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怡咧开嘴:“嗨嗨嗨,帅哥你好!”
    庄在:“嗨。”
    云嘉笑不出来,走到庄在跟前嘀咕问:“你要去陈亦桐的生日会?”
    庄在不明就里,点头说:“嗯,你不是也去吗?”说完还难得地问起旁人,“徐舒怡也一起去吗?”
    那天在图书馆,他并没有听到徐舒怡说要去,但此刻临行,却在黎家看见她。
    有点奇怪的是,徐舒怡还穿着一身黄的皮卡丘毛绒居家服。
    但庄在也能理解——以徐舒怡的脾气以及她跟陈亦桐的恶化关系,故意打扮成皮卡丘去人家生日上砸场子也不是不合情合理。
    “我不去哦,你们两个去。”徐舒怡撇开自己,指指他们。
    徐舒怡不去,庄在也能理解。
    但云嘉不理解:“ 你为什么会去啊?”
    她急的巴不得钻进庄在脑子里直接看vcr回放,看看他是怎么答应这件事的。
    庄在一愣,先是因真正的理由难于启齿,后又不明白她问这句话的原因以及……她是不是不想让他一起去。
    他沉默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才能表达出他去不去都无所谓,可以完全听云嘉的意思。
    徐舒怡消息灵通,听到一些班级八卦,此时直接贴心给庄在想到了完美理由:“是不是陈亦桐唧唧歪歪邀请你了,说了什么大家是朋友之类的话,让你不好拒绝了? ”
    云嘉一脸明晃晃的问号:还有这事?
    徐舒怡神算本算一样老道得意起来:“ 我就知道!”
    云嘉仍有疑惑,问庄在:“ 是这样吗?”
    “ ……嗯。”
    徐舒怡从他这有点发虚的低低一声里,自行理解出不情不愿的意思,对着庄在又是教育又是惋惜。
    “哎呀,她明摆着要帮她朋友泡你!啧啧啧……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帅哥如果不懂得拒绝,命是会很惨的,你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她们——撕碎!——嚼烂!——最后!连渣子也不剩!”
    整个偏厅安静如鸡,庄在和云嘉都同时看向挥舞双臂的徐舒怡,前者脸上是“闻所未闻的荒谬”,后者脸上是“实在可怕的离谱”。
    云嘉大声道:“徐舒怡,你是不是最近排话剧把脑子排坏掉了,你莎士比亚看多了吧你!”
    徐舒怡挥挥手:“ 哎呀夸张手法嘛,不过我说的也没错啊,她就是帮她朋友约的,嘉嘉!你必须得去,保护庄在啊。”
    云嘉听好姐妹说话像在放屁,她把手掌往自己脑袋上一比,随即高高一举,比量身边的庄在身高,意思是,这身高差,一米六几对一米八几,需要保护吗?到底谁保护谁啊?
    徐舒怡无视事实,嚷求道:“去吧去吧,你们去吧,必须去啊,桌游什么时候不能玩啊,等你们回来我们再玩也可以啊。”
    庄在不明白徐舒怡这份就差无理取闹的激动由来,直到徐舒怡对云嘉说:“你一定要去!你不去的话,陈亦桐会太开心的!”
    这时舅舅舅妈也整装完毕,在喊他们了。
    徐舒怡推着两人,欢快地把他们送走。
    结果呢,也不出所料。
    云嘉来陈家不到三分钟,被陈母拉着手,被陈父恭维着,喜获陈亦桐一张黑脸。
    还好有庄在解围,云嘉才从话题中心逃出来。
    还有刚刚,要不是庄在及时拉住她,她差点撞烂一叠餐盘。
    云嘉更加后悔过来了。
    想到徐舒怡的话也不无道理,她忍不住小声怪庄在:“ 作为一个帅哥如果不懂得拒绝,命是会很惨的……”
    庄在一脸抱歉,他因云嘉的调侃而窘迫,又担心云嘉因这趟来了陈家而不开心,很认真地回答:“ 对不起,下次我会拒绝。”
    第13章 lo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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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
    听庄在这么说话,云嘉又完全怪他了,拖着调子说:“不是,我不是怪你啊……算了,怪徐舒怡吧!看热闹不嫌事大,本来现在我们应该在舅妈家玩桌游的。”
    路过后厨,两人往安静的地方走去。周围侃侃而谈的几乎都是他们不认识的大人,也有几个小孩子,有幼童,有同龄人。但也没有云嘉眼熟的。
    她无聊地叹着气,见院子里的落地秋千还空着,聊胜于无地坐上去。
    脚尖贴着地,轻轻晃着。
    庄在对桌游的概念仅停在三国杀。
    他初中寄宿在学校老师家,八九个男生被塞进一个大开间隔成的房子里,共用一个只能放下吃饭桌子的客厅。一群半大的小伙子像气味冲天的腌菜一样生活在一个密闭罐头里。那些室友经常周末聚在一起玩三国杀,老师突击查房时,他们会把一堆卡牌藏到他的被子里,因站在一旁为被子被弄脏而皱眉的庄在,是唯一一个免检的学生。
    但看徐舒怡今天抱来黎家的桌游盒子,好像跟三国杀完全不相关。
    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他世界之外高深莫测的东西,又因对她所在世界的好奇,连轻声问及,都暗藏一种默默留心。
    “那个桌游是什么,很复杂吗?”
