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镇将少兵弱,唯有虎大威一营颇有几分战力,却被原山西巡抚吴甡带去河南了。”王忠闻言不由大喜道。
    “除了末将一营精锐以外,其余万余主力驻守在雁门、偏头和宁武三关,山西腹地空虚。”
    “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今天以晋授秦,秦岂有不受之理乎?”
    “这……”张顺闻言也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山西竟然如此空虚。
    “真的只有一营人马?”他又反复确认道。
    “确实只有一营人马,其他守卒,禹门渡三五百人,蒲坂七八百人,风陵渡二三百人。”王忠不由肯定道。
    “孙传庭自将千余新兵驻守在平阳,将军只需遣一偏将,即可擒杀此老贼。”
    “到时候山西群龙无首,岂不是任秦王遂心如意?”
    张顺闻言顿时怦然心动。
    如今义军虽然占据三边四镇外加河洛、南阳等地,看似威震天下,锐不可当。
    其实自家人知自家事,无论是三边四镇还是河洛、南阳,都是较为贫瘠之处,很难养活张顺麾下近二十万大军。
    如今义军能够拿下山西,那么黄河沿岸的延安、同州、潼关以及孟津都不需要驻扎兵力。
    不但可以吃进去肥沃的河东之地平阳府,更能够把解县盐池、潞安的铜铁纳入义军统治之下,大大增强了义军的实力,扩展了义军的战略空间。
    到时候太行山、嵩山以东一马平川,任凭义军骑兵驰骋,天下孰能御者?
    从南直到北直,从山东到河南,中华大地最大的华北平原任我宰割,天下……
    张顺真沉浸在美梦之中的时候,霍然想起占据辽东的后金来。
    “不行,不行,此事断不可行!”张顺不由一口拒绝道。
    开玩笑,别看张顺计算粮饷的时候,对着二十万士卒心疼不已。
    等到要打仗的时候,他又要对着二十万人哭丧着脸了。
    二十万精兵,按理说完全足够纵横天下了,可是谁让中华大地过于广大呢?
    别的不说,但这二十万精兵,三边四镇分去十来万,就少了一半。
    然后剩余十余万,再分别驻守在南阳、汝州以及嵩山以西等地,义军基本上就没有太多机动兵力了。
    张顺若想凭此夺取天下,那是万万不够。
    而与之相反,地处辽东的后金由于先后解除了东面朝鲜、西面蒙古和北面索伦部的威胁,虽然治下只有百万之数,却也能动员起十万大军入关。
    如此一增一减,义军哪里有什么优势?
    “秦王?”王定闻言也不由有几分讶然,这白送的便宜,为何不去占?
    “后方不稳,杨承祖围剿‘山贼’未归,此事需从长计议!”张顺稳了稳心神,不由找了个由头推辞道。
    “那……那就这样算了?”王忠有几分悻悻道。
    “哪能算了,且看我吓唬吓唬这厮!”张顺冷笑道。
    现在不打山西,并不代表以后不打山西,好歹给他留点心里阴影,以后也好对付一些。
    “那……那秦王如何打算?”原山西总兵王忠迟疑了一下问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本是榆林将门出身,又可以借此大功扶摇直上。
    结果没想到素来“侵掠如火”的秦王,居然对山西不感兴趣,他找谁说理去?
    “借你人头一用,我要给孙传庭送一份大礼!”张顺冷笑一声道。
    “啊?”王忠闻言大吃一惊,不由心神动摇。
    “咳咳,是借你献上的人头一用。”又听到张顺改口道。
    麻麦皮!王忠差点被张顺闪了老腰。
    原来虽然如今天寒地冻,时值十月底,但是活生生一个人头也会腐烂。
    王忠轻车熟路的命人用生石灰进行了防腐处理,所以虽然过去了几日,那孙秀枝的首级依旧栩栩如生。
    所以张顺便把此物“还”给了孙传庭,顺便附带书信一封,邀请孙传庭前往禹门渡会面。
    张顺料定山西空虚,孙传庭不敢不来。
    果然过了两日,那孙传庭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并试图把时间推到三日以后。
    双方经过了一阵讨价还价,最终定在两日以后。
    时值十一月一日,寒风咧咧,禹门渡河水滔滔。
    那张顺和孙传庭各自率领三百人,隔河相对。
    双方各据黄河两岸的龙门山,夹河对峙,相距不及百步,眉目口舌几乎不得见。
    孙传庭远远盯着张顺看了半晌,见其似乎十分年轻,又不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不由高声喊道:“舜王,不知今日见我何事?”
    结果,半晌河对岸才传来三个字:“你说啥?”
