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今世,非你不可。
    夜深寂寥。
    c市知名的商业街上却依旧人群攒动,青年男女们说着笑着,仿佛这世界无若就是一场夜归梦。
    市政广场边,面色微醺的矮胖男人一把揪过身边女人的臀部,笑脸盈盈,“我说,小倩啊,今天哥高兴,一会可要陪哥好好玩玩。”
    女人慌不忙地点点头,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说不清的迷离,“哎呦,哥哥说的话小倩哪敢不听啊……”
    胖男人被女人的娇嗔红得高兴,油肥的大嘴一下便堵上了那处的樱桃红唇,“那就让哥哥亲两下……哈哈哈……好,好,舒服。”
    摇曳星光下,女人脸上一闪而过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却又在下一秒,生生应上了男人的挑逗,“唔……哥哥坏……”
    “我坏?”油光满面的胖男人笑得肥肉乱颤,他举起手,猛地掏出一沓钞票,“我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到时候有更坏的等着你可别冲我叫唤。”
    说完,便又是捏了捏女人圆滑的翘臀,满面猴急地将女人拖拽上了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出租车。
    “华亭宾馆,谢谢。”
    女人满脸笑意地抱着怀里半醉半躺的男人,漆黑的眸子里竟是几分难以言喻的戾气。
    “诶,好了。”
    夜色朦胧,年长的出租车司机自然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女人的几分恨恨,一路扬长而去。
    天色渐明。
    “你好,前台王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华亭宾馆大堂,有些疲惫的姑娘慌不忙地拿起听筒,语气里是职业性的毕恭毕敬。
    “607,退房。”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惜字如金,语速极快地撂下几个字,便匆匆挂了电话。
    王灿抬起头,大约是因为逐渐变冷的关系,明明已经是六、七点的功夫,窗外却依旧是灰蒙蒙一片。
    而这一天,本该值班的刘姐推说自家小儿子发了烧,急着要赶回家里,作为整个宾馆的新晋员工,王灿自然也想借此机会和同事的关系,便一口答应下替刘姐值班的差事。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却是,不知怎么地,当电梯在六楼停下的一瞬间,王灿心头猛地漏跳了一拍。
    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整个楼道里静得听不出任何声响。
    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王灿心慌意乱地摸了摸从刚才起就狂跳不止的右眼,竭尽全力地定了定神,抬手刷开了607的房门。
    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王灿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面色煞白。
    然后是几近掀顶的尖声惊叫,带着几乎用尽气力的喘息,王灿只觉眼前一黑,生生晕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头儿,”邵宇冲着迎面走来的两人挥了挥手,神情肃穆,“正在进行现场取样。”
    楼夕点点头,顺手理了理因为匆忙而有些乱套的衣襟,“目击者情况怎么样?”
    “受惊过度,没什么大碍。”
    “有什么发现么?”浓重的血腥味难免让楼夕有些晕眩,她皱起眉,低声问道。
    “暂时没有,”邵宇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失望,“现场发现了一些可疑证物,已经送往局里检验。”
    “死者身份?”江炎眯起眼,一把踏过拦封的警戒线,神色沉凝。
    “这是在床头死者背包里找到的,”邵宇从身旁的警员手里结果一处密封真空袋,深红的血迹中,几个深黑字体隐隐可见,“张秦川。”
    张秦川?
    楼夕偏过头,思绪飞转。
    “这是之前炒得很凶的那个公关专家?”却是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江炎生生抢了白。
    邵宇点头表示肯定,随而在江炎的示意下,一同进了现场。
    楼夕慌不忙地跟了上去,也这才想起似乎是在周六的娱乐快报里,听闻过有关这个所谓公关专家的花边新闻。
    整个现场大概只有狼藉不堪四个字可以形容。
    滚落一地的床单枕头间,体型臃肿的男人尚且还维持着死前一脸惊恐的神情,放大的瞳孔和微张的嘴唇,生生然一副惨死模样。
    “死因是什么?”江炎俯□,低头看了看满身是血的尸体。
    “连中数刀,”邵宇抬手翻着先前的笔记,小声念到,“刀刀致命,共计二十三刀,其中,有三刀直戳心脏。”
    江炎点点头,漆黑的双瞳间思虑不清。
    因为张秦川本身的公众知名度,又因为发现现场时惊动了不少华亭宾馆的住客,不到几个小时的功夫,张秦川死的消息便在c市闹得沸沸扬扬。
    “本报最新消息,本市知名公关专家张秦川于今晨惨死于华亭宾馆,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据目击者说,死亡现场一片狼藉,具体调查情况,本台将及时跟进案件的调查情况。”
    “听说张秦川先生长期以来一直情人不断,据不可靠消息称,该案件很有可能是情杀作案。”
    ……
    狭隘出租屋里,一头假发的人一脸平静地点燃脸盆里满是血迹的衣衫,一双媚眸里满是如鬼魅般的阴沉笑意。
    “快了,快了。”
    略显沙哑的嗓音低低沉沉,如是自语,却又不知。
    媒体集中报道的坏处就是,楼夕一行人几乎花了快两个小时的功夫,才躲开各式的记者追击,将张秦川的尸体和目击证人王灿带回警局。
    王灿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虽然经过现场警医的安慰调剂,每每想到清晨的那副画面,还是难以避免的心有余悸。
    大概也是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因为案子而拥堵的场面,王灿下意识地往楼夕身旁靠了靠,身子骨禁不住的颤抖。
    “不要怕,”楼夕安抚性地摸了摸身旁人的黑发,语气温和,“没事的,没事的。”
    王灿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里却依旧是数之不尽的恐慌。
    “遇到这种场面难免会这样,”江炎瞥过后视镜里相互依偎的两人,极为难得的吐出这样一句话,“不用着急,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我们再问。”
    语气的似曾相识,简直像是自己说过的话。
    他这是,在学着安抚别人?
