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焰来了王府几次,长?孙明都没有见,她不去霍家也?不去韩家,霍韩二家都对长?孙明的无礼颇有怨词。
    韩夫人更?是气恼对韩清芫说,长?孙明太过无礼,一点也?不看重她,不值得韩清芫喜欢,但韩清芫还是极为欢喜地登燕王府门。
    燕王府人知道韩清芫身份,又因韩清芫的性子,不敢拦,韩清芫在燕王府最先?见到的,却是同来送年果的李翊。
    大周年节有送年果的习俗,所谓年果便是由米浆、肉、豆沙等物做成?的,分为甜咸二种,再用红色果泥印上吉利话?。
    李翊幽幽道:“明知道阿明不想见你,为什?么还要堵上门来……”
    “胡说八道。”韩清芫没好脸色给李翊,“谁说殿下不想见我,我可是燕王妃!”
    李翊紧皱眉,纠正:“侧妃。”
    他又阴阳怪气地补充:“还没过门的侧妃。”
    两人说熟又不算熟,但也?算是一块倒霉过。
    韩清芫面色一沉,砸过一个年果,李翊勉强躲开了年果,徐一楼接下年果却不知放何处。
    韩清芫重声:“是燕王妃!我爹和我娘不同意我做侧妃,我必然是以正妃的身份同殿下成?亲!”
    李翊面色古怪看她,想来韩清芫是要疯了,想当燕王妃想疯了。
    韩清芫坐下,仰起脸得意道:“我爹我娘那么疼我,霍家那个病秧子又算得了什?么,霍星眠是做不来燕王妃的,不信你就等着瞧,看我是不是以燕王妃的身份嫁入王府。”
    李翊看她这般自信的模样?,惊讶却也?有几分不信,问:“当真?”
    韩清芫哼笑?点头:“当然!”
    她话?音刚落,顾奈奈自外间入花厅,同韩清芫李翊行礼。
    “殿下身子不适,不便见客,知韩姑娘来了,便命奈奈出来相?告。”顾奈奈命身后的侍女将食盒递于韩清芫的丫鬟。
    “殿下命膳房备了年果,请韩姑娘带回去。”
    “另外,殿下说昭和宫一事会尽快同韩姑娘解释,还请韩姑娘见谅。”
    韩清芫好看的脸,瞬间变得委屈巴巴。
    李翊得意哼了一声,韩清芫闻声瞪他一眼,李翊也?不理会,要跟顾奈奈去见长?孙明。
    顾奈奈面露难色,对李翊很是歉然道:“殿下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与其说是身体不适,不若说是心事重,不愿见人。
    她是最为清楚长?孙明的,自年初六长?孙明从东宫回来,长?孙明同司空岁之?间,又极为怪异,她没听到二人谈了什?么,但那日?后,司空岁已经没有再出过房门,长?孙明也?将自己关在房中。
    这几日?来,长?孙明只在初八那日?出过房门,入宫见顾婉,但那次入宫也?便是匆匆,回了燕王府,又再没见旁人,甚至连裴家和李家都没去。
    “殿下说这段时间事多,失了礼数,还请您同李老爷和李夫人说一句,过两日?殿下将事情处理妥当了,便去李府拜贺,今日?便请李少爷带些年果先?回去。”
    顾奈奈说罢,又示意另一名提着食盒的侍女上前奉上食盒。
    韩清芫嗤地笑?出声,心里舒坦了。
    第109章 上元夜
    房门轻扣两下, 司空岁倏然抬眸,毫无声息,突然就响起两下叩门声, 必然不会是长孙明或是王府众人,再闻此气息更不会是裴修李翊。
    虽还不得见来客,但司空岁心里已经有数。
    “司空先生。”
    无甚有感情的声音, 司空岁听出是长孙曜身边之人,房门轻推开,陈炎收了骨伞, 同墨何分退两侧, 长孙曜入房后?, 房门又被阖上。
    长孙曜面色冷漠, 在司空岁对?面落了座,冷冷开口:“打扰。”
    司空岁冷着脸看他,长孙曜这?般上门,必然是?避了长孙明,燕王府于他来说,好似来去自如:“你?来做什么?”
