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了开春,朱高燧都一直称病不出,这非但没有让朱棣产生同情,反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上一次那“神仙”的账,还没有算呢!
    这家伙不但不请罪,反而每日抱病。
    朱棣所想到的就是赵王朱高燧,定是想诈称有病脱罪。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强令他回到自己藩地去。
    这个时候,还想留在京城,其目的不言自明,分明是还有痴心妄想。
    亦失哈又道:“御医确实去看过了,说是……说是赵王疼痛难忍……确实……”
    朱棣沉着脸道:“不必再说了,这小子最擅装模作样,朕倒要看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朱棣想到几个儿子,便忍不住大怒,二儿子如此,三儿子也是如此,长子德行倒是好的,就是不像他。
    倒是皇孙朱瞻基,越发的像他了,这也是朱棣唯一的安慰。
    亦失哈便不敢再多言,连忙点头。
    张安世只默默地站在一旁,他并不想掺和赵王的事,所以悻悻然地道:“陛下,若没有其他事,臣告退。”
    朱棣方才的好心情,显然给闹得一点不剩,此时也没有心思再跟张安世深谈,便淡淡地只嗯了一声。
    张安世随即便逃之夭夭,等出了宫,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先回内城的张家。
    这宅子越看越不顺眼,占地又小,围墙又矮,让张安世住着没有安全感。
    张安世每日都盼着栖霞的安南侯府,赶紧修建起来。
    只是今日,这宅子外头,却停了许多东宫的车驾。
    有东宫的禁卫见了张安世回府,便连忙迎上来道:“见过侯爷。”
    张安世愕然地道:“咋啦,我姐夫来了?”
    禁卫道:“太子殿下去了赵王府,探视赵王殿下的病情。是皇孙殿下,他想念侯爷,所以……”
    张安世听罢,顿时高兴得喜形于色。
    看,这外甥有良心了,不得了啊。
    于是他加急了脚步往府邸里面走,边道:“晓得啦。”
    快步入宅,一路至后院,这儿都是随来的宦官和宫娥,一路过去,见者都向张安世行礼。
    张安世一口气走到了后宅的厢房,这里的宦官就更多了。
    他们匆匆地要迎上来,或进厢房里通报,张安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做声。
    等站在了厢房的外头时,便听到这里头的小厅里传出声音道:“舅母,我现在才知道,舅母最好,阿舅不一样,阿舅总有坏心。”
    张安世脸上洋溢的笑容逐渐消失,脸拉了下来。
    接着便听徐静怡道:“殿下,其实你阿舅每日都挂念你,时常将你挂在嘴边。”
    “那也肯定说我这不好,那也不好,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怕将来我要大义灭亲。我年幼的时候,他总是逗弄我……我……我的……”
    在这里顿了顿,朱瞻基继续道:“他怕将来我和他算账,阿舅还很小气,每日都说一家人要讲亲情,可事实上,他只进不出,一毛不拔……”
    徐静怡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为张安世辩护了。
    便又听朱瞻基压低着声音:“舅母,你一定要小心阿舅啊,我听相面的人说,这鼻直嘴厚,且面带桃花,细皮嫩肉之人,必是天生淫逸。舅母,你瞧阿舅的面相,可不就是风流淫荡之相吗?你要看紧他,如若不然,将来他必像隋炀帝和商纣王一样,成日沉迷声色,每日与拈花惹草,通宵达旦……我很担心我阿舅,他吃不消的。”
    徐静怡听罢,似是瞠目结舌一般,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昏死过去。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再也忍不住,嗷嗷叫地冲了进去。
    他挥舞着拳头,脸上气的发红,直接破口大骂:“朱瞻基,我和你没完。”
    朱瞻基吓了一跳,立即从椅上跳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道:“阿舅,我是担心你……”
    徐静怡俏脸早已殷红,忙是起身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呢。”
    张安世冷哼道:“这叫不懂事?我看他懂得很,这个无耻之徒,没有良心的东西,天哪,我要去向阿姐告状。”
    张安世转过身便气咻咻地要跑出去。
    朱瞻基一溜烟地也随之往房外跑,边走边大呼道:“我便说阿舅教我说这些的,不然我是个孩子,怎么会晓得这些事?”
    张安世大骂:“我知道了,必是你身边的宦官教的,这些畜生,竟敢误导皇孙。”
    这话顿时吓得外头的宦官们一个个脸色惨然,一个个惊恐地拜下道:“冤枉啊!”
    张安世和朱瞻基都没理他们,二人疾步奔着张家大门的方向去,唇枪舌剑。
    “阿舅你成日就知道骂人娘,你现在反来怪我。”
    “我入人娘管你鸟事,你为何不敢去管教你皇爷爷?”
    朱瞻基理直气壮地道:“皇爷爷比较凶。”
    “好啦,别说了!哼!你等着瞧吧,看我阿姐怎么收拾你。”
    朱瞻基道:“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安世道:“我造了什么孽。”
    朱瞻基道:“阿舅,算了,我们讲和吧。”
    “你四处编排我……你还想讲和?”