    好像这会儿她说,要先造两个大炮,然后设计一个起飞装置……他都会认真听完,默默记住,然后找时间去上网查书,大炮如何制造,起飞装置的设计原理是什么……
    他认真过头的样子透着一股诙谐的严肃,云嘉噗嗤一声,笑得弯下腰:“什么复杂啊,就是改良版大富翁啊,很弱智的,上手就会。”
    “……哦。”
    他顿了顿,轻抿了一下唇,“没玩过。”
    脚后跟着地,云嘉晃着两只脚丫,理解地说:“男生好像是不太喜欢这个,司杭就不喜欢,他就觉得好弱智。”
    “你怎么没约司杭?”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废话。
    但云嘉回答了。
    “他回清港了。他也不是很喜欢在隆川待着,他的很多朋友也都在清港。”
    庄在了然。
    他是为了云嘉转来隆川读书的,所有人都知道。
    那你在清港有朋友吗?会经常回清港吗?
    话到嘴边的问题,庄在并没有问出来。
    站在窗边的人,才有机会往外看,而他深知,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面壁垒森严的石墙,试图去砸墙窥视的人,会一律被打成贪欲毕露的冒犯者。
    或许是安静到无话的尴尬,让她顺便聊了聊自己。
    “我就不喜欢回清港,我喜欢舅妈家,我更喜欢隆川这边的人。”
    她说完朝着他笑了一下,这一瞬笑容,像啪的按亮灯泡,闪得人头晕,让庄在差点忘了,他其实跟隆川一点关系没有。
    他来自一个她第一次听见时露出茫然不知何处表情的小地方——曲州。
    但其实曲州对他来说就已经很大很大了,真正让他有归属感的地名是符厘县埠塘镇,像埠塘那样的镇子,符厘县下面有零零散散的十几个,而符厘县只是曲州的一角。
    曲州很大。
    隆川更大。
    清港是世界之外的世界。
    云嘉视线一斜,唰的耷拉下嘴角,收起笑容,语气快而轻地更改自己刚刚的话:“不!是只喜欢隆川这边的一部分人。”
    陈亦桐走向了他们,带着厨房做的餐前小蛋糕,她端着盘子,裙摆优雅移动,将蛋糕分给院子里的人。
    一顿中饭,大人们吃到酒酣耳热才堪堪散场,饭桌上明明一边抽烟一边喝酒已经讲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依依惜别送到门口,又冒出一肚子话要继续倾吐。
    云嘉也不觉得多烦,只觉得这些人有意思,她家里从来不这样送客。
    客厅卫生要收拾,一会儿陈亦桐约好的同学朋友都要来,陈母让她把客人送的礼物挪到楼上,顺便带云嘉去楼上参观参观。
    陈母对着女儿使眼色。
    陈亦桐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扭头对云嘉说:“一起上楼吧,我忘了哪个是你和姑姑一起挑的礼物了。”
    “最小的那个就是。”
    云嘉懒得动,指一下,里头是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
    陈亦桐还是执意请她上楼看看,云嘉便喊上庄在一起。
    楼上的会客厅很空,墙上已经挂了装饰画,一些音乐家的自画像和做旧曲谱被封进四四方方的画框里,叠buff一样的艺术感。
    而庄在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墙上的细节,他对音乐也不了解,只觉得这里的布局和黎家楼上的会客厅很像,就是……缺一台钢琴。
    ——那台云嘉搁置了很久,说让他没事可以弹着玩的斯坦威。
    陈亦桐试图像个小主人一样介绍:“……还有一部分还没陈设好。”
    云嘉并不感兴趣,也不问还要陈设什么,只说:“哦。”
    陈亦桐拜托庄在下去一趟,亲戚送了她一套很大的乐高,有点重,她好像忘记拿上来了。
    等庄在走后,她一边拆着礼物包装盒,一边跟云嘉搭话:“听说你跟徐舒怡他们在排练话剧呀,你们还要自己负责制作背景,难度挺大的,你怎么会想到去参加话剧表演啊?”
    她刻意展现的友好,让云嘉有点诧异,但也平平作答了。
    “想去就去喽。”
    陈亦桐再开口:“可是,你不是会弹——”她欲言又止到自己也说不出来话,看见陈母上楼,倏然弹起身子,匆匆跟云嘉说,“我先出去一下。”
    庄在一直没回来,等得无聊,云嘉也走出房间。本来想去找庄在,却不想,在储藏室外,听见陈家母女的对话。
    “……我没办法开口!你要我怎么说啊?说你现在不是不喜欢弹钢琴了吗,那把你的斯坦威给我?我怎么开口!”
    陈母的声音透着不理解:“就这么说怎么了?反正她又用不上,她家又不稀罕这台琴。”
    “反正我说不出口!我是她面前的乞丐吗!”
    “你这孩子,你说的什么话,不是你自己说你想要姑姑家的那台琴吗?”
    陈亦桐怒声道:“可姑姑之前答应了!是她说给我的!”
    “是说给你,不也说了要云嘉同意吗?云嘉答应了,你姑姑就帮你跟云嘉她妈妈说,是云嘉同意的,把琴送给你了,这不都说好的,你跟云嘉现在又是同学,你去问问云嘉怎么不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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