了皮,连带尾椎骨也跟着疼,她一直没好意思说,怕达达利亚担心,影响他今天出来玩的心情。
    达达利亚也注意到荧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半蹲下身示意她趴上来:“你披着就好,我不冷,上来我背你,别人是雪没过膝盖,你这都直接过腰了,再让你继续走下去,要是被雪埋了我还得到处刨你。”
    “…你懂什么,这叫「浓缩的精华」,再说哪有这么夸张,只是到大腿而已!”
    荧也懒得跟他客气,她退后几步,小跑着跳上达达利亚的背,用双臂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模仿他骑马时的口令:“Hya——!”
    她一爬上去就迅速地将他罩进了外套里,这样他们两个人都能暖和一些,光凭绅士风度又不能保暖。
    “学得还挺有模有样的嘛,不过,我可不是能拴在马厩里的马儿,真跑起来你可要抱紧点,当心摔下来。”达达利亚怕她滑下来,往上又托了托,故意吓唬道。
    他背着她一个大活人好似完全不费力,走得反而比刚才还要轻快些。
    达达利亚的肩膀又宽又结实,和单薄清瘦的哥哥完全不一样,但却同样能让她感觉到安心。
    而自己现在的动作…就像是从背后抱住他一样。
    荧趴在达达利亚肩膀上偷偷瞧他,只看到了他没被发丝遮挡住的,冻得红扑扑的耳朵和侧脸。
    就算是侧脸,也依旧能看得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这个家伙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她百看不厌。
    “怎么没戴耳饰?”她留意到他光秃秃的耳垂,平日里总悬在上面一晃一晃的那只红耳坠不见了。
    “和今天穿的衣服不搭就没戴,你喜欢啊?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戴给你看。”
    还是只臭美的小狐狸。
    “那倒不必了,还是你自己看着搭配吧,我不懂那些时髦潮流什么的。”
    手指触碰到达达利亚红通通的耳廓时,他轻微地颤抖了下。
    耳朵很敏感嘛,少年。
    她觉得好玩,变本加厉地冲着他近在咫尺的耳朵又吹了口气。
    “呜…好痒!居然趁我现在不能还手欺负我,平时怎么不见你这样,”达达利亚猛地趔趄了一下,再这么被她摸下去,他都快要走不了路了,“有本事你下来,我们单挑。”
    “我这是在疼爱你。”
    荧揉捏着他的耳廓,看着它在自己手里慢慢发烫,变得更红,忍不住凑近耳骨轻轻地咬了一口,他抖得更厉害了。
    真可爱,要是他脑袋上也有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就好了。
    “怎么就不是狐狸呢?”她忍不住叹惋道。
    “呵呵,如果也想被摁在雪地里「疼爱」的话,就继续这么做吧,我不挑场地,”达达利亚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怂恿她,“怎么不摸了?继续啊,我还蛮期待的呢。”
    自己忍受着刺挠让她挼了半天,还要被嫌弃不是狐狸,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见异思迁,这是又惦记上哪个长耳朵的了。
    “…对不起。”
    生怕他说到做到,荧立刻缩回了手,她可不想屁股上长冻疮。
    “哼。”他这才放过她。
    “我们今晚如果赶回不去,你家人会不会担心?”
    突然想到现在是住在达达利亚家里,荧又担心了起来。
    今天出门时只是说了要去钓鱼,要是二人一晚上没消息,他家里人不得急坏了。
    “他们早习惯了,我可不是某个天天就知道听哥哥话按着门禁准时回家的哥宝,”达达利亚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还好当年离家出走遇到的不是你,不然你这种脑子里充满英雄情结的老好人一定要当场把我扭送回海屑镇老家才肯放心。”
    “对,我还要撺掇你爸爸揍你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乱跑。”
    那年还只是小阿贾克斯的他才十四岁,半大的孩子就敢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雪原上到处乱跑,她听他提起时都为他捏了把汗。
    “可要真是那样,现在就见不到你了吧。”达达利亚忽然轻声说了句。
    “我小时候那会…挺胡来的,总是经不住其他人挑衅动手打架,又总是弄得一身是伤回家让家里人担心。”
    …现在难道就不是了?
    见她陷入沉默,他笑了笑继续道。
    “我的性格你知道的,安分不下来,如果没有那次奇遇,我不知道一直待在海屑镇的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那些不学好的年轻人一起混帮派盗窃抢劫收保护费?老爹老妈知道了会很失望的,还好身为执行官可以合法打架。”
    “你确定「合法」?”她忍不住打岔,“帮派?看不出来,海屑镇这么平和的地方还有黑帮。”
    “合我们至冬的法就好啦,”达达利亚摇了摇头,“算不上什么黑帮,就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拉帮结派,以欺负嘲笑弱小来彰显自己「阳刚」的一群渣滓罢了,他们害怕直视自己的软弱,就只能找比他们还要弱势的人下手,向弱者挥拳还洋洋得意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我不想变成那样…总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同化走向流放,所以我逃离了海屑镇,去追寻真正的力量。”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缓缓前行,在这冰天雪地里,仿佛就连时间都被冻结得停滞了下来。
    荧将脸埋在达达利亚的颈间,鼻尖萦绕着的全是他身上那股干净、温暖的气味,她心情渐渐放松,差点在他背上睡过去。
    “快看,有松鼠!”达达利亚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
    “哪?树上那个黑点?”荧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顺着他视线望去,不远处的树梢轻轻晃动,一团胖乎乎的红松鼠在其间敏捷地上蹿下跳,她立刻来了精神,“呜啊~好可爱,毛好像比其他地方的更蓬松厚实一些!”
