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王宁接着道:“我苦思冥想,既然汉王殿下和我压不过这个张安世,何不如就请一个能信服的人来?汉王殿下听说过汉高祖刘邦时期的典故吗?”
    朱高煦兴趣正浓:“啥典故,刘邦?刘邦和本王也很像,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汉高祖,本王乃是汉王,一笔写不出两个汉字。只可惜本王欲效唐太宗,只好委屈这汉高祖了。”
    王宁深深地看了朱高煦一眼,王宁喜欢朱高煦,可能这也是一个原因,就是朱高煦除了智商着急之外,其他的全是优点。
    王宁道:“当时汉高祖宠幸戚夫人,想让戚夫人的儿子取代太子刘惠,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就在这个时候,吕后却让人寻访到了四个不肯入仕的贤人,叫商山四皓!”
    “于是在某一天,刘邦大宴宾客的时候,太子刘惠带着商山四皓出席,汉高祖刘邦见状,大吃一惊,心里想,连朕都请不出的商山四皓,竟宁愿做太子的扈从,看来这太子的羽翼已经丰满了,从此之后,刘邦便再没有提易储的事了。”
    朱高煦目光幽幽,不断点头:“原来还有这典故,从前却无人和本王说过,你说的很好,只是……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王宁便道:“殿下若是也能请动这连陛下都请不动的大贤人去见陛下的话,陛下见了,一定会认为殿下也是一个大贤人,天下谁人不知汉王战功赫赫!若是再能礼贤下士,岂不让陛下对殿下刮目相看?”
    朱高煦眼前一亮,握着王宁的手,感动地道:“老王知我。”
    王宁微笑道:“这些日子,我遍访贤士,但是万万想不到,这天底下最不可能请动的人,却被我请动了。”
    朱高煦精神一振:“就是那位帝王师?”
    “可不就是他嘛。”王宁感慨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殿下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朱高煦听罢,高兴起来,忍不住要叉手:“哈哈哈,此番记你一功……”
    ……
    此时,某处宅邸的茅庐里,几个老仆长吁短叹,纷纷摇头,很是犯愁的样子。
    而那茅庐,不得里头的主人呼唤,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去的。
    原本这茅庐的主人,性情最是洒脱,每日只在此弹琴看书,自得其乐。
    可这两日,却变得不平静起来。
    时而,里头发出惨叫:“天哪,那杀千刀的胡俨,天打雷劈的狗货,他这是要教老夫不得好死啊!”
    “咳咳……不可能,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错了,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
    咚咚……摔书的声音传出。
    “我要这书有何用?可笑,可笑之极!”
    “究竟错在哪里了,哪里错了?”
    “呵……呵呵……”
    ……
    不管汉王有多高兴,也不管茅庐里的主人有多糟糕……
    出航的日子到了。
    邓健收拾了行囊。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他先去拜见了太子和太子妃。
    朱高炽对他带着某种同情,语调关切地道:“出海之后,要小心。”
    “是,奴婢一定谨记着太子殿下的教诲,绝不会辜负太子殿下。”
    他这话一语双关。
    可朱高炽却没听出来,随即唏嘘道:“你平日也算是尽心尽力,本宫身边难得有你这般勤恳之人,好好上路吧。”
    邓健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心口堵得慌。
    出海的情况,他最近已经打听清楚了,反正……是生不如死。
    听说有不少水手,站在船舷上,会有直接跳海的冲动。
    至于吃食,那就更惨了。
    可事到如今,邓健也无话可说,就算再不愿,圣命不可违啊!
    他啜泣道:“太子殿下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娘娘您……”
    张氏和颜悦色地道:“有三宝太监太监在,必能庇你无恙,你不要怕。”
    “是。”
    邓健擦拭着眼泪,终究缓缓站了起来,而后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殿。
    只见朱瞻基此时正站在门外头,见了他出来,朱瞻基就道:“邓公公要走了吗?”
    邓健忙拜下,给朱瞻基行礼。
    “阿舅说,你要去海上,海上是什么呀?”朱瞻基歪着头:“好玩吗?会不会有许多鱼?”
    他张着眼睛,第一次对海洋产生了概念。
    虽然这个概念还是懵里懵懂,可小孩子的好奇心一旦勾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邓健苦笑着道:“海上不好玩。”
    朱瞻基很是不解地道:“不好玩,你为什么要去?”