    第118章 离间计
    禹门渡附近河面不甚宽,但是水流湍急,水声甚大,也难怪张顺听不清楚。
    彼时,“顺贼”与“抚军”相会乃是一件千年难见的“奇景”,早有附近百姓蜂拥而来,纷纷沿河南翘首以待、洗耳恭听。
    他们听了张顺这句话,不由爆笑了起来。
    山西巡抚孙传庭皱了皱眉头,怀疑“顺贼”故意羞辱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知舜王约见本抚,有何贵干?”孙传庭不得不又大声重新问道。
    其实孙传庭想喊“顺贼”来着,只是如今宣大总督张凤翼未到,他麾下只有新募标营千余,还有参将郑嘉栋所带千人,除此之外几乎别无兵马。
    若是他骤然触怒了此贼,恐怕他发兵攻打山西,那时候才是万事皆休,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行事。
    “你这贼子……,我本无心攻取山西,你这贼子如何……,不知孙抚军欲战耶,欲和耶?”
    这一回张顺好歹听明白了他问的什么,果然大声呵斥他起来。
    只是风声大、水声大、围观群众嘈杂声亦大,孙传庭也听不甚真切。
    好在多少能听到一些字句,连猜带蒙,孙传庭也能知晓个大概:这是“顺贼”向自己问罪呢!
    “此事纯属误会,本抚听闻韩城出现了乱民,故而派兵助舜王一臂之力而已!”孙传庭不由笑道。
    他这一句话,一语双关,竟是连造反的矿主、党守素、张汝魁和张顺等义军一起骂了进去。
    张顺闻言也不闹,反而哈哈大笑道:“感谢孙抚军送来的……,若非……,我等……,到时候大家……”
    不是你这是听不懂人话咋滴?
    孙传庭听着河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应答,听了个一头雾水。
    听“顺贼”那意思,估计也没能够听全自己的话,他不由清了清嗓子,又追问了两句。
    如此你来我往,鸡同鸭讲,双方谈的那叫一个不爽利。
    过了半晌,张顺果然忍不住了,用尽全力喊道:“孙抚军,此处人多……,不如我书信一封,言辞尽在信里,请你……”
    孙传庭一听张顺这话,也不由忍住几乎沙哑的嗓子,高声应道:“好!”
    “中这事儿咱们就这么敲定了啊!”张顺咧嘴一笑,忙让士卒取了笔墨纸砚,当场磨墨挥毫,写下了书信一封,名士卒射往对岸。
    孙传庭早命士卒寻了,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是些寻常之词。
    大致问候了一下他家中老母,及兄弟子嗣等家常话而已。
    只见那笔迹歪歪扭扭,想必那“顺贼”不甚好读书。
    此书信又是当场写就,那么里面颇多涂改之处,想必也是合情合理……个屁!
    直娘贼,中了这賊鸟厮的离间计了!
    孙传庭暗骂了一声,当场就要撕毁那书信,结果被赞画陈继泰一把拦住了。
    “抚军,你这是要做什么?”陈继泰不由愕然道。
    “是本抚大意了,竟然中了贼子的离间之计!”孙传庭不由懊恼道。
    他素来苦读兵法,精于边事,从来只有玩弄别人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玩了这一手。
    陈继泰接过张顺射来的书信一看,不由苦笑道:“我的抚军呐,这要是撕了,咱们就更说不清了!”
    没错,张顺这一手离间计,不是阴谋,却是阳谋,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孙传庭上眼药。
    其实这倒不是孙传庭不小心,而是他深知如今山西空虚,若是“顺贼”率兵杀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从头到尾满门心思是如何阻拦“顺贼”入晋,这才有了两人会面之举。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张顺居然不准备入晋,反倒给自个玩了这一手?
    这就好比一个美女被色鬼堵在巷子里,她穷尽了一切办法以防对方侵犯自个。
    结果没想到这厮根本没有打算和她发生关系,反而故意采取一些让人误解的行为,声称他俩是姘头,这特么谁料得到?
    “这事儿怎么办?”孙传庭心情乱糟糟的,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由低声询问道。
    “这事儿这么办吧!”陈继泰沉吟了一下,挥退了左右道。
    “一则,这事儿只要不上达天听,根本算不得什么。”
    “回头我支取五百两纹银,送于那镇守太监,这事儿就算截止了……”
    “凭什么?”孙传庭闻言便不乐意了。
    “本抚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难道还敢污蔑我不成……”
    孙传庭在山西清理屯田,整顿士卒的时候,那些山西的士绅和卫所军官没少通过这厮给自己上眼药,所以他对这个死太监的观感非常差。
    “哎呦,我的大人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不能妥协一次吗?”陈继泰苦口婆心道。
    “若是您要是被他们拱下去了,那山西岂不是全完了?这天下还有得救吗?”
    “这事儿您放心,由我亲自处理,无论成与不成,绝对不会牵扯到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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