    可惜没带工具,不然她一定要抓一只回尘歌壶养着。
    “肉也更加肥美哦。”他忽然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
    荧抱着他脖子的手臂立刻勒紧了:“不可以吃!”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考虑靠它果腹的,再说,那么小一只,能有几口肉?”
    军队到了绝境的时候,任何动物都自然会被列入储备粮列表里,就连作为战马的雪球也差点因为负伤而被杀掉,那些人牵着马路过他身边时,他破天荒地动了恻隐之心,自己出钱买下了它。
    “这个湖这么大,湖底下会不会有水怪?”她突发奇想。
    有,还是个金毛水怪,像你一样气势汹汹到处拿剑砍人的那种。
    达达利亚心里暗自想道,嘴上却说:“要真有水怪早就被憋屈死了,这里一年里也就几个月是不结冰的,但几米长的大鲑鱼还是有的。”
    “刚才你钓的那种是什么鱼?”
    “是「汪汪鱼」哦,别看它钓上来老实,在水底下就跟狗一样到处乱咬…啊!不许咬我耳朵,真的叫这个,不蒙你。”
    “真的?”荧将信将疑地松开嘴,“那刚才下水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被这种鱼围上来咬……”
    “那就只能葬身鱼腹了。”达达利亚配合地唉声叹气道。
    “…一点都不好笑,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捡回来有多不容易?”
    虽然动手的是哥哥,但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知道~我不是都以身相许了么,”达达利亚促狭地笑了笑,“这下总该承认你担心我了吧?”
    他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明明说的是他给医院带来的麻烦。
    “是,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了…算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再这么念叨下去,荧都感觉自己要变成老妈子了,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多为你家人考虑一下。”
    “知道,你多说点,我听着呢。”
    达达利亚喜欢听她这样絮絮叨叨的,他也知道自己的工作注定会让家里人担心,所以现在无论到了哪里,他都会定时给家里寄信报平安。
    “会不会很沉?你歇一会,我自己下来走吧。”荧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一直赖在他背上她有些于心不忍,况且来至冬后她似乎真的圆了一圈,万恶的高油高糖。
    “哪里沉了?都快和托克差不多了,托克一定跟你讲过我扛大鱼回来的故事了吧?和那比起来,你这点重量真不算什么。”达达利亚宽慰道。
    就算听他这么说,荧也完全高兴不起来,谁要和多则上千斤的深海巨兽比啊!
    “以后回去了也要记得每天多吃肉蛋奶知不知道?我会定期检查的,”没有察觉到荧的沉默,达达利亚又掂量了下她的重量,“唔,比之前沉了些,再接再厉,壮实的体魄才不容易生病。”
    “说得好像你以前有背过我。”荧冷哼一声。
    “你怎么知道没有?”
    达达利亚忍不住笑了,住院的时候,好几次都是他偷偷把她搬上床的——直到现在她都还以为是她夜里畏寒自己爬上来的。
    “什么时候?”她不由一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自己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饿了没?饿了就翻我外套的衣兜,里面有巧克力。”
    荧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她剥去外层的锡箔纸,先摘下手套掰了一块带着一整颗榛果仁的喂到他嘴边:“吃。”
    “你吃,我不饿。”达达利亚摇摇头,他总是习惯把好吃的都留给家人。
    “张嘴!”她不耐烦,略带粗暴地将巧克力硬往他嘴里塞去。
    “啊呜——”
    巧克力是喂进去了,但同时手指也被他轻轻含了一下,濡湿的痒意让荧有些耳热:“咬到手指了,笨蛋。”
    “故意的哦,”达达利亚得意地又在她指尖上亲了一口,“不是你送到嘴边给我吃的吗?”
    “…那是让你吃巧克力。”她压抑下内心的燥热,将脸贴在他背上试图降温,反而更热了。
    “你的手好冷,”他侧过脸往她手心里呵了一口热气,“手冷就塞我衣领里取暖,那里还是热乎的。”
    荧没作声,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她又掰下一小块巧克力,连着指尖一起送入口中。
    …好甜。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嗦手指了?伙伴。”
    “——才没有!!”
    面前是几间紧挨着的、用原木堆砌而成的小屋,屋顶上堆满了积雪,就像顶着厚厚的一层奶油霜。
    “怎么是民居?”荧皱了皱眉头。
    “不然呢,你以为这荒郊野岭的会有旅馆吗?”
    达达利亚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等她自己上去敲门。
    荧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最大的那间小木屋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都没人出来应门。
    “怎么办?好像真的没有人在家。”
    烟囱也没有冒烟,这么冷的天,要是有人在家一定会生炉子取暖的。
    达达利亚揣着手怂恿她:“还能怎么办,你去拿块石头把门锁砸开吧。”
    “真、真的要这么做?”荧紧张地压低喉咙,“不太好吧?屋主回来会很生气的。”
    “小姐,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坏事了,我还不知道你?”达达利亚挑了挑眉毛,他可没少听闻她那些丰功伟绩,“砸吧,出事我担着,你难道忍心看我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哈啊、啊啾!”
