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箭儿还伸出食指和中指来,比划了一个“二”字。
    “真的?”红娘子差点一把把怀里的孩子都丢了,一双凤目瞪得滚圆。
    “真的,露布都出来了!那么大一面旗帜,满大街炫耀呢,全城都轰动了!”箭儿一边比划,一边快活的应道。
    本来她年龄就不大,看起来十分活泼可爱。
    “好,好,好!”红娘子不由眼中含着泪花,差点哭了出来。
    “夫人,你怎么哭了?”箭儿一见红娘子哭了,不由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我是高兴的!”红娘子不由也一把搂住箭儿,激动道,“咱俩可终于熬出头了!”
    天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且不说原来在李鸿基那里朝不保夕,就算跟了张顺以后。
    虽然他对她也万分宠爱,可是一来也架不住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和她一起分享,二来也日夜担心万一哪天被“闯将”李鸿基发现了端倪。
    如今苦尽甘来,她终于可以长松了一口气。
    哪怕现在李鸿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敢底气十足的对他说道:“我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婆娘邢氏,还刚刚给舜王生了个胖大小子,你要看看不?”
    舜王赢了,她也赢了!
    露布的使者并没有在洛阳耽搁太久,随后他们又前往到汜水、登封、襄城,最终飞驰两千里,到达了被湖广巡抚熊文灿层层围困的南阳城。
    “西安大捷,舜王大破三边总督梁廷栋,杀士卒三分之一……”
    苦守南阳城许久的萧擒虎脸色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站在城墙上大呼小叫道:“熊文灿,你听到了吗?”
    “陕西十万精锐,被舜王杀伤三分之一,俘虏两万,你还能围困我多久!”
    “混蛋……”城外的湖广巡抚熊文灿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由仰天长叹道,“那梁廷栋无能,十万精锐一朝尽丧,此非天亡我大明者乎?”
    言毕竟然一头栽了下去,只唬的左右连忙拥了上去,纷纷喊道:“抚军,抚军!”
    “退兵吧,退步吧!”被左右掐了半晌人中,熊文灿好容易悠悠转醒,第一句话便下令道,“如今舜王之势已成,又露布四方,天下皆知。”
    “吾等久攻而不能克,此后更不能取,若再不退,吾恐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第269章 虎豹貔貅动四方
    “快,快给老子快点划!”
    滚滚长江长万里,滔滔江水深百丈。
    在那宽阔的长江之上,正有十余艘沙船,百余艘梭船正穿梭在惊涛骇浪之中。
    而站在其中最大的一艘沙船上下达命令的正是统帅这支船队的游击将军。
    “将军,不可操之过急!”左右不由心有余悸道,“贼人火炮犀利,又凶悍的紧,不可不防!”
    “怕什么?天大的功劳送上门来,岂有不取之理?”那游击闻言不由哈哈笑道。
    其实这游击心底未必不怕,只是仗着船坚人多,欺负对方船只较小罢了。
    这伙贼人从淮安府而来,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又逃入长江之中。
    这长江浩渺,水面宽大,正适合他载有大炮的沙船发挥火力优势。
    水战与陆战不同,基本上都是大船欺小船,大炮欺小炮,势大者胜。
    任凭你天个人大的本事,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照样有力也无处使。
    “报,贼人突然转入到一处芦苇荡中,不见了踪影!”不多时早有士卒回报道。
    “照旧派遣梭船前去搜寻,沙船皆不得入内!”上一次这游击大意,率领沙船进去。
    结果不意那里水浅,愣是搁浅了两只,结果被贼人杀了官兵,夺了火炮,实在是平生奇耻大辱。
    唯有那梭船体小,形如织梭,竹桅布帆,吃水七、八寸,仅容二、三人。
    其行驶灵活迅速,遇风涛可移入山麓,遇浅滩又能随意拖动,根本不惧地形复杂之处。
    得了游击的命令以后,顿时百余艘梭船如同蚊虫一般动了起来,很快的投入到前面密密麻麻的芦苇荡中。
    只是等了许久,竟然没有半分动静,那游击不由有些焦躁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贼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正当这游击心神不定之时,突然听见一声惨叫,随即有二三十只船只慌慌张张的从芦苇荡中逃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游击不由大声呵斥道。
    “将军,不好了,里面……里面贼人……”为首那士卒气喘吁吁,连话也说不囫囵。
    “上来好好答话!”那游击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下令道:“火炮对准那芦苇荡,谨防为贼人所趁。”
    “你们几个,先把他拉上来!”
