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闺女她怎么样?”顾丰年两眼通红地望着给床上昏迷的顾衣诊完脉后开始摇头的大夫,两手因紧张过度攥得青筋暴突。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叹气道:“这位姑娘五脏六腑都受了严重的伤,老夫无能为力,只能开些补药给她,若侥幸醒转过来,她的身体以后怕是会变得很虚弱,让她静养着吧。”
    顾丰年夫妇与顾裳眼巴巴地看着大夫开了药方拿了诊金离开,他们没有阻止,本来受的内伤一般大夫也治不了,只能由江湖中人自己的救治方法——用内力去救。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救衣儿。”顾夫人走到床前难过地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长女道。
    “我留下。”顾丰年将同样想留下来的顾裳推到屋外,拍拍她的肩道,“你娘救你姐姐过程很危险,你还是在外头守着吧。”
    顾裳紧紧咬着唇忍住疑问与担忧,点了点头出了房门在外间等消息。
    顾裳将相关下人叫到屋外低声询问起顾衣的事,结果没问出什么来,只问出门房去趟茅房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了晕倒在地的顾衣,起初以为是她,结果发现穿着打扮不一样,又因知道她连续多日都没出过门,于是便意识到这是那位离家的大小姐,忙招呼人去禀报顾丰年夫妇。
    姐姐受如此重伤定与那个面具男有关!顾裳恨恨地咬起牙,那男人向来对姐姐就不好,如今又成了教主,地位一提升人肯定会变得更讨厌,不知因何事害得姐姐伤重成这样。
    “小姐进屋等吧,外面冷。”绿豆将魂不守舍的顾裳拉进屋中,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暖手。
    顾裳手握着茶杯,时不时向顾丰年他们三人所在房间望去,口渴了都意识不到,更别提喝茶了。
    不多时,陆子澈赶了过来。
    “听说那玉面狐受伤了?此时在哪里?”陆子澈被下人带入顾裳所在房间后立刻问道。
    因是顾家堡的准女婿,且近来总来教顾裳功夫,是以每次他来门卫自动就放他进来了,也没有下人特地通报,都将他当成顾府半个主子了。
    顾裳向着里间的房门处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我娘在给姐姐运功疗伤呢,你不要闯进去。”
    “我不会进去。”陆子澈在顾裳对面坐下,将屋内的下人都支了出去,然后看着心不在焉的顾裳皱眉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她突然出现很奇怪?”
    “奇怪,奇怪得很呢,但那又怎样?你是没看到她此时的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别提多可怜了。此时我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她赶紧醒过来。”顾裳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两手抓紧杯子强忍着要掉出的眼泪,许是双胞胎存在着某些感应的原因,不见着顾衣还好,只要见到了她就心里涌动亲近的感觉,并且非常看不得亲姐姐受到一丝伤害。
    陆子澈眉头皱得更紧了,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顾裳此时的反应,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转而望着顾衣治伤的房门开始沉思。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这个时刻谁也没心情去说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顾丰年终于扶着虚弱得脸色苍白的妻子走了出来。
    “娘!”顾裳从没见到向来强势厉害的娘亲这个模样,吓得跑过去扶住她,声音颤抖着问,“您没事吧?别吓我啊。”
    “你娘没事,只是太累了,我要带她回房去休息,你去看看你姐姐吧,她刚刚脱离了危险,只是与你娘一样,都要好好养一阵子了。”顾丰年说完后不顾屋里还有个陆子澈,打横抱起几乎瘫倒在他怀里的妻子回正房了。
    顾裳咬着唇看着爹娘离开的方向,神情挣扎了片刻,最后去了顾衣所在的房间去看刚脱离险境的亲姐姐。
    此时的顾衣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气息很虚弱,不过脸色已经红润,瞧着比之前好多了。
    “我的手下带回来的消息是日月教两派手下发生内战,玉面狐在保护新任教主之时受了伤,本来伤势没这么重,可是新教主的未婚妻突然带了人过来将她打成重伤。”陆子澈来到顾裳身后说道。
    没计较他突然闯进来,顾裳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话引去了,转过头怒道:“那面具男还有未婚妻了?”
    “对,是他其中一名护法的独女,为了巩固他教主的地位自然要笼络教中主干,为了表示诚意,在教众面前他眼睁睁看着为他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玉面狐被未婚妻的人打成只剩半口气,最后那未婚妻让人将玉面狐扔回顾家堡自生自灭他也没反对。”
    顾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床上的顾衣气道:“他敢这么对我姐姐!亏得姐姐为了他连……他居然为了地位连自己的女人被人打死了都不管,绝情到这个地步也是难得了!”