    说罢,他还故意背过身打了几个喷嚏,而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狐狸:“唉,看来我们今晚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挖雪洞过夜了,我这重伤初愈的身子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这般折磨…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我因失温症而脱得赤条条的躯体还能在冰雪消融之际重现人间……”
    …又来这套!
    “别嚎了!我砸就是了!”
    荧虽然不知道他又在演哪出,但还是担心他着凉感冒,她一咬牙拿了块石头,狠狠地朝门锁砸下。
    ——对不起了,临走的时候她会在房子里留下一大笔摩拉赔罪的。
    然而这至冬产的门锁质量极好,硬生生扛下了她这一击。
    荧不信邪,又砸了好几次,还是纹丝不动。
    正当她打算用剑暴力破门时,身后旁观已久的达达利亚总算动了,他施施然地走上前来,弯腰娴熟地从屋前的某块砖头下摸出一把钥匙,轻轻松松地开了锁。
    而后,他拉开门,极为夸张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欢迎来到——阿贾克斯的秘密基地!”
    荧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他耍了一通:“…既然你有钥匙,为什么还要我砸门!”
    “我刚才突然忘记钥匙藏哪了,”达达利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再说,偶尔做个坏孩子的感觉也不错吧?”
    这几间小木屋是达达利亚为了方便冰钓盖的,他偶尔也会在里面度过他的假期,所以屋内配备了基础的生活物资和家具,就连雪球也在这里享有一间温暖的马厩。
    荧学着他的样子,进门前先在门框上蹬掉鞋子上的雪。
    屋子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要宽敞许多,家具和杂物都被细心地罩上了棉布防尘,布置得跟达达利亚在海屑镇家里的房间一样井井有条。
    “看你冻得脸都白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达达利亚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浴室,“湿衣服脱了丢门口就好,一会我来收拾。”
    “还是你先洗吧。”荧拉住达达利亚的衣袖,将他拽了进来,他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刚才又逞强把外套脱给了她,她真担心他会着凉。
    “…那我们一起洗,好不好?”达达利亚似乎对自己这个折中的办法十分满意,他怕她脸皮薄又要拒绝,忙道,“我好冷,一个人洗会冻死的。”
    …她看起来长得像浴霸吗?
    荧只好点了点头,背过身开始脱身上的湿衣服。
    “你先洗着,我去拿浴巾。”
    背后传来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浴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荧环顾着这间不大的浴室,除了标配的淋浴,角落里还摆着一张木板搭的窄床,长度足够让一个成年人在上面躺平。
    窄床边有个砖块搭的,像火炉一样的东西,里面堆着许多石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难不成至冬人还喜欢一边洗澡一边烧烤?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荧一边想着,一边拆头上的装饰,但当她的手触碰到那朵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因提瓦特时,一阵绝望到窒息的痛楚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心房。
    她身体向来很好,上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感应到了熟悉的存在。
    …是哥哥。
    哥哥来至冬了?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将荧打了个措手不及,忽然,达达利亚脸颊上的那道伤口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伤…是不是在水下的时候被哥哥划的?他又是因为什么对自己隐瞒了这件事?
    刚才钓鱼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吧?是先她一步察觉到了什么吗?
    “我出去半天,你怎么还没开始洗?”
    浴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她听到达达利亚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冻傻了?衣服都不会脱了?”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她却觉得背脊生寒。
    这段日子,她那么地信任他,而他呢?他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只是觉得好可惜…难得编了这么可爱的发型。”荧收敛住心中的动摇,生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可惜什么,只要有我在,随时都能帮你重新编回去,”他替她散开头上的编发,“有没有想过留长发?这么漂亮的头发,剪掉它不心疼吗?”
    “这样比较方便,睡觉也不会压着…再说,长发需要花精力保养,我照顾好自己和派蒙就够呛了。”
    提到长发,荧想起了哥哥那条长长的辫子,内心又是好一阵酸涩,差点要落下泪来。
    每次他沐浴后都会披散着那头金黄的长发,任由它们自然风干,偶尔她心血来潮,就会拿起梳子替他梳理,空脾气好,就算被她扯疼了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如现在的他,就算承受了再多痛苦也不会让她知晓。
    还好她现在面对着墙,才不会被身后的达达利亚从表情上看出破绽。
    “也是,”达达利亚用手指轻柔地梳开她的头发,他看荧一直背对着自己,便以为她害羞了,“你要是觉得不习惯,我可以把灯关掉。”
    淋浴间不算宽敞,他一进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不用关。”
    荧不是害羞,她只是怕——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在弄清楚他的想法之前,她不想伤害他。
    “确定?别一会又反悔骂我臭流氓,”达达利亚调节好淋浴的温度,用热水浸湿毛巾后又将它拧得半干,“要不要帮你搓背?我在家里帮老爹和哥哥搓背可是很有一套的哟!刚从室外进来,一下子温差过大身体会受不了的,得先用热毛巾给你擦擦……”
    荧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五官,让它们恢复到平时的状态,而后,她脱掉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转身抱了上去。
    “伙伴,你这是怎么了,在向我撒娇吗?”
