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此同时,身后的薛白锦双脚沾地,不用沟通就接住了落下的双锏,从夜惊堂腰侧旋身而出,两锏同时砸向左贤王腰腹。
    轰隆——
    爆响声中,身着金甲的左贤王再难站住,往侧面横飞出去,但饶是如此,依旧抽回了鸣龙枪。
    呛啷——
    夜惊堂双目血红,眼神已经有些恍惚,但爆发力没有衰减半分,在左贤王飞出瞬间,已经拔刀激射而出!
    飒——
    冰原上横飞肆虐,金铁交击声不断传出,带起的风压甚至逼的旁观的骆凝都提剑退到了一里开外,依旧觉得近在咫尺。
    三道完全看不清的人影,在冰湖之上来回飞驰,兵器几度易手,而冰原也彻底被打烂,冒出了波涛汹涌的湖水。
    左贤王透支了一切,战力飙升到了从未想象过的极限,哪怕多次被重创,依旧没有乱分寸。
    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在数轮爆发过后,未能斩杀夜惊堂,过渡透支的身体终究出现了迟缓。
    面对夜惊堂近乎疯魔的一刀,左贤王提前反应抬起了长枪直刺,但千疮百孔的体魄和受创严重的肺腑,再难支撑其意念,抬枪速度较之夜惊堂慢上了半分。
    也就是这分毫之差!
    飒——
    夜惊堂如同黑色电光,从夜空下一闪而过,枪锋在左肩穿出一条血口,但身形依旧来到了刚沾地的左贤王背后。
    踏踏……
    左贤王双脚落地,便想再度提气,但这次却没能再提上来,脚步踉跄了几下,以长枪杵在地面才站稳。
    满头白发落下,披在金甲之上,可见左侧头发,迅速被染为血红色。
    “呼……呼……”
    左贤王杵着长枪站在原地,看向前方已经停步的薛白锦,又抬起左手摸了摸脖子,掌心是滚烫的红色血水。
    扑腾~
    左贤王喘了几次粗气过后,跪倒在血红冰面上,又咬牙撑着枪站了起来,竭尽全力撑着身体。
    夜惊堂汗水浸透赤裸的上半身,持刀站在原地,想收刀入鞘,却生平头一次插歪了。
    他身形晃荡了几下,改完提着刀,回身看向后方的左贤王。
    左贤王始终未曾再倒下,喉咙夹着血沫道:
    “早吃药,和你单打独斗,你死定了……”
    夜惊堂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呼吸几次后,略微耸肩:
    “单打独斗,我只要跑,你必死无疑,不可能和你硬碰硬。不过说这些意义不大了。”
    “呵……”
    左贤王并未回应,只是把长枪刺入冰面深处,用枪樽顶住下巴,以免身体倒地。
    直至双臂垂下,依旧虎目圆睁,死死盯着薛白锦,犹如炼狱杀神。
    薛白锦提着双锏,明知左贤王吃了烈药已经油尽灯枯,依旧没敢擅自靠近,只是盯着那一袭不倒金甲小心戒备。
    呼~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站在原地的三人始终没再出现动静。
    等到风波彻底停息,微风勾开流云,重新露出银月,薛白锦才若有若无松了口气,低声道:
    “这个疯子……死透了?”
    嚓~
    夜惊堂确定左贤王没再诈尸后,脑子一阵眩晕,长刀脱手插在冰面上,一屁股坐下,看着满地狼藉的冰原,良久没能说出话语……
    ……
    第二十二章 风波定
    随着风波停歇,整个天琅湖好似瞬间凝滞了下来。
    数里开外,追过来十余名亲卫,脸色煞白遥遥注视着那再未动弹的一袭金甲,而后便连滚带爬往西海都护府方向跑去。
    而另一侧的狼藉冰面上,四名跟随而来的老暗卫,跃入刺骨冰凉的湖水,把飘在水中红袍人影捞出来,推到了冰面上,急声呼唤:
    “曹公?曹公?”