    “这对顾家来说难道不是好事?难道你希望你姐姐嫁给他?”陆子澈一句话将顾裳给问住了。
    是啊,她气个什么?她不是一直盼着顾衣能弃暗从明回顾家来的吗?这次被面具男伤得这么重,无论是身或心都留下了难以愈和的伤口,这回应该不会再回邪教伤天害理去了吧?顾裳脸色变幻不定起来。
    “好了,她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你也很累了,也回房去休息吧。”陆子澈说完不顾反对将顾裳连拖带搂地带离此处,即将出房门时他突然回了下头,冷冷地看了顾衣一眼。
    在他们两人离开,屋内安静下来之时,一直闭着眼的顾衣突然睁开了双眼……
    回房的途中,顾裳还是很气愤,骂道:“男人真不是好东西,享受的是他们,受伤的却总是我们女人,可恶。”
    陆子澈斜睨了她一眼纠正道:“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过绝对,我也是男人。”
    “你也不是好东西!”顾裳剐了他一眼冷哼。
    “我一心对你,怎的还不是好东西?与那个冷酷阴险的日月教教主对你姐姐的行为比起来,我对你难道不是一等一的好?”陆子澈咬着牙瞪顾裳,若非体谅她此时的心情,他非给她点“教训”不可。
    顾裳哼了声没说话,埋头回房不理他。
    陆子澈停在顾裳香闺前,对着门里的人道:“提醒你一句,小心那个玉面狐,还有明日的训练不得停止,老时间老地点见。”
    等顾裳跑出来要反对时已经不见了陆子澈的人,简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气得她连骂人的*都没了。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病人,顾裳哪里还有心情休息,在房里忧心忡忡的,想去上房看一看,结果那边来婆子捎话说夫人此时不宜被人打扰,让她明日再过去看。
    晚上的时候下人来报信说顾衣醒了,顾裳听了信马上赶过去。
    “姐姐,你身体好点没有?”顾裳见顾衣被丫环扶着坐起身正喝药,忙接过丫环手中的药碗喂她。
    “好多了。”顾衣皱着眉将苦得要死的药喝干净,吃了丫环递过来的一颗蜜饯眉头才稍稍松开些。
    “你好些我就放心了。”顾裳仔细打量了下顾衣的面色,比其下午时脸色更好了,放下心的同时又担心起顾夫人来,焦虑地道,“你听说了吧?咱娘耗损的内力过大,已经回房休息了,姐姐,这次娘为了救你可是耗了很多的心力,你们都要快快好起来。”
    顾衣沉默着,对顾裳所言不给予任何反应,实在听得烦了冷淡地道了句:“我累了,想休息。”
    “那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明早我再来看你。”顾裳忙小心地将顾衣扶着躺回枕头上,将被子给她盖好。
    临走时,顾裳眼圈微红对顾衣说道:“姐姐,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给我个机会好好补偿你。”
    “补偿?”顾衣淡淡的声音传来。
    “对,让我补偿你,那面具男对你这么坏,你吃了这么多苦头,以后在家里我和爹娘都加倍地对你好,将你这么多年在外头吃过的苦头都补回来!”顾裳见顾衣愿意和她说话,再次坐回床边说道。
    顾衣面无表情地望了会儿顾裳,突然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会有此遭遇都是被男人害的,想补偿那就给我个好男人吧。”
    “好男人?姐姐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顾裳来了精神,只要姐姐愿意放下对那个面具男的情意她当然支持。
    “听说你与陆墨定亲了?我看他还不错,你若真想补偿那就将他让给我吧。”顾衣语出惊人。
    顾裳闻言张口就想说“你喜欢那就让给你吧”,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突然说不出去了,心中莫名地有些发堵,在顾衣淡淡的目光注视下表情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猫真是要困死了,苦逼的明晚还得再赶一章出来呢,明天还要起大早去上班呜呜,求安慰呜~
    ☆、第62章 哭了
    顾衣等了片刻见对方没出声,嗤笑了声问:“怎么,舍不得了?”
    “姐姐,没听说过有人定过亲后将对方送给别人的先例啊,会被外人耻笑的。”顾裳被顾衣看得坐如针毡,硬着头皮说道。
    “你何时这么在意外人的看法了?之前你被陆家退亲名声大受影响,那段期间我看你活得可是很滋润。”顾衣咄咄逼人道。
    顾裳攥了攥手指,鼓着腮与顾衣对望:“姐姐,你为何要选陆子澈?我不相信你看上他了。”
    “我没看上他,难道你就看上他了?听闻你并不想嫁给他,作为亲姐姐我帮你解决掉一个大麻烦有何不可?我与你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呢。”顾衣想是休息了半日又喝过药精神头好了,说了这么多话还没见多少疲乏之意。
    顾裳闻言很是奇异地望向顾衣问:“姐姐好像对我的事很了解?”
    顾衣垂眸,抚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后道:“在日月教那等吃人的地方,若没有这点本事岂不是血都被人喝干净了?”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不代表顾衣将这项本事用在自己身上顾裳不会生气,于是抿着唇不说话。
    “好了,我说笑的,谁愿意要那个姓陆的?”顾衣说完后重新躺回去背对着顾裳做出送客的动作。
    顾裳傻眼了,摸不清顾衣这是因她没答应生气了还是真的纯属在逗她玩,纠结着是此时就走还是赔个不是。
    “我累了。”顾衣背对着顾裳说道。
    叹了口气,顾裳起身离开了。
    回房后顾裳也歇下了,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为何那句“将陆子澈让给你吧”的话说不出来?不但说不出来心里还莫名其妙地堵上了。
    陆子澈与姐姐两人向来不对付,怎么想也配不到一块儿去,真硬凑在一直那绝对是怨偶,她不答应还是为了他们着想,是做了件好事呢!
