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顷刻之间,一层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应云卿紧张又亢奋的滚动了一下喉结,怕被乔迟发现异样,赶紧收住心神。
    乔知予扫了景亲王一眼,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后颈处的鸡皮疙瘩,随口问道:“营帐到了,臣记得殿下的小侍叫做尺墨,他在何处?”
    “尺墨没跟来。”应云卿轻声道:“我想换衣服。”
    “要不要臣帮忙。”
    “不!乔大哥推我进帐便可,我,我自己来……”
    乔知予把景亲王的行椅推进帐篷后,就被他请到了帐外等候,然而很快,帐内就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啊——”
    随之而来的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开始作妖了,乔知予露出一个期待的笑,掀开帐幕,走了进去。
    屏风之后,清秀瘦弱的景亲王摔下了椅子,伏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衣衫半褪,裤子也松松垮垮,神情万分的惊慌,似是不愿意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被乔知予看到,拒绝着帮助:
    “我可以起来,我自己可以……”
    乔知予眼见他在地上拼命扑腾,活像一只待宰的山鸡,实在看不下去他那辣眼的演技,眉头一拧,俯身打算将他抱起来。
    大抵是为了凸显自己柔弱坚韧的人设,应云卿坚决要靠自己爬,于是不住的推搡,推着推着,就硬了。
    嗯,就硬了。
    二十多岁的男子血气方刚倒也正常,但应云卿却含情脉脉一往情深的仰头看着乔知予,然后很快难堪的垂眸,抓住自己的裤子,别过头什么也不说。
    半晌,乔知予假若无事发生,好整以暇的扶应云卿起来,为他系上衣衫,穿上裤子,在铜镜前为他挽好发丝。束发时,指尖却有意无意划过青年的脖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应云卿看向面前的铜镜,铜镜里,映出身后那人垂眸间看猎物的饶有兴致的高位者眼神。他心中了然——乔迟喜欢男人,看来他已经被他勾起兴致了。
    果不其然,随后他便听见乔迟开口:
    “日后殿下难过的时候,不妨来找臣,臣一定相陪。”
    一丝得意的笑缓缓浮现在应云卿的唇角。
    “好。”他回道:“多谢乔大哥。”
    告退之后,乔知予走出幄帐,难耐的箍了箍左右手护腕。她和应云卿对这么久的戏,就是想看看这位腿没事还武功高强的狠人亲王到底想做什么,结果竟然真是想勾引她?
    她这个人有一点不好,就是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发骚。一看到别人在她面前骚来骚去,她这蒲扇大的巴掌真是钻心的痒,恨不得箭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左脸一个巴掌,右脸一个巴掌。
    但是这样太便宜他了……
    正好若干年前,有人送过她一盒玉势,自从她在它上一任主人那里一一用过以后,已经落灰多年,或许如今到了它重见天日的时候。
    乔知予眯起长眸,饶有兴致的紧了紧护腕,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下次景亲王自己送上门来,她可再也不会客气,一定要找个地方,“爱”得他死去活来。
    除了任务以外,这枯燥的人生又有了一些期待,感谢贱人,真是天赐的生活调剂。
    回营帐的路上,好巧不巧,乔知予遇到了一个未曾想到的人。
    当时一阵风迎面吹过,风中飘飘扬裹着一张巴掌大的宣纸,乔知予眼疾手快,抬手就将那张纸捞到掌心。
    纸上画着一丛栩栩如生的剑兰,旁边还用簪花小楷题了两行字:
    “身悝风露甘修洁,谁托斯馨欲援琴。”
    她念出声来,挑了挑眉。这是哪家曲高和寡、不流于俗的姑娘,墨宝怎么在天上飞?
    “乔大人。”
    耳畔传来一道冷淡的女声,乔知予循声转过身,宛如一阵清风拂面,一个乌发青衣、身形纤秀、眉眼清冷的女子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风把书中小画吹走了,多谢乔大人出手。”她颔首向乔知予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疏离有礼。
    乔知予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是叫她还画,但她并没有马上还,而是t微微一笑,又看了她两眼。
    光天化日之下,此举颇有登徒浪子的嫌疑,然而天地良心,她乔知予绝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因为面前这个女子,实在是有些特殊。
    李维仪,双十年华,尚书令李正瑜的老来女。
    李正瑜正在被不言骑调查,按照第一世的下场,最后他会被黜退不用,而整个李家也会从此衰败,李家子弟再也不能通过荫庇入仕为官,只能走科举一条路。李家毕竟是世家之首,哪怕是揪出李家的不对,第一世的宣武帝也没敢下死手,李家除了不能再荫庇为官以外,一切照常。可李正瑜因被黜退,大受打击,心气全无,竟然一病不起,眼见着就要撒手西去。
    李维仪心疼父亲,念及父亲被族里那几个贪污枉法的李氏子弟连累,只因如此便被黜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实在不公。于是她敲响宫门前的“登闻鼓”,请求天子手下留情。宣武帝不理她,她就跪在皇城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淋了一场雨,大病一场,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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