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阵里长矛刺出,随后那大盾之后,则丢出了一个个的手雷。
    轰隆隆……轰隆隆……
    模范营上下,已经不知操演过多少次了,对于收割生命,可谓是得心应手了。
    这几乎已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他们的攻击动作十分简单,大盾防御,长矛刺出近战之地,远程的手雷则直接攻击敌人的后方,大大的降低对方的冲击力,并且大量的收割对方的生命。
    偏偏就是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手段,恰恰让他的敌人们闻风丧胆。
    花不鲁尔急了。
    那圆阵外围,层层叠叠的,到处都是尸首。
    可迄今为止,这圆阵依旧还没有崩溃的迹象。
    他看向左右焦急的人,道:“五军都督府……有动作了吗?”
    “至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京营必要四面八方杀来。”
    花不鲁尔急道:“为何对方事先早有准备?为何这些人……能集结得这样快,我们中计了。”
    “将军……只怕啃不下……”
    花不鲁尔深吸一口气,才道:“明明做对了九十九件事都没有差错,眼看大事可成,可现在……我不甘啊……”
    他恨得咬牙切齿,随即眼眸张大,眼里透出了深深的狠色,道:“再攻一攻看。”
    “可将士们已经……没有战心了。”
    看着远处数百尸首。
    其实花不鲁尔也明白,这样的伤亡,其实足以让全线崩溃了,也就是对方兵少,而且没有战马之类的突击手段,如若不然,右哨必败。
    “若是这样的兵马,出现在漠南漠北……”这话没有说完,却顿了一下,花不鲁尔接着苦笑着道:“继续督战,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了。”
    可就在此时,那右哨开始人仰马翻的时候。
    突然一声号令,圆阵开始变阵,所有的人迅速散开,居然直截了当地开始了反击。
    五人一组,两个矛手,一个盾手,一个手持长刀拿着小盾的刀牌手,护着一个掷弹手,每一个人分工明确,化为一个个小队,矛手在左右收割,手持大盾的提供防卫,刀牌手护着掷弹手,一时之间,猝不及防的右哨开始溃退。
    而这一切,不过是在一夕之间。
    带着一队人,守在会场的顾兴祖,此时也是一身甲胄,远远眺望着,他对于这些右哨的溃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战场之上,胜负本就在一瞬之间,绝大多数的官军,只要攻击受阻,就极容易士气低落。
    再加上……别看双方并没有打多久,可对于体力的消耗却是巨大的,就好像一人冲刺短跑一般,看上去不过片刻功夫而已,却足以让人的体力迅速地透支。
    而模范营不同,模范营不只军令如山,体力也是寻常官兵的数倍,这是长久操练,和足够的营养所带来的。
    顾兴祖转身,匆匆进入了会场,在他看来,外头的情况,已经没有必要过于关注了。
    会场之内,商贾们听到外头的喊杀,一个个战战兢兢,甚至有人吓的瑟瑟发抖。
    他们被要求挤在一处角落。
    本来好端端的一次拍卖,结果……居然还闹出这样的事,方才还喊着日瑞瓦退钱的家伙,现在也噤声住口了。
    那书生,只是冷笑着,他听到火铳的响声,听到箭如飞蝗的破空响,还有四面八方的喊杀,却是整个人显得气定神闲。
    只是……他身子羸弱,总是伴随着咳嗽。
    朱棣气度非凡,居然不急不躁,稳稳地坐着。
    右哨的情况,他很清楚。而至于模范营的情况,他也十分清楚。
    虽然眼下很危险,可根据他的判断,即便模范营不支,但也足以坚持到援军到达。
    叛乱的士兵一定不多,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应该还是忠心的,至于其他各部人马,也不会错失勤王的机会。
    不过,有一点必须的承认的,这幸好也是张安世应变及时,若是稍稍迟了片刻,可能所有的局面就都要改写。
    现在这样的局面,已是万幸了。
    朱棣在心里计算着京城里每一个人的反应,他微微阖目,此时的他,终于不再像一个鲁莽的将军,却更像一个权威受到了挑衅的君王。
    朱棣久久端坐不动,沉吟着,一言不发,就在此时,他猛地张开了眼眸,突然抬头起来,斜视一眼那书生。
    那书生……他依旧觉得很是眼熟,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而此时,张安世却已到了书生的面前,扬手又给他一巴掌,怒气腾腾地道:“畜生,你笑什么?”
    书生被打得拼命咳嗽了半天,才道:“我笑你们……不知死……”
    张安世却乐了:“你以为……凭你这些三脚猫功夫,就可以和我们同归于尽?”
    书生冷冷一笑。
    张安世道:“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狡兔三窟,一定不只在这里布置人马。”
    书生的脸因为被甩了巴掌而显得有些红肿,此时居然露出微笑道:“你猜猜看?”
