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国师!”
    老者面对万人恭维,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道:
    “这城也不必守了,直接出城去打西海都护府,夜惊堂收到消息,很快就会过来,你们不必惊惧,老夫一人足以对付。”
    “……”
    在场将官军卒,瞧见这等通神场面,哪里敢再违逆半分,当即开始集结……
    ……
    云安城。
    小雪纷飞之下,京城千街百坊皆是银装素裹,文德桥、梧桐街等地,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繁华,而天水桥则今非昔比,上次都已经人满为患,而自从去官城一趟回来后,整片街区直接就炸了。
    天下第一和第二,完全是两个概念,第二虽然也名震天下,但终究差那么点意思,天下人的目光,大部分还是放在第一之上。
    而夜惊堂拿回‘天下第一’的招牌后,就把整个官城的流量给吸到了天水桥,最近入京的人多到难以计数,还有很多向往武道的人在天水桥附近购置住处,周边甚至出现了交通阻塞,马车进出都得困难,不得不安排差役维持起了交通秩序。
    而夜惊堂本来以为去完官城,往后就清闲了,可以夜以继日的干,结果回来之后,才发现‘天下第一’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当。
    以前他是第二的时候,碍于赫赫凶名,还没有江湖人登门找事,而如今他成第一人了,江湖人不找他还能找谁?
    你占了第一的位置,总不能挂免战牌,不让人争吧?
    夜惊堂刚回京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回屋吃顿热乎饭,就有人登门,说什么正准备去官城,走到一半发现夜惊堂成了天下第一,才转道来云安登门挑战。
    夜惊堂在龙门崖听奉官城说过,以后会有很多隐世高手来找他,心中寻思他这么大的凶名,敢上门踢馆的人,再怎么滴也该是个武圣吧,为了给大魏招揽人才,他还挺郑重,亲自出门见人。
    结果可好,他打眼望去,对方浑身看不出半点强横气息,比奉官城都返璞归真,杂鱼都算不上,完全是个高等泥鳅,还提醒他刀剑无眼,让他全力出手。
    已经露了面,夜惊堂又不能扭头回去,便一巴掌给扇南薰河里去了,心头也终于明白奉官城为什么把仇天合扇出去小半里了——就这三脚猫功夫,还看我全力出手,这不得把你扇水里好好清醒下?
    吃了这么次亏后,夜惊堂也算长了记性,面对无数来挑战的愣头青,不得不和奉官城一样,安排云璃来当门神,能在云璃手上撑过三招的人才能进屋。
    而挑战的能挡住,求教的却是真没办法,不少十几岁的小年轻,一心想习武,却又无门可入,便在街上硬跪着,不见人不起来。
    夜惊堂对于这种小年轻,又不能动手打败,只能继续借鉴前人经验,弄了个擂台,让年轻人在上面切磋,打进前三就能和他过招。
    而朝廷为了发掘好苗子,倒也特别支持,钰虎专门弄了个‘青魁’招牌,放在擂台旁边,奖励给年度第一,结果来的人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文德桥的将相世家、皇族贵人,带着儿子闺女登门拜访,想让夜惊堂收徒弟的。
    夜惊堂自己都没及冠,有收徒的本事但没收徒的人生阅历,现在肯定没这念头,对这些只能婉拒。
    如常来回忙活,直到回来后的第三天,夜惊堂才捋顺了各种琐事,勉强闲了下来。
    中午时分,天水桥附近的新宅内,不少丫鬟聚集在观景楼上,看河对面的擂台切磋,甚至开始下注,赌哪个游侠儿能打赢。
    而宅子后方的梅花院,倒是颇为安静,好不容易把文德桥一位国公送走的夜惊堂,回到了院内,抬眼便看到正屋的客厅里,坐着两道人影。
    青芷因为怀了身孕,已经打扮成了居家少妇的模样,在罗汉堂右侧端坐,手放在小案的软垫上。
    风韵动人的王夫人,身着冬裙坐在对面,帮忙号脉的同时,还在说着:
    “不打紧,刚怀孕虽然不能行房,但想伺候相公,还是有法子。我听文德桥的夫人说,你可以……”
    “啊?这是不是有些……”
    “没事,文德桥的夫人经常这样……”
    华青芷显然很好学,全神贯注聆听,不过余光发现夜惊堂进入院子后,又连忙轻咳了一声。
    王夫人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见状就知道来人了,也停下话语,往外打量:
    “夜殿下,您忙完了?”
    夜惊堂见人生导师王夫人在传道受业,肯定是不好进去打扰,在门外颔首一笑:
    “李国公刚走,就是过来看看。要不要让丫鬟送点茶水点心来?”
