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晨光刚刚洒落大地。
    张安世预备动身,王府内已是掌灯。
    此时,张家的两个小子,小的才五岁,而大的已有七岁了。
    长子张长生,已被人从暖呵呵的被窝里拎了出来,开始了一日的晨课。
    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却不得不乖乖地开始诵读着诗书。
    当然,张安世是不可能教他去读什么四书的,不过却要求他能背诵唐宋诗词,还让人教授他识文断字,再之后,便是学习算数,同时,准许有人教授他百科。
    所谓的百科,大抵就是张安世让人编纂的《十万个为什么》,里头涉及到了许多军事、物理和化学的小知识,都很粗浅,不过这样的小故事,却又往往能够引起人们对大自然的好奇心。
    当然,这种百科书,并不止于此,其中还有海外的各种风土人情,也有一些历史上的小故事,总而言之,包罗万象,可与此同时,却绝不精深。
    在张安世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此时恰恰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似这样寓教于乐的百科,是很容易让孩子们对某一些事物产生浓厚兴趣的。
    现在,他们尚在产生兴趣的阶段,教授过难的知识,反而拔苗助长。
    可即便唐诗宋词的背诵,还有每日的体操,以及百科和算数的学习,也几乎将张长生足足大半天的时间塞满了。
    等到了八岁,等这些大抵都已进入门径的时候,张安世甚至觉得应该让这个家伙进入学堂里读书。最好的官校学堂的附属小学堂,那地方学规森严,正好治一治这个小子,何况这样年纪的孩子,还没有生出上下尊卑的观念,恰好是最以平等目光待人的时期,这对张长生的性子磨砺大有裨益。
    作为父亲,张安世平日虽然忙碌,可对儿子的成长也算是尽心安排,在养育孩子这事上,虽做不到事事亲力亲为,却也是用心的。
    此时,张长生在书斋里高声背诵诗词。
    而张安世则在这郎朗的读书声中出了寝殿,他已穿戴一新,一身簇新的蟒袍,前往前殿。
    陛下因为要观看鞑靼、瓦剌、朵颜三部博克,所以设宴的位置,就不可能在宫中,而是选在了羽林卫的大营,张安世需提前至羽林卫布置。
    等到他抵达羽林卫,三兄弟便来了。
    张安世劈头盖脸就道:“你们把我姐夫咋了?”
    朱勇:“……”
    张(車元):“……”
    丘松:“???”
    张安世不等他们吭声,便又道:“人在何处?哎呀……我心疼姐夫。”
    朱勇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营房里。”
    张安世听罢,立即又道:“没缺胳膊少腿吧?”
    “没……没有……”朱勇很庆幸,幸亏自己是以诚待人。
    如若不然,得罪了太子,还得罪了大哥,那还有好日子?
    张(車元)则是眼睛一亮,忍不住对张安世这个大哥又多了几分钦佩。
    真不愧是大哥啊!永远都是这样足智多谋,鸡蛋永远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操练太子,他就心疼姐夫,等将来太子登基,要找俺们算账的时候,大哥便可赦无罪,到时有大哥在,又可设法营救,亦或者照顾俺们的妻儿老小。
    张安世道:“领我去。”
    见不到人,张安世还是不放心的。
    只是当张安世急匆匆地去见到了朱高炽的时候,眼前似是一花。
    “姐……姐夫……”张安世有点不确定。
    眼前的朱高炽,面色黝黑,人很精壮,早和数月之前的太子,判若两人。
    这并非是五官产生了变化,而是整个人,好像都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细细看来……这神韵……竟像陛下。
    不错,同样的肤色,同样的膀大腰圆,再加上慢慢失去了赘肉之后的五官,竟和陛下竟是如此之像。
    可从前,却为何一丁点也不像呢?
    可见这不是陛下的基因问题,纯粹是肥胖所致。
    “你还晓得来?”朱高炽摇摇头,对这个内弟多少有点埋怨。
    此时想骂张安世,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吞咽了回去:“你阿姐和朱瞻基可好?”
    “好的很。”张安世道:“阿姐无一日不在想念姐夫,眼睛要哭瞎了……”
    接着压低了声音:“其他人怎么样,我便不知了。对啦,姐夫,来,让人取秤来,称一称。”
    古人称重,尤其是称朱高炽这样的大家伙,采用的却是曹冲称象之法。
    所以颇耽误了一些功夫,等最后结论得出时,张安世惊喜地道:“二百三十斤,啧啧……少了七十斤……”
    对于这个数目,张安世还是很满意的。
    朱高炽则是呐呐地道:“本宫倒没觉得自己瘦了。”
    “两百三十斤,也不算少了。”张安世说着,轻轻地捏了捏朱高炽的胳膊,道:“这肉结实得可怕,肚腩也不小,不过……姐夫看上去,好像……好像……”
    “好像……”
    “好像与陛下一般无二。”
    “不要拿父皇取笑。”朱高炽眼一瞪,板起脸来道:“这是大不敬。”
    张安世看着朱高炽这个表情,更觉得像了,乐呵呵地道:“姐夫,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我说姐夫与陛下毫不相干,那才叫大不敬呢。”
    朱高炽:“……”
    好吧,这话无从反驳,你赢了!