    张安世冷冷地看着他道:“根本不必猜,无非都是一些雕虫小技,只要陛下和我还活着,你的那些伎俩,都不过是笑话。”
    书生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你这样的人……倒也是人才……”
    他露出惋惜之色,仿佛是在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张安世却对这个人,一点都没有觉得惋惜,他现在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用手撕了。
    “陛下……贼军败了。”
    就在此时,顾兴祖进来,大呼一声。
    朱棣起身,皱眉,他没想到……败得这样快,口里道:“整个右哨都已败了?”
    顾兴祖振奋地道:“正是,他们开始溃退,不过卑下不敢让将士们追击过甚,反正不久之后,勤王的人马就要围堵上来,卑下和模范营,护驾要紧。”
    此言一出,书生脸色微变。
    朱棣听罢,眉飞色舞地道:“果然不愧是模范营,入他娘的,好的很!”
    他说罢,喜上眉梢,朝张安世道:“模范营上下,都要赏,重赏,朕不是赏他们护驾有功,朕是要赏他们的勇武。”
    说着,朱棣冷笑着看向那书生。
    见这书生惊愕的样子,朱棣道:“依我看,尔等也不过尔尔,如今朕将你们一网打尽,且看你们还能猖狂到何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此结果失望,书生又开始拼命地咳嗽起来,好像自己要断气一般,撕心裂肺。
    随即,朱棣再不看那书生,而是朝那些商贾们道:“外头已安全了,尔等各自散去,记着,过几日再来拍卖,不要害怕,这栖霞再不会有贼子了。”
    商贾们战战兢兢的,先是害怕外头的乱军,可此时,令他们诚惶诚恐的,却是眼前的天子。
    这是皇帝啊,活蹦乱跳的。
    可商贾们却不肯走,一个道:“陛……陛下……草民……草民人等……还是再等一等吧,外头只怕还有乱军。”
    朱棣对他们居然还算客气,微笑着道:“既如此,那就等着吧,今日的事,只是意外,你们也瞧见了,乱党不堪一击,切切不可因此……就错过了往后的拍卖。”
    商贾们只好道:“是,是……”
    他们显得很怯弱,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只觉得今日发生的事,好像做梦一般。
    又过了两炷香。
    突然有人飞马来报:“陛下,一支骁骑来了,乃魏国公所率的前锋骁骑,特来勤王护驾。”
    朱棣背着手,整个人又显得威严起来,冷冷地道:“这个时候才来,还敢自称是勤王护驾?朕若指着他们来勤王护驾,只怕早已死了,为首的是谁?”
    “是一个叫刘湛的千户。”
    朱棣颔首:“叫他到朕的跟前来,朕有交代。”
    很快,有一个千户便脚步匆匆而来,一见到朱棣还活着,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抬头又见朱棣的身边,站着张安世。
    便上前,一身甲胄,只行了一个军礼:“魏国公得知情势,下命勤王,卑下的人马,恰好在钟山操演,得了急报,立即赶来。万幸陛下无恙,如若不然,卑下人等,纵万死也难恕罪了。”
    朱棣道:“魏国公已经调拨人马赶来了吗?”
    “正是,三大营人马,闻风而动。”千户刘湛道:“臣得知了五军都督府的将令,也不敢迟疑。”
    朱棣颔首:“钟山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钟山靠近的,乃是太祖高皇帝的陵寝,那里若是出了乱子,朱棣只怕将来没脸去见太祖高皇帝了。
    “钟山那边,倒是稳妥。”
    朱棣暗暗松了口气,便又问:“五军都督府还有什么命令?”
    “只命至栖霞勤王,再无其他了。”这千户刘湛道。
    朱棣朝张安世道:“魏国公……倒是当机立断……”
    他说到此处。
    却不料恰在此时,突然一声破空的龙吟,只见这千户刘湛,突然从自身的披风之下猛地抽出一柄匕首。
    这匕首锋利,反射着寒光,却猛地朝朱棣狠狠刺去。
    这一切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即便是朱棣,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眼前这勤王的千户,会突然出手。
    朱棣瞳孔收缩,以他超强的反应能力,正待要先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而后再来一个秦王绕柱,他的反应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虽然这一套,显得狼狈,可在朱棣戎马的一生之中,不知经历多少凶险,这点求生的手段,算不得什么。
    可还是迟了。
    毕竟千户刘湛的举动,实在让人猝不及防,而且此地狭小,为了奏对,刘湛故意靠近朱棣说话,当时朱棣也没有任何的警觉。
    可就在这刹那之间,朱棣眼里的瞳孔收缩着,他似乎已想到,可能自己无法躲过这致命一击了。
    铿……
    一声脆响。
    那匕首却是狠狠地扎到了张安世的胳膊上。
    紧接其后,火花溅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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