    达达利亚的身体在她主动抱上来的一瞬间就有了强烈的反应——对于这个初尝禁果的少年人来说,爱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待在他身边他都能轻易被挑起欲望,更何况是这种生涩的引诱,他看在眼里只觉得笨拙得可爱,可爱到让他无比心动。
    荧不说话,抱他抱得更紧了,她也是头一回做这种投怀送抱的事情,还是带着目的性的。
    …在这只狐狸精面前班门弄斧,会不会有些自取其辱了?
    但这效果意外很显着,抵在小腹上的那个东西硬到几乎要捅进她肚脐眼里了。
    “呼…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吗?好吧,我承认你赢了。”
    头顶上传来达达利亚轻轻的笑声,他俯身用力地搂了下她,叹气道:“但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至少——得让冻僵的身子先暖和起来,我身上还湿着呢,你这样抱着我会感冒的。”
    达达利亚进来后光顾着帮她解开编发,还没来得及脱衣服,他身上还穿着湿掉的衬衫,皮肤上浅浅的肉色透了出来,就连胸口的那两点都一览无余。
    “…我帮你脱。”
    “嗯,那就拜托你了。”
    荧面色微红地从达达利亚怀里挣脱了出来,她今天没喝酒,很顺利地就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衣襟随之而敞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却遍布着大大小小新旧伤痕的胸膛。
    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些伤痕,恨不得以身代之,将它们和他受过的所有痛苦全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不是他一介凡人之躯应该承受的。
    达达利亚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倒是不想怀疑她主动亲近他的动机,她虽然一直表现得别别扭扭,但他知道她也同样渴望着他,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对此很有自信。
    见她一副想看又不太好意思看的样子,达达利亚大方地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光裸结实的胸膛上:“想看就看嘛,跟我还客气什么,对我…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就算一直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也可以哦。”
    …谁色眯眯了?
    被他这么一激,荧反倒有了几分理直气壮色眯眯的底气:“是,我已经兴奋到迫不及待要往你内裤里塞钱了。”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滑向他的下腹按了按,那里鼓鼓囊囊的,在她手底下蠢蠢欲动。
    “能从我们一毛不拔的旅行者口袋里掏钱,是我的荣幸。”
    达达利亚半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贼兮兮的狐狸:“你会怎样玩弄我呢?真叫人期待啊!”
    她覆在他胸前的手当即猛地一拧,乳尖受到刺激,他皱着眉头难耐地轻哼了一声,这叫声过于可爱,让她忍不住用指甲轻轻刮他,直到那枚小小的乳头挺立着在指缝间翘了起来。
    一抹动情的红晕染上了达达利亚的颧骨,他低下头寻找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渴求的呜咽:“嗯…伙伴…伙伴……”
    稍不留神,那根温热湿滑的舌头便窜了进来,他舌尖不停勾缠着她,将她慢慢地吸吮进自己的嘴里,像吃糖一样含着她。
    这个吻没能持续太久,她在自己变得完全迟钝之前及时结束掉了它。
    荧别开脸,心慌意乱地喘着气。
    …差一点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她还要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话呢。
    如果可以,她想直接听到答案,她想信任他。
    “发生什么事了?”达达利亚用自己的鼻尖去蹭了蹭她的,“你不开心。”
    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去揍他。”
    “是阿贾克斯吗?”达达利亚握着她的手腕,控制着她的手掌在自己脸上轻拍了几下,“坏阿贾克斯,我们打他。”
    “别弄到伤口了,笨蛋。”荧连忙合拢手指,避免指甲刮到他。
    如果现在问他,他会说实话吗?
    “达达利亚…你……”
    “嗯,怎么了?”他温柔地微笑着,深邃的蓝色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荧几乎要将那个问题问出来了,临到头又咽了回去脱口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突然怯场了,她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无论是他的欺瞒还是他的沉默,她都不想要。
    “噗…!这算什么问题?”达达利亚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假思索道,“当然喜欢啊。”
    “…那说喜欢我。”
    “不是一直在说吗?你没当真吗,好伤心。”
    “快说。”她强硬地催促,还在他胸上泄愤地掐了一把。
    “啊…要揪坏啦…喜欢你,最喜欢你了,”达达利亚收回楚楚可怜的神情,他顿了顿,直直迎上荧紧盯着他的眼睛,“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安的事情吗?我的小姐,你可不像是会把这种问题挂在嘴边的人啊。”
    他的旅行者总是那么别扭,这一定不是她真正想要问他的问题。
    “…你觉得呢?”
    她的语气有些颤抖,他这是猜到了她的意思吗?
    “唔,是还在生气我骗你去砸门锁的事情吗,好了好了,我道歉,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骗你做坏事了。”达达利亚故作苦思冥想了一番,随后得出了结论。
    她抱着最后的希冀提示他:“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
    “你在说什么呢,「红肠」和摩拉,到最后不都给你了吗?你可不能抵赖哦。”
    达达利亚又作恍然大悟状,捏了捏她不高兴的脸:“是嫌弃我给的少了吗?好贪心啊,伙伴。”
    这家伙…又在装傻充愣了,他明明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还是不打算主动坦白吗?她已经给足了他充分的机会了。
    什么锋利的水草…都是骗人的吧?