    沉默了一会儿,朱高炽才道:“本宫何时可以回去?”
    “随时都可以。”张安世一脸情真意切地道:“咱们模范营,又不是贼窝,谁敢拦得住姐夫?只要姐夫愿意便可,随时来去自如。”
    朱高炽道:“既如此,那么本宫这便离营。”
    “好,好,好。”张安世见卓有成效,此时的心情是笑开了花。
    若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莫说陛下,即便他阿姐那边也无法交代。
    他一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后给了朱勇一个眼色。
    朱勇顿时意会,气定神闲地道:“队中校尉听令。”
    这营房里的校尉们纷纷站定,齐声喝道:“在。”
    朱勇道:“该队缺勤一人,现在起,本月……”
    朱高炽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地立即道:“罢了,本宫再住几日。”
    朱勇为难地道:“殿下,这不好吧,您是大佛,咱们庙小……”
    朱高炽是个仁慈的人,何况这些校尉这数月来,一直都照料着他,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有此进步,身体也不可能打熬得这样快。
    现在因他的缘故,而让其他人受罚,他心中不忍。
    至于干涉模范营的事,朱高炽是不会干的。
    他很清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他对这里已渐渐地适应,多呆几日,也没有什么妨碍。
    “姐夫……”张安世道:“怎么好端端的……”
    朱高炽道:“你这小子……”狠狠拍了拍张安世的肩。
    而后,朱高炽露出一丝真心实意的微笑,道:“本宫是万万没想到,本宫也有精气十足的今日!”
    这一句,自是大大的夸奖。
    知道自己身体好坏的人,永远都是自己。从前走几步便气喘吁吁,因为身体超重而步履蹒跚,每日都是无精打采,总觉得浑身都是不适的日子,朱高炽自己再清楚不过,这已一去不复返了。
    此时,有宦官来,道:“陛下驾到,陛下的圣驾要来了。”
    张安世不敢怠慢,跟朱高炽无声地打了个招呼,转头便对朱勇道:“我去迎驾,你在此布置。”
    说着,张安世拔腿便走。
    圣驾抵达大营,随来的有百官,也有各国的使节。
    酒宴早已预备妥当了。
    是在一处大营帐进行的。
    朱棣下了步撵,便领着众臣至大帐。
    在这大帐外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朱棣的视线扫过,其中一人,令朱棣的目光稍稍地停顿。
    他忍不住轻挑眉头,这个校尉看着有一丁点的面熟啊。
    不过到底是谁,他一时想不起来。
    只是朱棣并不在乎这些细节,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像自己的次子朱高煦。
    当然,朱高煦又怎会出现在此呢?
    他随即莞尔一笑,便收回了视线,相像之人,多的是。
    等他至大帐中升座,近臣与瓦剌汗、鞑靼汗、朵颜汗纷纷列席。
    无数的美味佳肴,自是呈上。
    明朝的皇帝,可能是因为太祖朱元璋的缘故,所以膳食都十分的油腻。
    譬如这个时候的朱棣,供奉他的御膳,按照规格,往往是按酒四品,焚羊肉,清蒸鸡,椒醋鹅,烧猪肉,猪肉撺白汤,饭用鹅,鸡三只,羊肉五斤,猪肉五斤,白粳米二斗,茶食九斤,香油饼九十片,砂糖八两,赤豆一升,雪梨鲜菱并二十斤。
    基本上,都是大鱼大肉,肥腻无比。
    若是皇帝设宴,膳食便又要增添,如胡椒醋鲜虾、火贲羊头蹄、羊肚盘、粗腰子、蒸鲜鱼、丝鹅粉汤等等。
    这些膳食,看上去琳琅满目,色香俱全。
    不过张安世,却是从来不吃的。
    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御厨和御医一样,都是世袭的。
    一个厨子做菜做的好,在太祖年间入了宫,那么他儿子是御厨,孙子也是御厨。
    因而,一般宫中的膳食,贵人们都吃不惯,往往会增设内膳房,让擅长烹饪的宦官,做一些拿手的小菜吃。
    所以朱棣落座,随口尝了一块羊肉,其余之人,也都干笑着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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