    衣袍破破烂烂的曹公公,昏黄老眼已经有些涣散,不过在属下拍了几下脸后,还是猝然一头翻了起来,把四名老暗卫吓得一个哆嗦。
    “呼……慌个什么,咱家练了长青图一甲子,又不是半只脚入土的老头子,受点内伤没那么容易死……”
    “曹公,你看那边。”
    曹公公先整理了下散乱头发,听见属下指引,才被扶着站起身来,眺望向数里开外的冰面。
    三个米粒大的小点,两站一坐,立在视野尽头,在沉寂片刻后,白衣人影走到了席地而坐的男子近前,而旁边那一袭金甲却彻底死寂,再无任何动静。
    “呼……还真给打死了……”
    曹公公和左贤王算是同龄人,都经历过三国乱战,也见证过西北国灭,可以说互闻姓名了一辈子。
    瞧见对方先走一步,哪怕身在对立面,曹公公心底难免也有点唏嘘感叹。
    毕竟陆截云、轩辕朝、柳千笙、孙无极等等等等,当年或是义薄云天,或是武艺盖世的豪侠少侠,时值今日皆已退场。
    连站在最顶端山上武圣,也从今日起开始落幕。
    一代新人换了旧人,他这在十年前就已经退场的老头子,站在如今这座新的江湖上,着实有点陌生了。
    虽然他依旧强横如往日,也能再活不少年,但如今的江湖,却已经没了他的位置,连朝廷似乎也不是那么需要他了。
    在凝望冰原许久后,曹公公喘息声慢慢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一丝不苟,轻声一叹后,转身道:
    “走吧,去追雪湖花,打完这一仗若不死,咱家也该告老还乡咯,唉……”
    “曹公生在宫中,告老还乡能去哪里?以属下来看,还是回宫当总管的好,善始善终。”
    “生于天地间,自然归于天地间。在宫里守了一甲子,常听南北山河之壮美,却未曾涉足过半步,还剩这几年,该出去走走了……”
    ……
    言语之间,一行五人找了几匹无主野马,沿着骑兵踩出了马蹄印,往远方继续追去。
    而另一侧。
    薛白锦回望一眼远方的人马后,将双锏挂在了腰后,取下面甲,露出冷冰冰却又带着几分因运动而潮红的脸颊,缓步走到夜惊堂跟前,伸出右手:
    “歇够没有?”
    夜惊堂坐在冰面上,寒风吹拂面颊,说实话脑子都是懵的,心跳如雷,几乎遮蔽了听力。
    等到冰坨坨来到身侧说话,他才缓过来,搭住白皙玉手,把身体拉起。
    但方才无节制爆发,浑身肌肉全数拉伤,双肩都被重创不说,胸腹也遭受重创。
    搏杀之时他尚无感觉,现在冷静下来,连脚指头都是软的,刚刚一个猛子把自己拉起,就身体踉跄往前栽去,眼看着就要以奶洗面。
    !!
    薛白锦消耗也巨大,胳膊也被砸的生疼,但终究没受重伤。
    眼见夜惊堂起身就往胸口靠,她眼神一冷,迅速转身,改为把夜惊堂胳膊驾住,单手扶住腰,嫌弃道:
    “就你这还武圣?他吃了药撑不了太久,脑子正常就该知道要稳扎稳打慢慢来,明知拼不过,还非要上去硬碰硬,你真以为练了几张鸣龙图,就无敌于世谁都碰不过?”
    夜惊堂搭在冰坨坨肩膀上,彼此脸颊近在咫尺,还是头一次发现她睫毛很长,细看其实挺有女人味。
    不过冰坨坨真能揍他,夜惊堂倒是不好乱来,看向前方,抬手擦了擦额头汗水:
    “我就想看看那什么‘逆鳞珠’到底有多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你还被打成这样?”
    “唉,当时你双脚离地无处腾挪,手上还没兵器,一枪过来,要是在你身上开个口子,凝儿非得训我没照顾好你,所以才挡了下。”
    薛白锦眼力不差,知道夜惊堂从冰层下撞出来对轰,和上去挡枪,都是在给她打掩护。
    若非如此,她哪里会跑来亲自搀扶夜惊堂。
    不过嘴上,薛白锦还是不悦道:
    “你以为本教主是纸糊的,碰一下就碎?”
    “呵呵……”
    夜惊堂摇头道:“倒也不是,我有浴火图傍身,受了伤,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教主要是被捅一枪,少说歇半年,能挡自然就挡了……”
    薛白锦练过长青图很多年,但长青图的效用,是让身体保持青春长盛,六十岁都和云璃一样粉嘟嘟。
    虽然长远来看效用巨大,但临阵搏杀确实没太多存在感,最多在恢复期的时候,因为年富力强好得快。
    薛白锦本来还想说夜惊堂两句,但尚未开口,脚步声便从侧面响起。
    踏踏踏……
    骆凝为了避免拖后腿,方才退到了一里开外,此时见白锦把夜惊堂扶起来,才提着长剑飞身来到旁边,眉头紧锁望向依旧屹立不倒的左贤王:
    “不愧是北梁武圣,战力当真惊人,若非遇上了我们,整个西疆根本没人留得住……”
    薛白锦听到这句‘我们’,觉得凝儿意思是‘我们仨真厉害’。
    不过眼神封走位也是助攻,薛白锦也没打击夫人,只是道:
    “愣着作甚?快过来把他扶着。”
    嚓~
    骆凝迅速收剑归鞘,来到夜惊堂身侧,把胳膊接过来,扶着打量起夜惊堂身上的伤势。
    夜惊堂搂着凝儿,就要放松多了,身体重量全压在了纤柔躯体上,还趁着冰坨坨没注意,偷偷在脸蛋上啵了下。
    骆凝被夫目前犯,眼神有点恼火,但瞧见夜惊堂浑身是血,还是被心疼压了下去,从腰侧取出伤药,开始包扎:
    “你老实点,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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