    他说得愈是情真意切,荧心中的怒气就愈盛。
    “你刚才说,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你做任何事,是真的吗?”她的手缓缓下移,往他的裤腰上摸去,“你有多喜欢我,证明给我看。”
    达达利亚坐在浴室角落里的那张木质窄床上,双颊因痛苦的欢愉而涨得通红,就连身上光滑白皙的肌肤也被空气里弥漫着的热气蒸红,染成了草莓牛奶一样的颜色,胸口上愈发艳丽的两点随着他急促的轻喘上下跳跃,欲拒还迎地吸引着她不断去撷取。
    “呜…嗯…痒……也亲亲别的地方嘛,你再怎么吸…我也没有奶给你吃的……”
    荧骑跨在达达利亚的大腿上,玩弄着他胸前坚挺的果实,肆无忌惮地将它们反复地用唇齿碾压咂弄,她当然知道他不能产乳,但她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爱撒谎的小骗子,她一定要从他身上榨点什么出来。
    面对完全没有抵抗的达达利亚,荧也不舍得做出什么真正伤害他的事来,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太懂得如何拿捏她了。
    明明都叫他不许乱动了,身下那个恼人的东西还在不识趣地一个劲往上顶,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憋了多大的火气。
    光是隔着裤子摩擦已经无法满足达达利亚,他松开皮带,引导着她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裤腰:“也摸摸这里…这里也想要……”
    “你其实很喜欢被吸乳头吧?”荧捏着达达利亚的下巴,直视他那双兴奋到迷离的蓝色眼睛,“明明都还没有碰到,就自己变得这么大了,真是下流啊,「公子」大人。”
    “嗯…当然…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达达利亚挺着腰,不停用早就硬得胀痛的性器顶她的手心,“你左手也是能握剑的吧?我感觉到上面的薄茧了…哈……”
    那是自然,她与哥哥相伴着跨越诸多世界,早已形成了默契,当他们共同攻击某一个敌人时,她都会习惯性切换到左手持剑,与哥哥一起打出连携招式。
    荧一想到哥哥,被达达利亚引燃的欲念顿时又熄灭了不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现在没有要奖励你的意思,不许再乱动了,手背到身后去,不然我生气了。”
    达达利亚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委委屈屈地将双手背到身后服软道:“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伙伴,我会乖乖听话的。”
    现在他可不想忤逆她,还是先顺着毛摸吧。
    她哼了一声,把嘴靠近他的耳边:“我记得…你是不是耳朵特别怕痒来着?呼——”
    “伙、伙伴!”达达利亚的身体被刺激得震了一下,“耳朵…耳朵不可以!呜啊……”
    荧恍若未闻,伸出舌头来回舔舐他的耳朵,先是耳廓…再到耳道外侧的入口……
    “呜…嗯……啊哈…哈……”
    达达利亚呼吸逐渐粗重,身体可怜地颤抖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忽然发问。
    “…没有。”他条件反射地答道。
    “快说,不然干死你。”
    她手上暗暗发力攥紧了他,像挤牛奶那样抚弄着他的下身,从根部一直挤压到头部,再由上至下,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哈,别光说不干啊,有种你就干死我,我求之不得。”达达利亚被捏得皱紧了眉头,仍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她,一副求操若渴的模样。
    …这个骚狐狸!
    为了撬开他的嘴,荧临时改变了策略,她柔声在他耳边低语道:“如果老实交代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一些好处。”
    说罢,她在自己身上涂满了沐浴泡沫,紧紧地贴到了达达利亚的身上,直到两具身体都变得滑溜溜的,摩擦着发出格外色情的,黏糊糊的声音。
    荧已经充分了解到自己身体对他的吸引力,她要将这个优势利用起来,就像他对待她那样。
    此刻的她全然忘了这也是她自己的弱点。
    “哈哈哈,你这是要收买我吗?伙伴。”看着她卖力地在自己身上忙上忙下,达达利亚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仅仅这种程度,是不够收买一名执行官的哟。”
    在医院的时候,也是她每天帮他擦洗身体,但当时可没有这么贴身的服务,他害羞的小护工只会拿着毛巾,恪尽职守小心翼翼地将他擦上几遍,仿佛他是一尊价值不菲的古董。
    “伙伴,好奇心不要太重了,在至冬,知道太多的人…鼻子会被扯下来哦。”
    他警告般地在她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她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法的,他不觉得她那位保护过度的兄长会容忍她接触到这些。
    荧当然也不敢在自己哥哥眼皮子底下出入声色场所,所幸她游历过多个世界,光是从书籍和影像资料上看来的东西就足够她在达达利亚这个青少年面前不露怯地显摆上小半年了。
    …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总是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昨晚她之所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仅仅是因为她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仅此而已!
    只要她保持清醒,分分钟让他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荧不服输地摆动着腰部,用下身的湿滑凹陷处夹着他的前端缓缓摩擦,好几次分明都快要进去了,又点到为止地将腰抬了起来。
    这种行为跟拿着香喷喷的肉放在野兽鼻子上逗弄又有什么区别?