    “这有,殿下太客气了。”
    “呵呵,那你们先聊,我去别处看看。”
    华青芷知道夜惊堂肯定听到什么了,这时候也不好说话,只是羞涩颔首,便继续和王夫人客套起来。
    夜惊堂暗暗偷听了下,才沿着过道,来到了竹院外。
    凝儿以前不敢和他住一起,选到了距离较远的竹院,而如今白锦不跑了,住的位置肯定和凝儿在一起,一间院落三个房间,还专门给云璃留了个位置。
    夜惊堂从院外转头打量,便看到凝儿披着银色狐裘,在小竹林旁边行走。
    白锦走在身侧,装束则要简单些,只是素洁白裙,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夫妻俩正聊着:
    “好看倒是好看,但孩子出生,应该在明年夏天,你做个小棉袄,怕是穿不了。”
    “是吗?那就留到冬天穿……”
    ……
    发现夜惊堂落下,薛白锦当即停下话语,还把小棉袄放回了夫人手里。
    而骆凝反应自然一如既往的清冷,把小衣裳藏在狐裘下,蹙眉道:
    “你怎么来了?”
    夜惊堂见两人在偷偷给娃娃准备衣裳,心头自然满满都是幸福感,回应道:
    “刚好路过,要不我去把范九娘请过来,指导你一下?”
    骆凝出生江湖,绣工不算差,但也确实没常年待在布庄的三娘好,这些都是和三娘学的。
    范九娘是当代裁缝魁,能学一两手肯定受益匪浅,但骆凝可明白夜惊堂的性子,真把范九娘请过来,那学的可就不是小孩衣裳了,指不定她天天得换新款小衣给夜惊堂开眼界。
    为此骆凝并未点头,只是道:
    “不用,我有时间自己过去请教。”
    “那顺便再买几件衣裳,坨坨她……”
    薛白锦眼神微眯:“你要是真闲着,就进来,我帮你放松一下。”
    “咳……”
    夜惊堂哪怕是天下第一,依旧对坨坨的手劲儿心有余悸,当下微微抬手示意,从院门走了过去。
    薛白锦这才满意,又把小衣裳从凝儿手里拿过来,来回仔细打量。
    宅子里就四间院子,笨笨在王府忙活,钰虎在宫里处理政务,此时人倒也不多。
    夜惊堂在其他院子转了圈,没找到人,便来到了宅子后方的丹房里。
    丹房内冒着淡淡青烟,原本晾晒的药材,都挪到了屋里。
    此时青禾正在丹炉面前忙活,也不知是不是在船上玩游戏运气太倒霉,被水儿点醒了,还专门在屋里弄了个‘北方之神’的神像,前面摆着香坛法器,每天都会祷告祭拜。
    而隔壁的屋子里,则放满了各种材料,目的是用来做玩具车,但看起来有点跑偏。
    夜惊堂来到门口,可见屋子里烧着小暖炉,仙气飘飘的水儿,和怀雁肩并肩坐在桌前。
    水儿看起来是被青禾抓来当长工,在打磨小车的各种零件。
    而太后娘娘则另有差事,正用青禾的材料做着小玩具,桌上已经有几样成品,毛发顺滑的狐狸尾巴、带夹子的小铃铛……
    ?
    夜惊堂见状一愣,转身走进屋里:
    “在做什么呢?”
    太后娘娘回宫无趣,才住在这里,在水儿怂恿下一起制作刑具。发现夜惊堂来了,脸颊顿时窘迫起来,连忙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袖子:
    “没什么……就是给青禾帮忙。”
    璇玑真人则往旁边挪了些,让开些许位置:
    “没事干就来干活,这么多红颜知己,少说十几个孩子,每人一个小车,你想把禾禾忙死?”
    “呵呵,这该怎么弄?”
    “照着图纸做就行了。”
    夜惊堂来到两人之间坐下,左右啵啵后,才拿起刻刀和木料,按照图纸上的内容削切。
    太后娘娘坐在夜惊堂跟前,肯定是不好意思把东西拿出来了,弄小车她又不会,只能道:
    “要不你出去看打擂吧,这些杂活儿,让水儿干就行了,省得她精力过剩,一天到晚乱来。”
    璇玑真人本来还想给闺蜜留点薄面,听见这话自然不乐意了,转头道:
    “也不知刚才是谁和我抱怨,说这几天没船上热闹,晚上睡不好……”
    “我哪儿说这话?我说的是没空一起游玩,又不是一起做那种事……”
    “都凑一起了,不做那种事,你还想玩什么?”
    “……”
    夜惊堂见暖手宝没话说了,还想插嘴,结果隔壁忽然传来一声:
    嘭~
    叮当当当~~
    听起来是锅盖飞起来,在地上弹了几下的声音。
    夜惊堂一愣,当即飞身而起,落在丹房门口往里打量,可见身着红黄相间冬裙的青禾,双臂蜷在胸口跳到了门前,离丹炉足有两丈远。
    而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屋子,则白雾弥漫,地上撒着些许药液,还能闻到浓郁药香。
    “青禾?”
    夜惊堂迅速来到跟前,把青禾转过来打量,可见青禾满眼尴尬,裙子上还沾染了些许药渍,他连忙左右检查:
    “怎么炸炉了?没烫到吧?”
    以梵青禾的技术,炼药炸炉的概率微乎其微,能出现这场面,纯粹是偷听隔壁瞎扯走神了,没注意好火候。
    眼见夜惊堂嘘寒问暖,梵青禾眼神尴尬:
    “我没事。嗯……应该是天气太冷,火候不稳,我再炼一锅。”
    夜惊堂确定青禾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低头在脸上啵了下: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别亲自动手了,以后我来,你指挥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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