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琬宜的谦卑顺从,叶灏赏赐的语气留下她吃晚饭,饭桌上软硬兼施要求叶青玄搬过来跟他住,打心底担心她祸害完他儿子又祸害他孙子。
    琬宜低下头笑而不语,耳边听叶青玄婉拒了叶灏的要求,唇边笑意愈深。
    饭毕两人出门回自己家,外面天色已暗,琬宜坐在副驾驶笑着说:“你爷爷肯定是怕我把你带坏。”
    开车的青玄淡淡瞥她一眼,不甚在意地问道:“你会吗?”
    琬宜促狭的语气反问:“你猜?”
    他摇了摇头,面色寡淡:“随便了。”
    她开玩笑地说:“放心吧,我跟童话故事里的后妈不一样。”
    叶青玄再瞥她一眼,眸色深幽。“是吗?”
    “嗯。”
    ……
    回到家中时近八点,琬宜陪他看了半小时的电视权当增进母子感情,而后打了个哈欠佯装犯困回房洗漱。
    她洗澡很慢,从浴室出来时手机里多了两通未接电话,全都来自同一个人,在她没接听的情况下又给她来了条短信。
    琬宜回了个“好”。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时,叶青玄出门参加一场业内人士举办的活动,跟她报了个大概回来的时间,但据琬宜留心,他一般都会比说的时间提前回来,有时候是一小时,有时候是半小时,谁说得准呢。
    琬宜站在玄关目送他出门,柔声询问:“能不能帮我买一份电影学院东街上的糖炒栗子,好久没吃了,突然有点想。”
    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恳求,叶青玄颔首:“好,一斤吗?”
    “呃,行吧。”
    使劲撑应该吃得完,反正去买了就行。
    当晚八点多,琬宜吃上了叶青玄带回来的糖炒栗子,他还顺便买了杯冰糖烤梨,从电影学院到家不堵车都要开半小时,她喝的时候还是热的。
    董事会下午两点开始,翌日两人出发去凌创,他们俩是最晚到的,进会议室时其余人都已端坐在各自座位上。
    琬宜也才三十岁出头,再加保养得宜状态一直都极好,今日穿了件暗纹钩花的白旗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别只碧玉簪,风姿绰约却不张扬,犹如画里走出的窈窕美人,与身着高定黑白正装一表人才的叶青玄同时出现在众人视野,任谁都想夸一句男才女貌,可把叶灏瞧得吹胡子瞪眼,孙子还主动给她拉开椅子,顿时血压飙升蹭蹭往上涨,偏偏又碍于大庭广众不能发作。
    狐狸精,可不就是狐狸精。
    琬宜理了理下摆在叶灏旁边优雅地落座,秀致的脸蛋略施薄粉笑容怡人,“爸,久等了。”
    然后看向在场他人,柔声致歉:“路上堵车,让各位久等了。”
    尽管没迟到,该说的场面话却一句不落,都是叶天澜言传身教告诉她的。
    谁舍得为难美人呢,其余人接连表示无碍,鉴于今天的特殊情况,叶灏也按耐住怒气不表,冷脸宣布:“会议开始。”
    这次董事会的主要目的是选出新的董事长,叶灏作为凌创集团的缔造者之一,在董事会的声望很高,后来退居幕后推荐长子叶天澜上位,后者继承了父亲的商业才能带领凌创再上一层楼,如今突然故去却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对比叶天澜在商业场的功成名就,两个胞弟确实资质平庸能力一般,可叶灏在凌创甚有威望,董事会成员中一大部分是他的拥趸,是以他推荐的叶天浩不出意外将继任董事长一职,有望与其相争的候选人便是程穆,程家作为凌创成立之初便参与经营的家族之一,持有的股份仅次于叶家,四十岁的副董程穆彬彬有礼处事稳健,是凌创员工上年度评选出的优秀管理者之一。
    都是共事多年的同事了,彼此相互了解,省却慷慨陈词的步骤,二十位董事当场举手表决,得票多者继任董事长一位。
    各方表态之前,琬宜缓缓地举起手臂,程穆看过来笑问:“谢董是有什么疑问吗?”
    她犹犹豫豫地轻一点头,眉眼低垂怯弱地说:“在竞选开始前,我想请大家看个东西。”
    叶灏就怕她折腾出什么幺蛾子,面容冷峻沉声训斥:“有什么东西不能之后再说,别丢脸丢到公司来。”
    “不用管她,开始表态吧。”
    后一句话是对在座的其他董事说的,程穆和煦一笑:“天澜兢兢业业为凌创操劳半生,生前与谢董感情甚笃,如今他才故去我们就这样冷待谢董,想他在天之灵也不好受吧。”
    对方用叶天澜来压叶灏,他今天要是不让谢琬宜说话,他就成了苛待长子遗孀的恶公公,叶天澜要死不瞑目的。
    叶灏攥紧手中的拐杖沉默不言,程穆看向琬宜做了个请的手势:“谢董,请说。”
    琬宜冲对方感激一笑,纤纤玉手拿着个U盘离开座位,走到连接投影仪的电脑前插入U盘打开一个视频文件,幕布上立即出现一男一女的身影。
    女的是琬宜,男的正是今天的候选人之一叶天浩,后者肥硕的身体把柔弱的女人压在沙发里,双手急切地撕扯她的衣裤,才露出个肩膀男人迫不及待地吻上去,表情淫邪目露贪婪,大言不惭地叫唤:“琬宜,我的好琬宜,从你嫁进叶家的第一天我就想这样疼爱你了,你这么年轻漂亮嫁给大哥太委屈了,他一身是病那能满足得了你呢。”
    “你明天投我一票,等我成为董事长了就提你去凌创上班,就让你当我的秘书好不好,你想要了随时进我办公室,我比我大哥厉害,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哦,我的小宝贝,你的奶子好性感,我硬的不行了……”
    “琬宜你一定要支持我,正好大哥死了,咱们做对风流鸳鸯天天快活……”
    男人的脸埋在女人的双乳间,下方的她极力挣扎却无济于事,憔悴的面容上满是汗泪,视频戛然而止。
    原本一派从容的叶天浩慌忙怒斥:“这鬼东西哪弄来的!都是假的快关了!”