    她欺负得太过了,达达利亚被逼得急了,终于按捺不住地用手按住她的腰,用力向上挺去。
    只要让她也变得舒服,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了吧?不管是哥哥也好,拯救世界也好,都不要在这个只属于他的时刻再占用她的大脑了。
    现在的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借着体液的润滑,硕大的性器很容易就顶进去了一个头,荧闷哼了一声,险些支撑不住身体瘫软下去。
    “…出去!”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皱着眉轻斥道。
    他都还没老实交代,凭什么现在就想得奖励。
    “不要,里面好暖和,”达达利亚耍赖地又挤进去一截,变换着角度探寻她身体的敏感点,“我冷……”
    饿急了的狐狸好不容易将肉叼到嘴里,怎么可能轻易松嘴。
    荧只能咬着他肩膀上那块突起的骨头,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头脑逐渐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麻痹,她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伙伴,如果你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蹭,会更有说服力,”达达利亚托起她的一边胸部,俯身含住了它,“只要像这样揉捏,就会自己钻进手心里来,真是粘人呢。”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没早几年就对你出手吗?”他不以为意地轻笑着,“那后悔的就会是你了——后悔对一个还没到合法喝酒年龄的孩子下手。”
    等等,所以他现在是几岁?
    应该…成年了吧?
    “你猜?”
    达达利亚对此疑问的回答是——「轻易被人套话的士兵可不是一位好士兵,不是吗?」
    “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荧喘息着从达达利亚肩上抬起脸来时,体内还在一阵阵地痉挛,她刚才无数次想追问他都被他用嘴唇和性器给堵了回去。
    “我成年了,”达达利亚脸上还带着高潮过后的红晕,总算肯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他一边轻快地回答道,一边用手指温柔地帮她清理黏糊糊的下身,“放心吧,我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
    “我没问这个!”
    荧的耐心已经耗尽,整个人濒临爆发边缘,她一下子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险些没站稳——达达利亚及时地扶住了她。
    “哎,小心摔——”他摇摇头,很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些委屈,“不是都说好了,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想别的,我只是阿贾克斯,你也只是你。”
    “…但你不会永远都是阿贾克斯。”
    在立场不冲突时,他可以是她的温驯贴心的阿贾克斯,但一旦对立,他又会变回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是你的阿贾克斯,我保证,”达达利亚站了起来,伸手取下淋浴头将两人的身体冲洗干净,“还是现在老实,昨晚给你洗澡把我累得够呛,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唔……”
    “我还想再玩一会。”荧松开他的嘴唇,低垂着睫毛看不出情绪。
    她还不想放他走。
    “嗯,你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点了点头。
    只要她能高兴,想要多少次都可以。
    “…阿贾克斯,现在坐回去,把腿张开自己抱好。”
    “色狼……”
    他的脸微微发红,因为兴奋而不是害羞。
    “你又想像昨晚那样…好吧好吧,别急,这就给你。”
    达达利亚重新坐在那张窄床上,他曲起一条腿踩在上面,在荧目光直直的凝视下,又抬起了另一条腿,将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全都展现在她面前。
    他两条修长紧实的腿大大地张开着,整个人蜷缩在窄床上时滑稽得就像一只刚被蒸熟供人品尝的长脚蟹。
    “你现在看起来真像一件玩具,「玩具销售员」先生。”荧一言不发地打量了他半晌后才开口道。
    “我很愿意当你的玩具,小姐。”
    达达利亚如同受训中的动物一般顺从,他年轻的身体自从被她碰过之后总是处于饥饿状态,不消片刻便又精神十足地挺立了起来。
    “被当做玩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至少…你还需要我,”他看起来颇为自得,将这遭遇当作是自己被爱的勋章,“我也会好好享受的,就让我证明我有多喜欢你吧。”
    达达利亚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这副样子激发了她想要欺负他的欲望,她恼火他的欺瞒的同时,又被他的可爱纯粹所吸引沉沦,两种心绪矛盾地杂糅在一起,扭曲成了一种新的恶念。
    …想要毁掉他,看他变得痛苦不堪的样子。
    思及至此,荧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她蹲下身将脸庞贴近他的下身,她的鼻尖触碰到了他圆润饱满的囊袋,他刚洗过澡,身上的气息潮湿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沐浴香精的洁净,一切都显得那么可口。
    不同于阴茎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压迫感,它是那么地无害可爱,像颗粉嫩的小桃子般乖巧地悬挂在他的腿间,她忍不住亲了一口。
    “呃嗯…伙伴……”
    达达利亚舒服地后仰起脖子,发出了类似犬科动物撒娇般压抑又欢快的喘息声。
    就在他以为她要像之前那样将他吞入口中舔弄时,她的手悄悄地滑向了他的性器根部。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紧缚感,达达利亚倏地睁开原本半眯着的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的下身被她用缎带绑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正是他用来帮她编头发的那根该死的缎带!