    楼夕有些惊愕地抬起眼,心底缓缓淌过一丝暖流。
    只是,麻烦事似乎总是一桩接着一桩,才刚踏入警局,楼夕等人便被接待厅里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团团围了住。
    “我家姑爷死的冤啊……警察同志,你可千万要为我家姑爷做主……”一脸哭丧的是张秦川的岳母,扮相精致的脸上,硬生生带着几分尚未干涸的泪水。
    “秦川绝不会是什么四处惹火的人,等查出是什么人干的,我们张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说话的是与张秦川几分眉目相似的男人,相比就是张秦川的哥哥张立川。
    “刘芳你就该管管他,你看,现在出事了……连个凶手都找不到……你说他就这样丢下我们老两口,我们可怎么活啊……”张秦川的母亲一脸悲哀地看着最前面的中年女人,满是哀悼的语气里竟是不知为何地带着几分怨毒。
    “我早说不让我爸出去鬼混了,他不听,”年龄较小的女孩一脸不屑地说着,话语里却是完全听不得任何难受,“现在狐狸精来报复了,要我说,早死早超生。”
    “就是,”女孩身旁稍高一些的男孩应声附和着,细长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感情,“死了刚好,妈,你也不用成天看着他带着那些狐狸精上这个、那个新闻,不是么?”
    “琴琴,小倬,别乱说。”为首的似乎就是张秦川的太太,刘芳,她皱起眉,一把揪过女孩的马尾,又是重重地打过男孩的后背,一时间,语气愠怒。只是,其浓妆艳抹的富太太姿态就算再丈夫死后也丝毫不减,唯一平添的,大概也就只有微微红肿的双眼和略带沙哑的声线罢。
    “我丈夫到底是什么死的?”张太直直地冲着楼夕问道,大概是先前接待的警员已经介绍过的关系,语气里也是毫无停顿。
    “这里不好说话。”楼夕皱起眉,一把扫过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的大小姑嫂,“不介意的话,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会捉一下虫。写得比较急,难免有错字,对手指中……
    ☆、第37章 带刺蔷薇(二)
    刘芳多少算是知情达理的人,二话不说便是支开了里一圈外一圈的亲戚姑嫂们,跟着楼夕朝家属询问室走去。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嘈杂通通然过滤了去,楼夕反手关上门,酝酿着如何朝刘芳开口。
    “楼队长吧,”只是,不等楼夕坐下,刘芳却略显迫不及待地起了头,“我是张秦川的夫人,刘芳。”
    楼夕点头表示见过,既然刘芳并没有客套的意思,她也就不用再扭扭捏捏区做些表面功夫。这般想着,便是随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整沓资料,“这是华亭宾馆里张秦川先生的开房信息,除此之外,我们还在现场找到了张先生的公文包和一些细小的可能性证物。”
    刘芳伸手结果楼夕递上的资料,漫不经心地翻弄着,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停留,“他,是怎么死的?”
    楼夕抬起头,面前人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利器伤及心脏,大动脉破损。”
    刘芳握着资料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有怀疑人选么?”
    楼夕摇头,表示否认,“因为受惊过度,我们尚未能够和目击证人进行交谈。同时,既然您来了,我也想问问您这里有什么线索?譬如商业报复或者……情杀?”
    刘芳听得出楼夕语气里的试探成分,禁不住一阵苦笑,“不用这么委婉,我跟了秦川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尾音袅袅,竟是硬生生牵出几分悲怆。
    据刘芳的说法,张秦川从两人在一起的第三年就不断出轨,尽管事业蒸蒸日上,张秦川身边的年轻姑娘却也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
    “其实他在外面究竟招惹了多少桃花我也不知道,”刘芳一脸无奈地挪了挪嘴,语气冰凉,“什么怀孕的、打胎的、冲到家里逼着我离婚的,十个手指早就数不过来了。”
    虽然新闻里对张秦川的花心不轨早已报道地透透彻彻,真正听刘芳道来的时候,楼夕却依旧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到底是怎样的一段感情关系,才能让原本最亲密的两人,成了彼此枕便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刘芳说得动情,楼夕张了张嘴,语气里自然更多了些小心拿捏的成分,“张秦川出事之前,你知道他和谁在生意上有往来或者……和谁交往比较密切么?”
    只不过,刘芳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她偏过头,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前一段时间被炒得人气蛮高的女明星,好像是秦川公司签下的新人,叫什么……嗯……王……王筱。”
    “王筱?”好不容易送走了随刘芳来的一大家子,邵宇极为惊愕地看着楼夕,又生怕是照人碎语般压低了声音,“不会就是最新红得正旺的小花旦吧?”
    楼夕一脸瞥过邵宇目瞪口呆的傻愣模样,有些好笑地开了口,“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研究明星八卦的喜好?”
    “唉,头儿,胡说什么呢,”邵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不是我,是燕子,你知道,她也不忙,一个人闲在家里就老看这些有的没的。”
    “行了行了,”楼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指了指邵宇面前闪闪烁烁的屏幕,“先查查吧,顺便联系下王筱的经纪公司,争取尽快见到本人。”
    二十分钟后。
    “还顺利?”江炎抬起头,满眼心疼地看着门口缓步而入的身影。
    “嗯。”楼夕头也不回地答着,一整个周末的放*纵加上张秦川案子的棘手,让她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刘芳不配合?”江炎自然注意到了面前人不理不睬的模样,推开椅子走上前,俯身看着对桌愣坐的女人。
    “没。”楼夕摇摇头,腰间生疼。
    “那是……”江炎瞥过她伸手遮掩的细腰,瞬然扬起嘴角,“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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