    莫非是火攻?水师最怕火攻,所以他一看到芦苇荡就心神不宁。
    “啊!”正当他思虑不定之时,突然一声惨叫正在他耳边响起。
    游击将军扭头一看,只见刚才逃回来的那士卒正光着个膀子,穿了一条犊鼻裈,手里正持了一把解腕尖刀。
    那尖刀的刀尖,还正正“啪嗒啪嗒”的滴着鲜血。
    “好个贼子,给我杀了他!”那游击一愣,不由连忙大喝道。
    这下子他才明白,原来这厮是贼人的奸细。
    结果他命令刚刚下达,那贼人早扑了上来,一刀一个连杀了三人,然后夺过一条短枪冲了过来。
    那游击吓了一跳,连忙抽出腰刀一刀就剁断了对方的短枪。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前冲不止,只把手里的解腕尖刀往前一递,“噗嗤”一声正扎入到他的心窝。
    “咯……咯咯……”那游击本来想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能够说出来,便气绝而亡了。
    而与此同时,那些“逃回来”的梭船早纷纷掏出来钩子勾在船帮之上,跳将上来厮杀。
    这水战跳帮和陆战不同,一不能着甲,二不能列阵,只能凭借一股血勇之气厮杀。
    而那官兵水师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无论船工还是兵丁,多是老弱,哪里是这伙凶悍贼人的对手?
    不多时,“贼人”早杀尽了这条船上的官兵,其他船只简直不由吓得掉头就跑。
    这时候锣鼓响起,顿时有七八十艘江船从芦苇荡中杀将出来。
    “张将军,你真是好身手!”一个三十有余的精壮汉子跳将上来,笑道,“刚才我都替你捏一把冷汗,没想到将军竟是貔貅之将!”
    “去去去,尔其咒我得痔乎?”那张将军不由笑骂了一句,然后夸道,“黄先生,你也不赖!”
    原来这张将军、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沿沙颍河而下,调动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回援的张三百和黄守才二人。
    两人一个武艺高强、胆大包天,一个精于水事、脑子活泛,两个人相得益彰,只把淮安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把朱大典逼的实在没有了办法,为了避免影响到漕运,只好向操江都御史请求水师前来“围剿”。
    他们俩便把一营人马拆分十余部,借助洪泽湖和高邮湖岸边芦苇、草木的掩护,和官兵往来厮杀。
    他们直杀的官兵胆战心惊,不得不焚烧湖岸,以驱赶义军。
    眼见调动官兵的目的已经达到,张三百和黄守才两人不由商议道:“原本我等当逆流而上,返回襄城。”
    “只是如今官兵吃了这么大亏,岂肯善罢甘休?一路上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虎视眈眈。”
    “与其如此自投罗网,我等何不借助水师之利,直入茫茫长江,看他又能如何?”
    两人计较已定,这才有了双方在万里长江厮杀追赶之事。
    不多时,义军杀散了官兵的沙船,又借助自家船只大于梭船的优势,又返回去绞杀来不及逃走的梭船兵丁。
    连续杀了半日,只把那江水也染红了,这才善罢甘休。
    “如今又当如何?”黄守才不由苦着脸问道。
    莫看他们这一路乱窜,把水上闹了个天翻地覆。
    其实义军手中的吃食早就不多了,平日又不得不捕鱼维持性命,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咱们去南阳吧!”张三百想了想,不由眼睛一亮道。“那里有义军大量粮草,正合为我等所用。”
    “好,就这么办!”左右士卒早就吃吐了半生不熟的江鱼,闻言不由纷纷赞同道。
    “好……好吧!”那“河神”黄守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张三百的看法。
    于是,众人便驾驶这船只,一路浩浩荡荡过长江,经汉水,一路往南阳城奔去。
    只是这一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便让湖广巡抚熊文灿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第270章 缺额
    张顺哪里知晓千里之外,南阳之地正发生着一场因为意外而产生的大战。
    他正坐在那里,听吕维祺向他汇报筹粮之事。
    “如今正是夏收,因为敌我大战,溃兵散乱四处,骚扰的百姓不能安心收割。”
    “如今只有华州、华阴、渭南、洛南等地连征带买,筹措了万石粮食。”
    “其他州县,一来官吏未曾派下,二来有兵荒马乱,哪里筹措的出来?”
    “银两还有多少?”张顺皱了皱眉头,不由问道。
    “银两倒也不少,仅从秦藩诸王府就查抄出来两三百万两。”
    “等到分给其他义军和赏赐士卒以后,尚且有百万之多!”
    “尽量都拿来卖粮!”张顺沉吟了一下,不由立刻下令道。
    “这……”吕维祺迟疑了一下,不由提醒道,“一来会造成陕西粮价飞涨,百姓有青黄不接之虞。”
    “二来,舜王不久即将称王,一应花费必不可少,若是少了面上须不好看!”
    “都不要紧!”张顺摇了摇头道,“为今之计,务必以兵事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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