    “伙伴,”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却没有要自己伸手去解开的意思,“这样会坏掉的……”
    “刚才不是说随便我怎么玩吗?要说到做到啊,「公子」大人。”
    荧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故意用这一点激他。
    达达利亚头一回这么悔恨自己许出去的承诺,他张开嘴,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还是选择咬牙顺从她。
    见达达利亚不再出声反抗,荧的手不自觉地随着视线移动,开始抚摩起了他结实饱满的臀部,手感着实不错,她使劲揉了好几把。
    “啊…你在摸哪里呢?”达达利亚越过自己的性器看着蹲在自己下身仔细钻研的荧,嘴里还不忘揶揄她,  “手法真是下流呢,伙伴。”
    她这模样像极了那些耍流氓的地痞混混,但他可不会像被调戏的良家子一样气恼羞愤,他巴不得她对他更过分一些——比如摸摸他的性器之类的,它已经被晾在那里半天了。
    “喂,”荧忽地爬到他身上,伸出几根手指,“舔它。”
    达达利亚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听话地张嘴将她那几根手指含进了口中,他舔得极其卖力,灵活湿热的舌头暗示地在她指缝间上下舔弄,不时还试图用勾人的眼神吸引她的注意。
    奈何荧不为所动,待手指充分湿润后,她毫不留恋地将它抽了出来,让达达利亚好一阵失落。
    她难道就不想亲亲他吗?他的嘴唇也好寂寞,哪怕只是手指,他也不舍得让她从自己唇边离开。
    自从进了浴室,她就再也没用那种温柔,充满爱意的眼神看过他了,这让达达利亚感觉到窒息。
    刚才强行进入她的身体时,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当时满脑子都在想着别的事情,被他搅乱了。
    但即使让她生气,达达利亚也不得不这样做下去,他需要用她的身体来抚慰平息他的嫉妒心与独占欲,克制住自己内心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如果真的任凭这些负面情绪驱使杀了她哥哥,他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关于她的一切。
    她不会再喜欢他,不会再与他同行,她会恨他,会想杀掉他,以及曾经喜欢过他的她自己。
    …至少他现在还能当个玩具,达达利亚在心里自嘲道。
    此时的二人都无心亲昵,彼此之间只剩下相互强行索取,拼命地试图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远胜于其他存在。
    股间的湿意打断了达达利亚的恍惚,他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正在被掰着向两边分开……
    “喂喂…你不会是想……”
    他警觉地想要坐起身来,被她按住腿根压了回去:“别乱动。”
    荧好奇地研究着他股间那处隐秘的器官,它紧紧闭合着,外面围了一圈状似海棠花瓣般的褶皱,随着他突然凌乱的呼吸声不断地翕动着。
    她用两根拇指小心翼翼地撑开了这个小小的穴口,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它的构造与全貌。
    比她曾经在影像资料中看过的那些要好看上许多倍,它颜色很浅,没有碍事的毛发——她也无法想象他这具漂亮完美的身体能长出什么丑陋的器官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惹人怜爱。
    但她现在要舍弃掉这份怜惜之情了。
    “别弄那里…!”
    达达利亚又开始挣扎,连带后穴也跟着紧绷了起来,任凭他再怎么厚脸皮,他也只是个青少年,被她玩弄这种地方也还是会感觉到难为情的。
    上一次被她用导尿管插入尿道的经历已经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想再在她面前露出那种难堪的丑态了,一点都不帅气。
    “不可以?”荧在他其中一瓣屁股上重重地抽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和他吃痛的呻吟让凌虐的快感在她身体里疯狂流窜,“不是说你身上每个地方都是我的吗?说话不算数!”
    “没说不是你的…你别突然不高兴啊…那里很脏的!”
    达达利亚顾不上臀部的疼痛,连忙跟她解释道,他今天已经让她不高兴过一次了。
    “刚才你没洗干净吗?”
    荧明知故问,她亲眼看着他洗的。
    “当然有洗!”他可是很爱干净的。
    “不是都洗干净了,让我玩玩怎么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把她里面搅和得乱七八糟的,偶尔让她弄一次怎么了,他能做,她就不能吗?
    荧今天的情绪波动莫名地大了许多,她总是无法控制各种猜忌各种负面的念头如幽灵如噩梦般在脑中涌现。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达达利亚的态度软了下来。
    “你不让我玩,我玩别人的去。”
    她作势要走,就像买东西讨价还价时那样。
    “不许…!你要玩就玩玩吧!”
    爱吃醋的小狐狸一下子就上钩了,他自暴自弃地将脸撇向一边,退让道:“如果一定要这么做的话,你得保证…保证以后都不跟我闹别扭,也不许找别人玩这个。”
    “…我尽量。”看到达达利亚难得吃瘪的样子,荧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不要「尽量」,要「一定」,”他声音闷闷不乐的,“你坐到我旁边来,你蹲在地上我都看不到你了…我想一直看着你。”
    荧刚坐到达达利亚身边,就被他按着后脑勺报复性地吻了上来,他恶狠狠地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她的舌头和唾液,像是要把刚才她亏欠他的吻一次性全部补齐。
    “我说到做到,”直到她快要被这个吻溺死,达达利亚才退后一寸让她得以喘息,“…你可以开始玩我了。”
    “那请「公子」大人自己撑开,让我看看您的觉悟。”面对他的视死如归,荧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
    “…知道了。”
    达达利亚不情不愿地张开双腿,用手指掰开了自己的臀瓣。
    刚才手上沾的唾液早就干了,唾液质地也并不算润滑,荧改用了达达利亚放在浴室架子上用来防止皮肤皴裂冻伤的润肤霜,这是每个至冬人的生活必需品。
    她涂满润肤霜的手指再度来到他未经开发过的处子之地,像是要抹平上面的褶皱一样缓缓地在四周按压,打转。
    “后面黏糊糊的…好不舒服…我们不玩这个了好不好……”
    达达利亚别扭地缩了缩身子,他还不太适应被她触碰那里。
    …这感觉就像是正在被人用舌头舔舐一样。
    “你平时不也是这么对我的?”