    长孙曜面色淡漠:“你?是?她的师父,从小教导她,顾家姐妹的秉性孤清楚, 想必同顾家姐妹相比,你?于她来说更为重要,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孤要娶她, 于礼, 该与你?说。”
    司空岁沉声:“她不会?嫁给你?。”
    “她会?!”长孙曜睥向司空岁,“她不是?孤的妹妹, 孤自然可?以娶她。”
    司空岁冷笑:“你?一句可?以算什么!你?问?过她吗?她应允了吗?她现在是?燕王,你?要她怎嫁给你??叫人把她的身世泄露出去,说她不是?长孙血脉,令她成为阶下囚?再用你?的身份权势救出她,将她养在东宫里?令她无名无分地在东宫苟活?”
    长孙曜面色虽难看,但没有被司空岁这?些话激怒:“孤会?把一切安排妥当,孤要三书六礼以太子妃之仪娶她做太子妃,孤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必然会?有万全之策。”
    司空岁听到太子妃几字略怔,但很快便毫不留情地讥笑:“可?笑!”
    长孙曜乌眸黑沉,凛声反问?:“你?以为孤是?在帝王之下战战兢兢求存的储君?是?叫外戚掌控听命行事的傀儡储君?亦或是?只听母后?之言的乳臭小儿?”
    司空岁睥着他未言。
    长孙曜收回视线,冷声再道?:“孤是?要执掌大周的君,大周的一切必然要交到孤手里,没有人可?以威胁孤,也没有人能掣肘孤!”
    “孤要她欢喜地同孤结为夫妻,相守不离。”
    “长孙曜,你?未免太狂妄!”司空岁怒而?起身沉斥。
    “孤在同你?好好说,就给孤好好听着。”他起身至前,司空岁还与几招,长孙曜夺下司空岁腰间红玉铭文佩,与指刀同瞬掷出。
    指刀刺穿玉佩钉入粉壁,碎玉落地。
    长孙曜看到碎裂的玉,偏眸看司空岁,凛声:“你?不要妄想同她的婚约。孤要娶她,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她就该是?孤的!早在景山行宫,你?就将她推到了孤手里,难道?还要孤来提醒你??你?以为孤是?好打发的?
    “司空岁,你?若有那个能力,当日还需令她的侍女求到孤面前?你?若有那个能力守得她护得她,还会?令她三番五次遇险,还要她为了你?,因孤外祖父一事入狱,为你?求到东宫,为你?拿命来同孤换?你?才?是?她最大的累赘!”
    司空岁面色极为苍白难看:“长孙曜,你?、”
    “但凡你?有能力,但凡你?豁得出去,但凡她愿意,你?同她早该放下京中一切,逃出京城,远走高飞,没有,那便说还不值得,还有所顾虑,你?放弃了她,她也没有选择你?,既然如此,还在这?同孤说什么废话!”
    司空岁怒而?提声:“你?知?道?什么?!明是?你?迫得她如此,还、”
    长孙曜沉声斥道?:“闭嘴,孤同她之间的事,还不得你?插嘴!”
    司空岁早便见识了长孙家人的霸道?无礼,长孙曜比起长孙无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孙曜不再看他,冷声又道?:“她不知?道?你?隔三差五离京是?去做甚,但你?难道?以为,你?那点事就无人知?道?了?”
    司空岁面色又是?一变:“你?想威胁我?”
    长孙曜觉得荒谬好笑:“孤向不屑做此事,这?是?你?的事,她不问?孤,孤便不会?说。”
    “孤迎娶太子妃,是?万民同庆的喜事,你?是?她的师父,你?若守礼有长辈的模样,孤不会?为难你?,你?若放肆,对?她还有非分之想,下一次离京,孤必然不会?令你?回京。”
    长孙曜说罢转身,陈炎执伞同墨何跟在其后?。
    “长孙曜。”
    长孙曜步子未停,陈炎已经?开了房门,风雪自外头飘进来。
    “倘若折辱她伤害她的人,是?你?的父皇母后?,你?又当如何?你?还能同今日在我面前所说的这?般,护得她一世的周全?”
