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离人恢复了女王爷的仪态,不紧不慢走到跟前:
    “说了要带你进宫,自然得出来。你在看什么?”
    夜惊堂虽然猜测竹籍街的凶杀案,和邬王大概率有关,但邬王的线索由平天教主提供,他没确切证据,总不能说突发奇想潜入了世子书房,发现了《艳后秘史》,而后从黄书推测邬王世子图谋不轨。
    面对东方离人的询问,夜惊堂只是含笑回应:
    “一些办案的参考书罢了,我对查案一窍不通,正在学。”
    东方离人恍然,但还是想看夜惊堂在看什么书学办案,就抬起手:
    “给本王看看,若有疑难之处,本王刚好给你解惑。”
    夜惊堂倒也没婉拒,示意过来的马车:
    “殿下先上车吧,我确实有些不解之处想求教。”
    东方离人见此也没多说,抬步上了马车,在宽大车厢正坐,给鸟鸟取了点零食,让它自己吃。
    夜惊堂跟着登上马车,在车窗旁的小榻上就坐,从怀里取出老书,手盖住名字,直接翻到挖地道那一页,示意上面的字迹:
    “上次死的是工部小吏,还被刑讯逼问过,我便想寻找和建筑有关的书籍查阅。我看这本书上,写了种能溶解石头的油,衙门里有没有这东西?”
    东方离人探头不方便,就起身坐在了夜惊堂的身侧,肩膀挨着肩膀,仔细打量纸上的蝇头小字——写的是挖地道的细节,名词术语都很专业,但看起来像是本杂书,主角还是前朝一个藩王世子……
    东方离人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应道:
    “你说溶石油?确实有,前朝工匠研究的物件儿,泡个一两天,能把大部分石材变脆。”
    “变得如同煤渣一样,一踩就碎?”
    “对。虽然见效慢,但暗中用来对付城墙牢狱桥梁等等,有奇效,被朝廷严禁。去年就出了起案子,有贼子破坏了一座佛塔的地基,导致七层佛塔倒塌,砸死了三十多个百姓……”
    夜惊堂听到这个,心中顿时有了猜想——邬王府的观景楼外的石砖,有腐蚀痕迹,大概率是在搬运溶石油时,不慎滴落导致。
    邬王世子在研究挖地道的书籍,又弄了溶石油,那目的必然是为了暗中破坏某处建筑……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若有所思,便想把这本没看过的杂书,拿过来仔细看看。
    但夜惊堂知道笨笨瞧见《艳后秘史》四个字,会是什么反应,手腕轻翻就把书收进了怀里,神情严肃:
    “我对上次的案子,倒是有了点想法,殿下想不想听听。”
    ?
    东方离人瞧见夜惊堂忽然摆出这么正儿八经的表情,准备抢书的手按了回去,正襟危坐:
    “你有什么想法?”
    “我感觉上次的凶手,拷问工部小吏,是盯上了某处特殊建筑。”
    “这个衙门都能看出来,就是不知道贼子盯上了哪里。徐白琳武艺不低,能请动的人背景绝对不小,如果是绿匪的人,目标大概率是本王和圣上。圣上在宫里,暗卫无数,找宫殿布局图没用;本王也是护卫不离身,在路上刺杀不比进王府简单。”
    夜惊堂摇头:“也不一定是为了刺杀。今天碰巧看到挖地道相关的书籍,就猜测,凶手会不会是在暗处挖地道,想要通过溶石油,破坏某处关键地方?”
    东方离人觉得这思维有点跳跃,仔细想了想:
    “挖地道进宫,工程量太大,很难掩人耳目,进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其他地方,好像只有劫狱能用得上此法……”
    劫狱?
    夜惊堂觉得这说法很有可能,询问道:
    “牢里有没有关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
    东方离人对此微微耸肩:
    “能关押在京城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分量越重防卫越严密。在不确定凶手目标之前,该盯防那一处很难说,上次竹籍街出现命案,本王已经加强戒备了。”
    夜惊堂想了想:“凡事往最坏的地方想,如果是某位藩王,在暗中图谋不轨想劫狱,殿下觉得会打谁的注意?”
    “?”
    东方离人眨了眨眼睛,严肃望着夜惊堂:
    “夜惊堂,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东西了?”
    夜惊堂确实查到了,但既没人证也没物证,说出来还暴露了‘黑丝大腿’的背景,只能道:
    “我也只是凭感觉瞎猜,往最坏的方面想,殿下若觉得空口无凭,我再去查,早点找到确切线索。”
    东方离人觉得夜惊堂感觉很准,并没有不相信的意思,但无端猜忌藩王,有可能动摇国本,她想想还是道:
    “此事我会密切注意,在没有实证前,这话不敢乱说。”
    夜惊堂点了点头:“明白。”
    东方离人稍加思索,朝车厢外看了眼,又凑到夜惊堂近前,低声道:
    “藩王若是打劫狱的注意,目标只可能是皇长子……”
    东方离人说的事情很严重,为防止车厢外武艺高强的护卫听见,声音很轻,几乎贴在脸侧。
    夜惊堂捕捉在关键词,目露惊疑,转过头来,结果脸颊一暖,带着三分湿润细腻……
    !!