    邓健:“……”
    “我听阿舅说你是自愿的,主动请缨,说要侍奉三宝太监,三宝太监真是有本事的人,你认了他做爹,一定很高兴。”
    邓健:“……”
    看着朱瞻基童真的样子,邓健不知道自己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好吧,你去吧。”
    邓健擦拭着眼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头,真切地道:“皇孙殿下,您……您不要忘了奴婢。”
    朱瞻基伫立着,纹丝不动。
    邓健叹了口气,随即出了东宫,在这里,已有车马在此等候了。
    他背着包袱,包袱里只有几件随身衣物,其他就是张安世的海图和图志,除此之外……就是所谓的锦囊了。
    当然,原本那些纸制的海图和图志是不能带出海的,邓健贴心地让人用丝线在布帛上按照原样绣了出来。
    如若不然,那潮湿的环境,只怕用不了多久,那纸张可能就霉了。
    张安世此时骑马而来,见邓健预备出发,便跳下马:“差一点没有赶上,邓公公,你现在就要出发了吗?呀,邓公公咋的又哭了?”
    邓健揉搓着眼睛:“眼睛里进了沙子……”
    张安世感慨道:“邓公公这眼睛有点招沙子啊,不过不要紧,在海上没有沙子。”
    邓健揉搓得更厉害了。
    张安世很是耐心地道:“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邓健道:“都记住了。”
    “这便好,这样我便放心了。”张安世道:“你一定要记住,出了海就办好一件事,搞钱,搞钱,搞钱。谁要是拦着你搞钱,神挡杀人,佛挡杀佛,知道吗?”
    邓健耷拉着脑袋道:“知道了。”
    张安世道:“去吧,我就不送了,我重感情,怕待会儿落泪。记得啊,搞钱!”
    邓健便拜别了张安世,登上了马车,马车滚滚而行,邓健躲在车里继续抽泣。
    既来了东宫,张安世自然得乖乖地去见一见太子和太子妃的。
    “姐夫,姐姐……”张安世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今日清早就来看你们了。”
    张氏道:“还道你是来给邓健送别的呢。”
    张安世笑嘻嘻地道:“怎么可能,我与他不熟。”
    张氏只笑一笑,没说什么。
    朱高炽却是让宫娥们给他换好了朝服。
    张安世便道:“啧啧,姐夫这朝服穿在身上真精神。”
    “你不要笑姐夫。”朱高炽道:“姐夫平日照镜子的。”
    张安世觉得自家姐夫真的太实在了,倒是笑着道:“人的精神气,不是靠镜子照出来的,姐夫今日入宫去做什么?”
    朱高炽瞥了张安世一眼:“今日父皇召百官至崇文殿经筵,本宫要过去旁听。”
    所谓经筵,其实就是为皇帝听讲书史的地方,一般的讲官都是博学多才的翰林充任。
    对于明朝皇帝而言,无论你喜不喜欢听,却还是要去一趟的。
    哪怕是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对此也很重视。他当然自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根本不指望那些个翰林讲官们能说出些什么来。
    可是太祖高皇帝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一定要做出表率,这样后世子孙们才肯乖乖地来听一听这些经史之学。
    学一学经史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可以以史为鉴。
    朱棣是太祖高皇帝最孝顺的儿子,这样的大孝子,当然要遵从祖宗之法,所以他对此也很看重。
    只要太祖高皇帝不费他钱,什么都好说。
    此时,倒是朱高炽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近来,可见那杨士奇吗?本宫听闻他生病了。”
    张安世诧异道:“难怪这些日子,他都没来找我,原来竟是病了,我本还埋怨他没良心呢,哎……哎……我下一次应该去看看他。”
    朱高炽颔首:“此人……倒是很有学问,是别具一格的人才,你多和他亲近没有坏处。”
    张安世乖巧地道:“知道了。”
    朱高炽却又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安世道:“姐夫又在想什么?”
    朱高炽苦笑道:“清早的时候,解师傅给本宫送来了一封书信。”
    张安世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解学士这个人……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啊。”
    朱高炽笑了笑道:“不要背后言人是非,这不是君子所为。”
    张安世嘀咕道:“我又不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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