    司空岁步子紧逼至前,最是?温和的司空岁此刻却句句讥讽。
    “倘若你?同她隔着家仇国恨,倘若她的血脉与长孙血脉是?宿命之敌,倘若压迫她将她逼得至此的,是?你?的至亲父母,你?还能不顾一切地站着她身侧?替她挡下一切?去违背你?的父母?”
    长孙曜回身,眉眼疏离沉稳。
    “孤可?以。”
    *
    京城的冬日又长又冷,昨夜到今早又是?一场大雪。房门响起两声轻扣,顾奈奈搓着手开了房门。
    司空岁身上落了风雪,淡漠看进房中:“我寻阿明。”
    顾奈奈怔了怔,也不好关门,开了房门将司空岁请进去,长孙明大抵是?听得了司空岁的声音,穿好衣袍自内室出来,玉白的一张脸,长发披散着,着一件深红色厚袍,同往日无甚区别?,只不过瞧着憔悴些。
    顾奈奈又略过司空岁面上,该是?说,两人都憔悴得很,不待二人开口,顾奈奈便寻了个借口退下。
    “师父。”长孙明偏过脸,长发遮挡几分侧脸。
    司空岁沉默许久,道?:“奈奈说你?这?几日身体?不舒服,我看一下。”
    长孙明没有将手递给司空岁:“师父,我没事。”
    她虽这?般说,司空岁还是?执了她的手,她有心事,郁气凝结在心底。
    “让奈奈命人将地龙烧暖些,女子怕寒,你?便是?不怕冷,平日也需注意,我待会?儿开个方子,晚些把药喝了。”
    长孙明僵僵收回手:“师父,我不想喝。”
    她向是?不喜欢喝药。
    她原以为司空岁该是?来同她说长孙曜的事,但从方到现在司空岁一个字也没提,前几日的事好像也没发生过一般。
    “阿明。”
    长孙明一怔,觉司空岁该说了。
    司空岁动作?略微凝滞地起身,背对?着长孙明,沉默良久,才?又回身看她,淡声:“我明日有事要离京,大抵一月回来。”
    自入京,司空岁时常离开,不外乎是?闭关或进修,近来频率也越发地高。
    “师父,上元要到了。”长孙明起身,佳节在即,他怎可?以又离开。
    司空岁嗯一声,望着她的眉眼,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却是?另一个人,他慢慢垂了眼,脑海中的人与长孙明慢慢地重合,怔怔低语:“不要总憋在府中,可?同李翊裴修去看灯。”
    “师父,我和长孙、”
    “阿明,”司空岁没有让长孙明将话说完,大抵是?他都不知?道?要怎去说,他执过长孙明的手。
    好似热泉浸下,浑身的经?脉一一舒展开,长孙明再熟悉不过这?些,要挣开,却是?半点不得。
    司空岁温声:“在京中凡事小心,若应对?不来,去寻长孙曜,他该给你?的,便收下,他若欺你?,便杀了他。”
    她不该同长孙曜在一起,但长孙曜确实?有他无法给她的,也许长孙曜能成为她的一道?救命符。
    *
    长孙明提着整条街最为精致好看的花灯,频频引得孩童女子相看,长孙明心不在焉,垂着眼没去注意。
    李翊还在说什么,她也没注意听,只是?时不时嗯一两声。
    三人穿行在繁灯里,李翊还未察,长孙明先前一直佩在腰间的红玉铭文佩没了,反倒是?裴修自玉佩不见的第一日就发觉了,二人从南境回来,他便搬出了燕王府,司空岁再次离京,他便也回燕王府小住。
    李翊窜到二人中间,将二人猛地一撞,二人还发懵,又叫李翊一边一个挽起,冲进人潮里,人潮拥
    挤,或是?结伴而?行的男女,又或是?年轻的女子,亦或是?俊朗的男子,亦有阖家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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