    她记仇,他平时没少故意对着她的屁股使坏,又是吹气又是舔弄的,甚至恐吓过她说不自己用手撑开穴口就要直接捅进她的后面。
    那么大的东西要进去后面…光是想想荧就已经开始疼了。
    虽然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并未真正实践,但她还是耿耿于怀。
    “…我错了,”达达利亚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记仇这么久,立刻窝进她的颈侧带着鼻音撒娇,“我才不会做会让你痛苦的事情……”
    他发誓他当时只是觉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很可爱,并没有真的要侵犯她屁股的意思,比起屁股,他更喜欢两个人都能同时觉得舒服的地方。
    趁着达达利亚哼哼唧唧分神的间隙,荧一声不吭地将中指伸了进去。
    “啊…!”
    毫无前兆的侵入让达达利亚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叫声都变了调。
    “很疼吗?”他后穴的入口狭窄而温热,绞得她的指尖动弹不得,“深呼吸…放松一点,你夹得这么紧,很容易受伤的。”
    “我没事…你继续……”达达利亚逞强地摇摇头,“…这点痛我还承受得住。”
    她于是又挺进去了一个指节。
    和想象中的紧致不同,经过了入口那圈紧紧包裹住她中指的括约肌后,里面是有余裕活动的空间的,足够让她的手指四处胡乱搅弄。
    见达达利亚咬着嘴唇没再吭声,她一口气全插了进去。
    “还是很难受吗?”荧关切道,有点于心不忍。
    一听她这话,达达利亚又来劲了,他亲吻着她的脖颈,侧过身子用下身蹭她:“好难受…帮我解开好不好?要坏掉了。”
    蹭着蹭着,就又想往她腿缝里钻。
    好了,他没事。
    “不行,它还在服刑期间,不许趁机插进来。”她暂且收回对他的怜悯之心,并拢上双腿防止入侵。
    荧陪达达利亚住院期间也没闲着,她没少翻看小护士休息室书架上的书,从中学习到了不少。
    她试探着向上弯曲起手指,按照从书本上看来的知识隔着肠壁在某处轻轻地戳了戳。
    “…呜…不行……不要按…!那里好奇怪……”
    达达利亚总算开始慌了,他剧烈地大口喘着气,试图逃离她的手指,这一切远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老实点,不要乱动。”
    荧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倾身将他压到靠墙的地方,用掌心包覆住他的阴囊揉捏,手指也快速地在他身体里弯曲伸直,不停按压抚摩着那块最敏感的区域。
    恶劣地欣赏着达达利亚从未展露出来过的脆弱表情和可爱的叫声,她更加无法抑制住内心深处那些原始暴虐的冲动了。
    现在的达达利亚就像一只被揪住尾巴倒提起来的狐狸,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钴蓝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看着十分可怜,全然没有了平时那副骄傲神气的样子。
    “「公子」大人,怎么滴得到处都是?是漏尿了吗?”
    荧幸灾乐祸地看着达达利亚的下身,报复的快慰感一时在脑中占据了上风,手里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才没…尿…哈啊…哈啊……啊……”
    达达利亚的身体抖得厉害,不断有乳白色的半透明粘稠液体抑制不住地从性器顶端的小孔里溢出来往外淌,就连丝带都被浸湿,松松垮垮地粘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努力地支撑起身子想要去亲亲她寻求安慰,荧侧过脸避开了这个吻:“…别来这套。”
    一旦被他吻到,她又要心软地放过他了,想到这里,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呜…嗯……啊哈…哈……求你了…我不想这样射……让我在你手里射出来……”
    达达利亚本就幽邃的双眼完全失去焦距,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个罪魁祸首:“我不喜欢这样…不要这样对我…伙伴…好难受……”
    比起她的暴行,他更无法接受她变得疏远不信任的眼神。
    “那回答我,你在冰面下看到了什么?”
    她问出了最想要问的问题,可以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这个问题做铺垫。
    这句话就像婴儿的安抚奶嘴,瞬间止住了哭闹。
    达达利亚的挣扎骤然静止了,他绝望地睁大了他那双失神的眼睛,似乎在难以置信她直到现在都还不肯放弃对他的拷问。
    他感觉自己血管里沸腾的血液正在逐渐冻结。
    “…什么都没有。”
    说谎。
    “…不愧是执行官大人,嘴很严嘛,”荧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她嘲弄地又瞅了他下身一眼,将手指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好厉害,真的用后面射出来了,看来以后前面用不上了吧?”
    达达利亚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胸口仍在上下起伏。
    “怎么不吭声了?嘴里含着糖吗?”
    荧托起达达利亚的下巴,他紧抿着嘴唇,没有抬眼看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了起来。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腥气,昭示着她对他犯下的罪行。
    “…我只是不想对你撒谎。”
    达达利亚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沙哑,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沉默了几秒后,他继续说道:“…我确实有事情没告诉你,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害你,答应过你的事我也都会做到。”
    达达利亚没有像平时事后那样黏在她身上撒娇,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用淋浴重新冲干净了两个人的身体,而后用浴巾包裹住了她。
    “玩够了吗?玩够了我就先出去了。”
    荧坐在窄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不要在浴室里闷太久,会头晕的。”最后,他交代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浴室。
    明明胁迫他让他屈服,明明如愿让他痛苦不堪地哭了出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没有一丝得逞的喜悦。
    ——她好失败,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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