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朕去瞧瞧,更衣。文昭坐起身来,沉声叹一口气,为光明正大求娶傻猫,她真是费尽了心思。
    此刻昏昏沉沉的傻猫迷蒙间揪着她的寝衣,哼着小奶音咕哝道:大清早的,您去哪儿?
    收拾烂摊子,松手。文昭回身去扯她的小爪子:睡吧。
    嗯。
    待文昭收拾停当踏出房门,俩人齐刷刷跪去地上,几乎是在同时开了口,谁也不让谁,几里哇啦陈说好一通,把文昭吵得头疼。
    文昭听懂了,这是谁都舍不得宝贝闺女。
    她哭笑不得,扶额一叹:您二位昨晚的酒还没醒呢?各自出钱给丫头们置办个宅邸,很难?一家出一半不得了?莫不是要打朕的秋风?朕手头很紧,无能为力。秋宁,给她们送碗醒酒汤去!
    文昭寻思,她还得给屋里那昏睡的傻丫头添妆备聘礼呢,绝不能再拔毛了!
    吵架一整晚,热血上头的二人略显尴尬的对视一眼,各自愤然拂袖而去。
    八卦心作祟,云葳爬起身来,自门边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陛下?烂摊子解决了?
    不困了?文昭负手立在廊下,颇为意外地回眸打量着她。
    凑个热闹嘛。云葳俏皮地眨了眨眼:八卦得趁热,既没了热闹,臣回去补觉。
    既醒了就莫再睡。文昭反手勾住她的后领口,嘴角涔着得逞的坏笑。
    让臣睡嘛,回京又要早起,难得的休息机会,只剩几日了。云葳瘪着小嘴偏回头挤眉弄眼的与人撒娇,瞧着好不委屈。
    朕有话跟你说,更衣后去前头书房。文昭并不买账,先一步离了廊下。
    云葳拗不过,磨蹭两刻才慢吞吞挪去书房寻人。
    文昭见她过来,递一杯浓茶给人提神醒脑,淡声道:朕昨日给她二人赐下婚书,婚期在五月。小芷,既然宁烨已经默许,你还有何顾虑?打算几时接朕的婚书?
    云葳抱着茶盏傻在当场,怎又提起这事儿来了?
    陛下,您怎么这般急?先前说好给臣三年时间的
    册后流程繁琐,婚前的规矩颇多,要准备大半年,三年之期很紧张了。文昭说得一本正经:你在为何事拖延?朕做了这许多,都不能换你与朕直言?
    云葳搓着茶盏,一时如坐针毡,索性把茶杯丢去桌上,起身站去窗前放空心绪。
    文昭见她纠结,这次倒是耐着性子没有催促,只浅抿着入口苦涩,回甘清冽的茶汤。
    陛下,当真愿意接纳臣做您的皇后,一辈子只有臣一人吗?云葳问得很是恳切。
    自然,你若信不过,朕可以带你去太庙立下誓言。文昭肃然回应。
    云葳眼底波光激荡,太庙里都是文家的先祖与国朝股肱的神位,文昭敢放此承诺,她颇为意外。
    宁家不够强,还手握兵权,不是君主合适的联姻之选;至于云家臣都不敢跟您提
    朕是要与你相守,不是觊觎你身后的势力。收起你那古板的帝王心术,如今大魏也算海晏河清,朕自问有能力打理好这个国家。文昭的话音虽淡,语气却藏着些微失落。
    那臣若应了您,日后是否只能留在大兴宫的四方天地里,打理宫苑内务?
    其实这句才是云葳最想问的,她不想做什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帝王的贤内助,后宫的大管家,被无穷无尽的礼法约束着一生的行止,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有人评议
    她渴慕自由,却一直求不到自由;期盼家族温情,可世家高门里利益当先,她成长的征途里没能体悟,嫁去皇庭,总觉得冷冰冰的,规矩大过天,不似温暖的家
    宁烨的顾虑是现实必须考虑的,后族的荣辱安危,也将在她嫁入皇庭后,成为一生无法割舍的羁绊。帝后的姻缘,从非二人之间的事,事关背后的家族千百口,关乎大魏的朝局、国运。
    小芷想要什么,不若把话说得直白些,何必绕弯子呢?朕能答应便答应,不能也可跟你讲明。以你的见地,没有讲不通的道理。
    文昭见她问到要紧症结,便也起身走去窗前,与人并肩而立。
    臣不想做强权附庸。云葳心里有些没底:不想只是您护在羽翼下的年幼妻子,臣想与您一起,能关顾百姓生计,能把师傅教臣的本领施展出来
    朕从未说过不许你如此,你并未问过朕的打算,却一早自己胡乱揣测了许多,是也不是?文昭转眸端详着她,眼底的落寞又多了一分。
    云葳绞着手指,好似很纠结,话音难以启齿。
    朕替你说。文昭难掩心急:朕本想回京再告诉你,回去会免了你门下侍郎的职分
    话到此处,云葳的羽睫骤然一颤,明显是慌乱下的反应。
    不是夺你的权。文昭的口吻愈发无奈,语速也变得飞快,巴不得须臾间跟人解释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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