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驷赤出得郈邑后,虽说齐国已经撤兵,但三桓的大军却依旧驻扎在不远处,而且时常是有探马在那周围徘徊。
    是以驷赤的行踪被其发现后,便立即遭遇了围堵。
    急切之下,驷赤便是让马夫疾驰。
    他虽然是顺利冲了出去,但他们这些步卒,却毕竟没有如此好的脚力,是以不得不先行逃回城内。
    侯犯一听,不免是更加的担心起驷赤来,但又对此是无可奈何。
    ……
    但其实呢?
    这一切其实都是李然和驷赤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驷赤成功脱离侯犯所随派来的那些兵将的掌控。
    所以,驷赤也是有惊无险的直接冲出了包围。
    到达齐国边境,便是拆开了李然给他的第二个锦囊一观。
    驷赤顿是心下了然,于是待他入境之后,便是直奔驿馆,并直接表明了身份,说是特意带着郈邑簿册,前来献城的!
    驿馆的人听了,自也是不敢怠慢,直接是驷赤是给控制起来,并往都城送去。
    郈邑方面前来献城的消息,很快就率先传回了临淄。
    齐侯杵臼得知这个消息,先是不由一阵惊讶。
    急忙派人去迎驷赤入都,同时是召田乞、高张等人前来商议。
    齐侯杵臼说道:
    “此事颇为蹊跷,齐师刚攻打郈邑不久,这侯犯如今竟然又派人前来献城?诸位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国夏却是眉头一皱,出列言道:
    “此事蹊跷,莫非……其中有诈?”
    高张则亦是附和道:
    “确是让人难以捉摸,君上还须得小心应对,以免上当!”
    齐侯杵臼捋了一下胡须。
    “所以……寡人便不能答应了?”
    田乞在心中盘算一阵,开口道:
    “君上不妨是先见一见此人,看他们是否是诚心来投,如有诚意,则君上可就此接手郈邑,岂不妙哉?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得鲁国一座大邑,进而南临中原,君上何乐不为?”
    “晋国式微,晋东联盟业已形成,如今再得一兵家必争之地,君上霸业,指日可兴矣!”
    田乞这一顿画饼,只把齐侯杵臼是说得心痒难耐。
    这晋东联盟,便是天上掉馅饼,而如今又白来一个郈邑,这不由是让他以为,难道当真是上天注定,要他在有生之年,重现齐桓公之霸业?
    齐侯杵臼一想到这,不由是兴奋道:
    “田卿所言甚是!此乃天赞我齐国也!只是,尚不知这侯犯是否诚心来投……”
    田乞分析道:
    “郈邑虽然依托城防,是连败鲁国三桓与我齐国之师,但毕竟乃是一座孤城,自然是想要寻找靠山的。那侯犯肯定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来投!无论如何,君上切不可坐失良机!”
    齐侯杵臼不由是点了点头,并是继续问道:
    “那……此番郈邑来的使者,又是何人呐?”
    田乞上前回答道:
    “听说来者乃叫驷赤,好像是以前郈邑的工正!据说郈邑之所以有如今的规模,便是出自此人之手!想必此人在郈邑也是颇有地位,待此人来了过后,先听他如何说,到时候再做计较不迟!”
    齐侯杵臼点头道:
    “田卿所言甚是,且等此人到来,寡人和诸位爱卿一起见上一见!再做决定!”
    其实,在田乞的一顿言说之下,齐侯杵臼更是迫切的希望可以将此事谈妥。
    又过得两天,驷赤终于是来到了临淄,齐侯杵臼也是立刻召见了他。
    只见驷赤是一瘸一拐的上到了大殿,并是极为艰难的跪拜在地,稽首道:
    “鲁郈邑工正驷赤,拜见齐侯!”
    齐侯杵臼微微抬手,心中也有些疑虑,此人居然是个瘸子?
    “请起!”
    驷赤却盘坐在地。
    “君上恕罪,在下腿上有伤,这一路奔波,逃避追杀,伤情见重,恐怕是站立不久……”
    齐侯杵臼见其确是带伤在身,便是吩咐左右道:
    “来人!赐座!”
    当即有宫正上前,垫上一个坐垫,让驷赤坐在上面。
    “谢君上!”
