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天已经亮了。
    唐非橘举着火折子要往外走,对着右边的墙壁照了一下:“你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
    路棉跟上她:“都说了我是来寻人的。”
    “来寻我们?”在得到肯定后她疑惑问:“为什么?”
    说起来,自从进了这天冰宫路棉就没管过他们,就像是给了一个无声的通行令牌一样无论怎样都没有质疑他们的无礼。
    简直就是刻意的纵容。
    对于她的疑问,路棉很有礼貌地一边推开暗门一边道:“因为现在有一个大问题等着你们去解决。”
    门往阳光正好,乌泱泱几十个人头一看到他们出来齐齐转头噤声,那诡异的目光落到最前面的路棉身上变成了无限的错愕。
    “少主?!”
    一人惊呼出来,紧接着就是再一次跌宕起伏的喧闹。
    “少主怎么会在这,三长老是不是搞错了?”
    “三长老怎么会搞错,肯定有问题。”
    “你能不能别三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他们是被冤枉的呢?”
    扒着暗门边缘探头的唐非橘盯着吵闹的几十号人,真切地想把他们的嘴封上。
    她转向路棉:“这就是你说的大问题?”
    看起来这些人来这儿是有目的的,身上一个个不是提着剑就是扛着刀,有部分手里攥着十几张符纸捏着无聊的数来数去,听了动静才抬头加入争吵。
    “他们可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顶多算是被忽悠来的牺牲者。“路棉抱着手臂满脸烦躁:“三长老还真是一点旧情不念,连我都算进去了。”
    唐非橘想要出去,可出路被堵的水泄不通,大部分人在争吵,还有一小部分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们,生怕他们逃走。
    她揉着太阳穴问:“这群人怎么办?”
    路棉想了想:“谈一谈?”
    “你觉得他们像是会听你说话的样子?”
    路棉看着那热闹的插不进去话的人群,保不准下一秒就要打起来。她试想了一下谈话不成反倒被这群人围殴的场面,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没了一条路,还剩下另一条。
    用武力打出去。
    可这样难免不会打伤她们,她虽然喜欢凌虐别人但对于这群平日里连间都没见过的孩子还是没兴趣的。
    而近些年愈演愈烈的恶趣味也不过都是演给三长老看的。
    唐非橘活动了下手腕,手肘顶着侧边路行止的腰窝说:“这样,你和周大哥断后,我跟路棉先出去。”
    路行止不表态,那就是没意见。
    周礼遇觉得可行。
    路棉还没说话,一个看着他们商量怎么出逃的人越过重重人群,脸上悲愤的深情狠狠盯着路棉无辜的脸,几乎要把他掩藏着的厌恶全部倒出:“少主,三长老说您一直都偷偷在用心头血供养法阵,想要把封印的魔族放出来,这事可是真的?”
    他既然问了出来,那肯定就是三长老说出来的。
    路棉没有否认,但她也不会承认:“你怎么确定你听来的消息是真的。”
    那人抿着嘴唇:“是三张老告诉我的,他还说您一直都在骗我们,您私底下勾结魔族并将宫中弟子卖给魔族做实验,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他有证据?”
    “有,我们都看到了!”他非常肯定,不知是怕路棉不信还是怕路棉不肯承认,还从人群里又拽了个人出来:“他也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您和魔族私通写的信,还有那些计划!”
    拉出来那人胆子很小,被迫成为焦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袋都快把头埋进外衫里面了,“我们,确实……实看到了。”
    这下子成了一群人对路棉的求证讨伐,虽然没做过,但她单凭她一张嘴可没办法嚷这么多人相信她是清白的,那些证据她也拿不出来。
    这就很麻烦了。
    路棉长叹一口气,“我说我没做过你们肯定不信。”
    “我们当然不信!”他尖叫起来,声音都是抖的:“我那么崇敬你,即使听到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也没有信过一个字,从始至终我都觉得你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不可能会干那些事。但当我看到那些证据,我就觉得我是个小丑,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对于他这一番别扭的心路历程,困在人群中心的几个人没一个想听下去。
    唐非橘打断他:“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个好人?”
    说起这个,那人脸颊两边红了起来,磕磕绊绊地再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心一狠说了出来:“少主曾经给过我一盏灯。”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少主,那夜他获得了一盏灯,是小巷里唯一的亮光。
    “所以你就觉得路棉是个好人。”唐非橘只觉得好笑。
    路棉也这么觉得,居然只是因为这个。
    *
    此时,遮盖太阳的乌云阴沉沉压下来。
    一声轰隆的巨响和惊雷共同响起,雨点拍打在房檐上顺着斜坡落下去,异样的狂风顺着窗缝钻进来把书页吹的翻飞,紧接着雷鸣巨响震着每个人的听觉,几乎要贯穿震碎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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