    话语戛然而止。
    并肩而坐的两人,同一时间僵在原地。
    东方离人眸子瞪大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
    夜惊堂眼睛同样睁大了些,第一反应是把腰间的刀按住,免得笨笨砍他,然后才往侧面退了些,捂着脸颊,看向笨笨红艳艳的嘴唇。
    四目相对!
    东方离人身前的银丝胖头龙渐渐鼓起,面红如血,威严冷酷的双眸,竟是涌现出些许雾气,模样和上次忽然被看干净大同小异。
    夜惊堂想做出无事发生过的模样,继续讨论废帝的问题,但瞧见笨笨即将火山喷发,显然不会把事情揭过去,想了想解释道:
    “嗯……我也是操心案子,一时不慎……”
    “你放肆!”
    东方离人憋了半天,才从难以言喻的冲击中缓了过来,咬牙伸手握住夜惊堂刀柄。
    夜惊堂把刀护住:“真是意外,殿下息怒。”
    东方离人修长睫毛轻颤,见夜惊堂还敢把刀护着,冷声道:
    “你给本王松手!上次你潜入灿阳池,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本王当做意外不怪你,已经仁至义尽。这次你还敢放肆?!意外又怎么了?过失杀人就不治罪了?”
    夜惊堂看着面前赤红的脸颊,柔声安抚:
    “我这不是在查案还债嘛,这比上次情节轻微多了……”
    轻微?
    东方离人上次被看光,至少没碰,这次可是光明正大让她主动亲了一口,这能叫情节轻微?
    东方离人银牙紧咬,抢不过刀,就抬起手指:
    咚咚~
    夜惊堂胸口被点了两下,觉得气脉有点阻塞,但并没有太多异样,有些茫然的看着凶神恶煞的笨笨,眼神意思估摸是——看起来是生气了,点穴都能点歪……
    ?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没躺下,有些惊疑,抬手准备用力再点两下。
    但夜惊堂岂会中招第二次,把东方离人的手腕握住:
    “好啦好啦,我债再加一笔,我肯定想办法把竹籍街的案子破了,戴罪立功,行不行?”
    东方离人脸色却红的吓人,看向被男人握住的手腕,眼神微冷!
    夜惊堂松开手,往远处坐了些,右手微抬,左手依旧护着腰刀。
    东方离人瞪着夜惊堂,呼吸起伏不定,但最终也没扑上去揍夜惊堂,暗暗咬牙,从榻旁拿起手绢,很是嫌弃的擦了擦红唇。
    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也想拿手巾擦一下脸,结果旁边的笨笨蹭的一下就火了,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你擦什么?嫌弃本王不成?”
    夜惊堂动作一顿,有些无辜:
    “我擦胭脂,出去被人看见,岂不是怀了殿下清白。”
    东方离人仔细看去,确实发现夜惊堂的脸上沾了个红色唇印,身前的胖头龙又鼓了几分,大袖一挥指向外面:
    “你给本王下去!”
    夜惊堂拿着手巾,询问道:“那我擦还是不擦?好好……我知道了,我下去。”
    夜惊堂迅速把脸上的唇印擦干净,下了车厢。
    东方离人紧紧攥着袖子下的双手,灿阳池里不敢去回想的场面,被这忽如其来的触碰一股脑的勾上了心头,只觉坐立难安……
    第四十九章 禁忌
    咕噜噜~~
    车辇进入宫门,朝着长乐宫行去。
    夜惊堂被撵下马车,自然也失去了女王爷亲自陪同游览皇宫的权利,抵达长乐宫后,只是一个宫女,带着他前往上次去过的鸣龙潭。
    此行主要是给他介绍各种规矩,比如该走哪条路,什么地方能看,什么地方不能停留,规矩很多,但总结下来无非直来直去,不要在女帝可能出没的地方逗留。
    除此之外,还给了他一块可以自由出入宫闱的牌子,他想练功的时候,可以不用靖王带着自行入宫,但进宫前必须通报,得到宫里的批准。
    夜惊堂按理说可以在鸣龙潭彻夜练功,但笨笨不在承安殿待着,他怕冲撞了当朝女帝,所以记下各种规矩后,就和宫女告辞,准备离开。
    刚走到鸣龙潭湖岸,却发现承安殿附近,走出来一个身着大红裙子的艳丽女子,站在湖边打量着夜景。
    夜惊堂知道钰虎是长乐宫的宫人,对此并不是很意外,路过之时,拱手行了个礼:
    “钰虎姑娘。”
    大魏女帝在湖畔回过头,眼底带着三分笑意:
    “圣上在御书房,还有一会儿才会移驾寝宫,公子都来了,不在鸣龙潭里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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