    驷赤坐稳之后,齐侯杵臼这才是开口说道:
    “驷赤!不久前齐师攻打郈邑,而郈邑乃以一邑之力而致使我师无功而返。为何今日反倒是要来献城?此举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侯犯到底是如何想的?你可得要如实道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郈邑的由来
    驷赤由于是盘腿坐着,所以躬身多有不便,只得是直接与齐侯解释道:
    “此前,侯犯之所以选择率领郈民拼死抵抗,冒犯齐师,乃是因为齐师是联合三桓而来。而如果郈邑被破,叔孙氏势必是要清算侯犯的!”
    “而如今前来献城,乃是侯犯他觉得若能得齐国庇佑,方为上策!此事于齐国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还望君上思之!”
    齐侯杵臼闻言,不由是横纹一笑,并是言道:
    “侯犯所求,为甚?”
    驷赤则是直接说道:
    “只求可留在郈邑,继续帮助齐国镇守郈邑!齐侯可直接派兵将前往驻守,如果齐侯果有称霸中原之意,那郈邑便是重中之重!”
    田乞这时又开口道:
    “哦?侯犯竟还想留在郈邑?”
    驷赤则是侧身与田乞言道:
    “侯大人在郈邑二十余载,自是不愿意离开的。君上若信得过侯犯,则可令其为邑宰,若齐侯另有安排,亦可另行封邑,侯犯他既已投齐,自是绝无二话的!”
    齐侯杵臼说道:
    “齐国可先行率军入城,替其驻守。但是,至于如何安排侯犯,自当是从长计议。但寡人可以在此保证,无论如何安置,寡人是绝不会亏待于他的!”
    “他若是真的诚心献邑,功劳自是不小!封官进邑,也不在话下!但是……倘若让寡人一旦知晓他是别有用心……那可就别怪寡人无情,届时即便是倾我齐国之力,也誓灭郈邑!”
    驷赤苦笑道:
    “君上多虑了,侯大人如今孤悬于外,岂敢造次?此乃郈邑簿册,还请君上过目!”
    随后,宫正便是接过了驷赤手中的卷宗,检查了一番无误后,这才端在了齐侯杵臼面前。
    齐侯杵臼取过展开一看,发现里面的人口、土地、城建,都详实记载着,甚至是防务部署,也有简单的介绍。
    田乞勾着脖子一观,而齐侯杵臼竟也毫不在意。
    “田卿,你来看看!”
    田乞当即上前查看,不住的点头,很显然对这个簿册是十分的满意。
    “君上,此簿册记载既是如此的详实,看来这侯犯是诚意十足啊!”
    齐侯杵臼心中甚喜。
    “驷赤,你且先行退下吧,待我君臣再行商议过后,再做答复!来人,务必替寡人好生招待贵使!”
    驷赤闻言,便是极为艰难的站起了身,并是躬身道:
    “赤,告退!”
    在驷赤离开之后,齐侯杵臼又是说道:
    “诸位爱卿,寡人以为,此乃不容错过的良机,理应立刻派人前往!”
    高张,齐国当年三分有其一的高氏宗主,则是当即提出反对意见:
    “即便是郈邑方面有此诚意,然则郈邑毕竟远离我齐境,若是冒然派遣兵马入驻,只怕是多有不便!而且,也恐为鲁人所阻!”
    国夏也是如是说道:
    “是啊,君上不如还是先派一名有司前往视察一番。此事还需得谨慎一些,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田乞眼珠子一转,竟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二位大人此言,倒也无差!君上可如此为之!”
    其实,要说起来,田乞和他们两个理应是不对付的,但是在这件事上,倒也是达成了一致。
    只因此事,对于齐国而言也确实是有益无害,齐国的大臣公卿们,也没理由拒绝。
    最重要的,是因为郈邑的地理位置,乃是与他田氏的采邑丰丘是更为接近的。
    所以,对于田乞而言,只要保证吃相不难看,郈邑迟早都会是他田氏的囊中之物!
    下朝之后,田乞先是回到了府中,要和竖牛商议。
    竖牛得知朝堂上众人竟是在此事上出奇的一致,不由亦是微微一笑:
    “郈邑如此重要,若是大人能够将其收入囊中,那日后在齐国谁还能与大人相争?!而且,此举可谓是不费一兵一卒!大人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田乞也是阴笑着,并是与竖牛言道:
    “虽是如此,但本卿还想要你走一趟,去见见这个驷赤,试探一下此人到底……是不是诚心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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