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鲜蔬肉菜一应俱全,就是汤不如沈良霜的独门密方,只是寻常的鸡高汤,莲衣将汤水注入锅中,端着回进屋里,慕容澄还在厨房引炭,这是他熟能生巧的拿手好戏,炭火能引得又均匀又耐烧。
    汤和菜都备好了,慕容澄手持火钳进屋将碳块放进铜锅,洗洗手和莲衣一起坐下。
    “怎么还没开溅?”
    “还早呢,炭才刚放进去。”
    “我饿,力气都耗尽了。”
    “你少说几句吧…”
    这夜里二人说了许多话,甚至没有困意,在热气腾腾的温炉前对坐到了天亮,甚至还喝了一点酒,莲衣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拿着就能走,因此一点也不着急。
    晨曦微明,晨露打湿街道,将京城温柔唤醒,莲衣打了个瞌睡,被慕容澄轻轻摇起来,说马车来了,她该回扬州了。
    莲衣托腮瞧着他,眨眨眼和他约定,“过了年我再来,即便小满居开不来,我也会来。”
    “说得像我在蹲大牢。”慕容澄抓了件厚衣裳给她披上,自己也裹了件氅衣,“走,我骑马送你出城。”
    “出城?”莲衣以为自己听错,“你可以出城?”
    “不知道,没出过。”慕容澄拉上她的手,“为了你试试。”
    “啊?”
    于是这一行变得无比奇怪,莲衣坐在马车里,外头是骑在马上随行的慕容澄,再往后看,是出城时盘查了他们无果,只得一路跟着的禁军。
    莲衣将脸探出窗口,本来皱着眉毛,不禁看着慕容澄笑起来,慕容澄骑在马上慢慢悠悠也朝她笑,“怎么了?排场吗?”
    莲衣扒着窗口点头,“排场,出门时只有一架车一匹马,现在连禁军都出来送我。对了,曲公子和薛小姐那儿我辞过行了,小侯爷那儿你替我说一声,他人不坏,就是性子急,要是知道我走了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一定会不高兴,说起来还真挺像你的。”
    慕容澄哼了声,“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说。”
    莲衣撇嘴,“你和小孩儿怄气?”
    “他可不是什么小孩,他就比你小两岁,你还叫他小孩?滑稽死了,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两岁根本不算什么。”
    “呸呸呸!”
    临别了又斗起嘴来,却是别具生趣,冲淡了分离前的忧虑。
    慕容澄送她到京郊,再往前禁卫军可就该不干了,他望着马车驶远去,想起那日他离开扬州,她也是这么望着自己走远,送别不是件易事,那日她定然哭过。
    转身禁军还在近处跟着,半点隐私不给,他看着就来气,害他少了个吻别的机会。
    那禁军头领不是第一回 见他了,一回生二回熟,在马背上朝他拱拱手,“世子说送人,还真的只是送人而已啊。”
    慕容澄掣掣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那将军是怎么以为的呢?”
    禁军头领与他并驾齐驱,“我以为你但凡再走出一丈,我就该命人将你当场拿下,架着你进宫面圣。”
    慕容澄没再说什么,一夹马腹,超了过去。
    那厢莲衣在车里颠了两日回到扬州,车子才跑到拐子巷巷口,搬马扎晒太阳说闲话的几个姑婆就先叫嚷着莲衣回来了,将沈母和大姐小妹都喊了出来。
    车夫帮着卸车,她回来一趟除了带去的行装,还带回一大箱慕容澄硬塞给她的好料子和皮草,因此那口箱子又大又沉,看得几个姑婆纷纷猜测里头装着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是京里的秘方?”
    “我看像!”
    “小花真出息了,开什么成什么,这下还要把店开到京城去!”春嫂子说着努嘴看向张婆子,“之前也不知道谁说女孩没本事,不如男孩能闯,以后小花去了京城,可别上人家那打秋风啊。”
    张婆子刚因为晒被子的事和春嫂子发生了一点口角,因此嘴硬,“八竿子没一撇呢,就是去了一趟。”
    沈母沈末沈良霜见莲衣回来,都激动地帮着拿这拿那,谁也没敢先问去得怎么样,生怕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张婆子既然都说起了,沈母也就小心地问了一嘴。
    “怎么样啊小花?有戏吗在京城?”
    莲衣抿嘴颔首,喜不自胜,“嗯!我见着了京城曲家的公子,就是在京里开金玉阁,以前在江都开扬州酒楼的那个曲家,他听我说觉得很感兴趣,答应过几日要来江都看看。”
    沈良霜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沈末接口,“什么叫来江都看看?看什么?看咱家店?!”
    莲衣见到大家为这个消息震撼,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调皮的得意,笑起来道:“娘,大姐,小妹,要是能成,咱们家就能得曲家提携,在京城联手搭档了。”
    第63章
    莲衣带回的消息就差把家里的天给掀了,沈末兴奋得在院里转圈,见睡眼惺忪的宝姐儿从屋里出来,一并拉着她转,被沈母提起了后脖领教训。
    “折腾宝姐儿做什么?快快快,帮小花拿东西,咱们进屋里说。”
    一家人欢天喜地,没过年呢就恨不得雇人在家门前敲锣打鼓,那曲家沈末不知道,沈母和沈良霜却是清楚的,曲家发家在凤阳,与此地相距不远,大小是个风云人物,老百姓间都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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