    对,一定是这样她才在当时说不出话来的!
    好了,想明白了,可以安心地睡觉了,顾裳一想通心情舒畅了许多,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顶着张怨妇脸被陆子澈叫起去了练功房,本来顾裳因为顾衣突然重伤回来及顾夫人内力耗损虚脱的事没心情去练功,早上便没准时起来,结果被站在门外的陆子澈威胁若不起来便放老鼠。
    “怎么脸色这么臭?”陆子澈端详着顾裳的脸明知故问。
    “你说我今日哪有心情练这东西?”顾裳往陆子澈面前一坐,摆出一副打死都不想练的架势无声抗议。
    陆子澈道:“早对你说过我是个心肠好的男人,知你此时没心情今日便停一天。”
    顾裳闻言立刻站起身,皱眉瞪他:“既然如此还把我吵醒,你故意的吧?!”
    “坐下。”陆子澈将顾裳拉回座位上,好脾气地道,“虽不用你走桩,但我有话要问你,说完了再走。”
    忍了忍,顾裳坐下了,没好气地道:“有话赶紧问。”
    “顾衣昨日醒了吧?她与你说过些什么?”陆子澈正色问道。
    顾裳眉头微拧,有些反感地问:“你问这个做甚?”
    “我担心你,这个答案可满意?”
    “不满意。”顾裳瞪着他,她更相信他是在挖掘个人*,不厚道。
    陆子澈摇了摇头,皱眉:“玉面狐突然回来,你们一家定是竭尽所能地对她好,半点防心都舍不得对她,这样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我与她没关系,能客观地判断她是否是被那邪教的人利用来对付顾家企图报仇。”
    “我姐姐不会伤害我们的。”顾裳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但仍愿意这么认为,也强迫自己这么认为。
    “好,她不会伤害你们的,那你还不敢将你们之间的对话告诉我?不告诉也成,去踩桩子,二十圈,少一圈让我亲一下。”陆子澈突然沉下脸命令道。
    “你!”顾裳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抬手往他面前的桌子狠拍了下怒斥,“你还是男人吗?”
    “我数到十,你尽快选一个出来,一、二、三……”
    “好了,别数了,我说还不成!”顾裳不敢挑战陆子澈的无耻,绷着张脸很不情愿地将昨晚顾衣与她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陆子澈听说顾裳没有将他“卖”了后,眉一挑,有些受宠若惊地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舍不得我,原以为你那个姐姐让你杀人放火都不带眨眼的,谁想关键时刻你居然没同意将我让给她,这么有良心,看来以后我该对你更好点了。”
    “谁是因为你了?”顾裳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击他,“我那是为了我姐姐着想,以你防她的心这么重,真要嫁给你她哪会有好日子过?大夫都说了她即便养好伤身体也亏得厉害了,真动起手来她肯定输。”
    “口是心非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陆子澈根本不信顾裳的解释,心情大好地喝起茶来,不忘向她露出俊郎迷人的笑脸意图勾引她。
    顾裳被美男风光霁月般的笑晃花了眼,掐了自己手背一下才好容易令自己回过神来,缓下跳快半拍的心跳哼了声道:“信不信由你,懒得理你。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陆子澈直觉顾衣并非无缘无故说出让顾裳将他让出的话,当然他不会以为她是看上他了,只是究竟有何阴谋目前他还想不出,为防顾裳这个炮筒子将他的怀疑透露出去令顾衣起防心,他暂时选择了隐瞒,很郑重地对顾裳说道:“你以后每次去见顾衣,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每日都详细告诉我,不要隐瞒任何事,听到没有?”
    “你是查犯人呢啊!我姐姐被那贱男人和他那未婚妻害成那样,难道还会为他们卖命?她顶多是没那么容易接受我们这些家人罢了,你不要老防着她,以后她可是你大姨子,是亲戚!”顾裳忍不住冲他大吼,等见到他目露狼光冲她笑得开心之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妥的话。
    “此时就已经有身为陆家妇的觉悟了,能说出顾衣是我大姨子的话,看来你对这门亲事潜意识里还是很满意的,满意到亲姐姐开口讨要你的未婚夫都没能答应,不错,这下我总算放心了。”陆子澈心情大好,望向顾裳的目光中喜爱之意满得要溢出来。
    顾裳被他肉麻的目光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刻也待不住了,甩出句“不要脸到你这地步也算少见了”后逃也似的就往外跑,刚到门口,结果腰间一紧,整个人顺着腰间手臂的力道向后倒入一具温热坚实的胸膛。
    “你想跑哪去?嗯?”陆子澈将顾裳环在他胸前,微微低头拿脸颊轻触顾裳的耳朵语气暧昧地问。
    顾裳耳朵瞬间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身体都僵住了,两手掐住陆子澈的手,身体开始猛烈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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