    “可你也说皇爷爷吃粪和裸奔,你连皇爷爷都编排。”
    朱瞻基说得很大声。
    吓得宦官和宫娥们只恨自己为啥会生出一对耳朵,一个个听得心惊肉跳。
    张安世身子突然一顿,道:“你不要冤枉我!我说的是,外头有人说你皇爷爷,这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朱瞻基啊朱瞻基,你好歹毒的心肠啊,阿舅我放心你,才和你说一些闲话,你竟是四处和人去说。”
    朱瞻基憋红了脸:“阿舅,算了,我下次不敢了。”
    张安世这才道:“算你识相,再有下次,你瞧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各自找了台阶,便又折身回厢房去。
    跨入门槛的时候,张安世已牵着朱瞻基的手。
    朱瞻基带着童真的笑容道:“我最喜欢阿舅了。”
    张安世依旧还黑着脸,只点点头。
    各自落座。
    徐静怡便笑了笑道:“夫君,方才皇孙说,赵王生病了,太子殿下携阿姐一起去探望,照理,我们也该去探望的。”
    朱瞻基道:“我可不是这样说,我说的是,三叔一定是在装病。”
    张安世点了点头道:“瞻基说的对,我瞧这赵王的面相,天生淫贱,必不是好人,也只有姐夫心善,总上他的当。”
    朱瞻基道:“对,三叔可坏了,他总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要将我吃了一样。”
    张安世道:“好啦,他坏是他们的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要总说他坏话。”
    朱瞻基道:“比起三叔,阿舅实在太心疼我了。”
    张安世这才感觉受用一些,摸摸他的脑袋,声音也显得温和许多:“我家瞻基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乖的,就是身边总有坏人误导他。”
    留着朱瞻基,吃过了午饭,那宦官便催促朱瞻基回东宫,朱瞻基这才怏怏不乐地告辞。
    朱瞻基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拜访了。
    “侯爷。”
    来的是许太医,许太医道:“下官清早便来拜访,可见外头有东宫的车驾,所以一直踟蹰不敢登门,在外头等东宫的车驾走了,这才来拜望。”
    张安世坐在前厅,呷了口茶,才道:“你此来何事?”
    张安世并不觉得许太医特意登门是为着说闲话的,倒也问的很直接。
    只见许太医脸上伤痕累累,许多伤让他破了相,以至于他连堆笑的时候,都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一脸衰相。
    “自从跟着侯爷您学了灌肠之术之后,下官受益匪浅,原来灌肠,有如此这般的好处。上一次,侯爷还无意提及,这治病要先对人体有所了解,不是一个好仵作,便做不得一个好大夫,下官起心动念,这些日子,都跟着仵作去解剖尸首,倒是偶有一些心得。”
    说罢,他很认真地取出了一个簿子,这簿子里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许多东西,除此之外,他还在簿子上绘制了心肝脾胃的各种图形。
    “侯爷所言,真是至理啊,下官察觉了许多东西,只是……虽有观察,有些东西,依旧还是茫然没有头绪,下官本不该叨扰侯爷,只是……许多疑问,实在不得入其门。前些日子,虽也看了不少侯爷在图书馆的几部医书,不过……依旧还是一知半解,难以解惑,所以才厚颜无耻,登门求教。”
    许太医说得情真意切。
    太惨了。
    现在太医院里,早已不是当初那样清闲了,想要摸鱼,难上加难。
    因为从前无论治什么病,或者出了什么事故,毕竟还可以用一个病入膏肓、不关我事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现在宫里的贵人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提出一个疑问:为何张安世能治,你不能治?
    一般的病人,提出疑问,没啥。
    可贵人们若是生出这样的疑问的时候,那可能就得让许太医几天下不来床了。
    这许太医作为御医,这几个月,做病人躺在病榻上唧唧哼哼的时候,比他做大夫的时候还要多,这过的是啥日子啊!
    如今,实在混不下去了,他便只好决心老老实实地学习医术了。
    张安世见他求知若渴的样子,倒也宽容地道:“哪些疑问,你来说说看。”
    许太医受宠若惊,立即上前,取了簿子,翻出了一页。
    这一页里,绘制了七八个肺:“侯爷且看,这里七个肺,可下官却发现,第三个肺有些不正常,这肺竟是生疮见脓了,附近还有疤痕,显然,这不可能是外伤导致,只是下官有疑问,这肺部没有外伤,竟也会生疮吗?”
    张安世道:“嗯,说明这肺里有一个病灶。”
    许太医道:“肺有问题,服下清热解毒之物,是否可以痊愈?”
    张安世道:“人都有自愈的功能,就好像我们割破了手,过几日就能痊愈一样,不过你上头若画的没错的话,这么大的病灶,只怕靠这个有些难度。”
    许太医便道:“这样说来……可如何是好?”
    张安世道:“办法有很多,一种是对症下药,不过这样的内病,想对症下药,可不容易。若是病灶过大,而且久治难愈,甚至涉及到性命危险,只怕也只能想办法切掉了。”
    “切掉?”许太医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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