    边说就要踢开椅子站起,一旁的程穆紧紧抓住他手腕,微笑着安抚他:“既然是假的,天浩兄又何必惊慌,先听谢董怎么说吧。”
    被提名的琬宜迅速红了眼眶,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天浩说要见我有事商量,天澜才去我不便外出,就让他上门来说,总归是一家人没什么不放心的,谁曾想……”
    她以手掩脸拭泪,喉咙哽咽:“青玄当时外出不在家,我又是大病初愈,把事情跟公公讲了,却说我不守妇道耐不住寂寞,去勾引…勾引……”
    她委屈地哭诉:“…天澜才刚下葬就发生这种事…这叫我百年后有什么颜面见他……”
    提到亡夫,琬宜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两手捂脸细声地啜泣,底下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叶天浩恼羞成怒地站起破口大骂:“谢琬宜你个贱女人!明明是你勾引我!”
    泪水湿了脸,琬宜一手掩唇,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手机里…有他约我见面的短信记录……”
    她解锁屏幕打开短信页界面,把手机递给最近的一个董事传阅,叶灏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涨红了一张褶皱满布的老脸死死瞪着她,后者还在掩脸哭泣,声声泣血我见犹怜。
    没有人在意视频是谁拍怎么拍出来的,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只关注一个事实,叶天浩觊觎亡兄的遗孀,强迫长嫂行背德乱伦之事。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如何担当起凌创董事长的重任。
    叶天浩忍无可忍:“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不识抬举的贱人!”
    话音未落,椅子摔地的锐响响彻整个会议室,连带着座椅中的叶天浩一同摔到在地,紧接着带着烈烈拳风的拳头落在他脸上,叶天浩龇牙咧嘴痛呼:“青玄你在干嘛!”
    叶青玄单手提着他衣领膝盖抵着他腹部,一手扯松束脖的领带,二话不说握拳连连揍他,阴沉着脸双目赤红,其余人的尖叫劝阻,二叔跟叶灏的痛斥全听不见了。
    常年疏于锻炼的叶天浩哪是叶青玄的对手,挣扎反抗一会儿后便只剩下挨打的份,整个人痛苦地缩成一团,说是头破血流也绝不夸张,周围人面上佯装阻拦力劝,心里却乐得免费看了出继子为后妈出头的好戏,程穆倚靠着会议室唯一的一扇门,见情况差不多了才闲闲地打电话给保安。
    琬宜擦干眼泪,抽噎着怯怯走上前拉住他,哭哑的嗓子柔声劝阻:“青玄…别打了…他终究是你叔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我没关系的……”
    她越是这么说,打在叶天浩身上的拳头越狠,叶灏全身颤抖喘气声越来越急,拼尽全力发出一声怒吼:“叶青玄!”
    而后便晕了过去。
    这才有人留意到叶灏的不适拨打急救电话,收到电话的两个保安冲进来拉开叶青玄,他抿紧唇最后朝叶天浩补踢一脚,琬宜抱住他胳膊手掌轻抚他心口,“好了好了,算了吧,别打了。”
    他抿紧唇面沉如水,赤红的双目直视她同样哭红的双眼,拽着她离开会议室进了旁边没人的房间,猛关上门的同时把她摁在门后,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紧她:“你故意的。”
    怕他早回到家坏事,指使他去电影学院买糖炒栗子。
    才哭过的双眼眸光水润,琬宜动了动唇疑惑地问:“青玄,你在说什么?什么故意的?”
    她嘴角噙着笑,流露出一丝慈母的关爱,又或者还有其他。
    青玄的眸色越发阴沉,恍若未闻沉声追问:“他还碰你哪了?”
    琬宜尴尬地勾唇,状似担忧的语气:“青玄,你怎么了?伤到哪了吗?去医院看看?”
    叶青玄捏紧她两肩的手力气又重了几分,强壮的身体饱含愤怒严丝合缝抵紧她,彼此近到鼻息相闻,声音冷冽:“告诉我,他有没有碰你?”
    他在意这点,在意得要发疯了。
    痛楚从肩膀传来,还有越来越重的趋势,琬宜疼得脸皱成一团,轻声说道:“我讨厌油腻的男人。”
    脑满肠肥的叶天浩,跟叶天澜半斤八两,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自诩比后者厉害。
    施加在她肩膀的力道瞬间松懈,叶青玄松开双手同时退后,得了自由的琬宜皱着眉活动筋骨离开房间。
    出门正好碰上接替叶灏主持完会议的程穆,琬宜主动伸手语调带笑:“恭喜。”
    对方抬手握了握她的指尖回以一笑:“谢董果然深得天澜真传,今后程某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好说。”
    她都嫁给叶天澜七年了,还不得学会点皮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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