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燕儿应了一声,心里却很担心。
    六格格那么爱她的夫君,那么在意小姐这个手帕交,要是知道他们居然暗地里苟且,还珠胎暗结,会发生什么事儿?
    燕儿简直不敢想。
    那样的结果,恐怕是小姐无法承受的。
    但愿六格格永远也别发现这个秘密。
    “燕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过分?”宋锦怡看着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
    “没有。”燕儿连忙摇头。
    “六格格对我是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宋锦怡问道。
    “奴婢不知。”燕儿实话实说。
    她是真不知道六格格为何对自家小姐这么好。
    “她虽是亲王府的格格,却也只是庶出,在王府的地位并不算高,平日里和她来往的,也都是宗室贵女,她在这些人面前,算不得什么,人家当然不会捧着她,也不会事事听她的,加之她脾气不太好,所以人缘一般。”
    宋锦怡说着自嘲一笑:“她在我面前就不一样了,我从前只是个小官家的女儿,得好好捧着她,如今更是落魄了,只能依靠她,她在我面前……就跟那救苦救难的菩萨差不多,听着我对她感恩戴德,她能不高兴吗?说到底,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怜的猫儿狗儿罢了。”
    燕儿听了自家主子的话后,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觉得,六格格的确是把自家主子当好姐妹看待的。
    “过去,我的确想借着她的身份,接近那些皇亲贵胄,哪怕是做妾也无所谓,可我如今落魄了,就算是做妾,也没那个资格,更何况……六格格她根本不肯带着我一块出席那些贵胄府上的宴席,我求了她几次,她都拒绝了。”
    宋锦怡说着银牙一咬:“她还想把我嫁给一个小小的主薄,在她眼里,我如今也只配得上这样的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现在能够接触到的,身份地位最高的男人,就是都尔玛,我只能委身于他。”
    她不肯跟着家人回乡,阿玛和额娘已经彻底不管她了,临行前,只有额娘偷偷塞了十两银子给她。
    她总不能像丧家之犬一般,去找阿玛和额娘吧?
    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紧紧抓住都尔玛这个男人。
    “我和你一个丫鬟说这些做什么?”宋锦怡说着自嘲一笑:“好了,派人备车吧,趁着时辰还早,我去看看大姐姐。”
    燕儿也不敢多言,连忙让人准备了。
    宋锦怡很快上了马车,往雍郡王府所在的庄子上赶去。
    大姐姐已经在那个庄子上住了好长一段日子了,看管她的人肯定没有之前管的那么紧。
    宋锦怡想见见她,偷偷拿一些银子给她。
    大姐姐之所以会被赶到庄子上,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当初嘴巴不严,在外头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那个小心眼又善妒的四福晋,才连累了大姐姐。
    宋锦怡心里有些内疚。
    她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当然要帮衬大姐姐。
    等到了雍郡王府的庄子后,宋锦怡没有下马车,而是让燕儿拿着银子去打点,说她们是宋格格的远方亲戚,想见见她。
    守着庄子的人听了后,连忙派人去禀报庄头。
    庄头很快带着两个小管事过来了。
    “三位管事,我们家小姐是宋格格的远房表妹,最近迁居来京城,听闻宋格格住在这庄子上,特来探望,还请管事们行个方便。”燕儿说完后,连忙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庄头看了身边的两位管事一眼,见他们二人不动声色,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宋格格是犯了错才被送来庄子上的,当初送她来的嬷嬷转达了福晋的吩咐,只要宋格格安安稳稳在这庄子上待着,便不必为难她。
    也不必将她困在屋里,只要在庄子范围内,宋格格都能自由走动。
    说来也怪,当初李格格被送来庄子上后,天天又哭又闹,不肯下地劳作,非得让人强行往地里赶。
    其实李格格干的活也不多,可人家从前毕竟是娇小姐,哪里受得了这些,没多久便气病了。
    庄子上的人也懒得管,李格格拖了没多久,便病故了。
    庄头听人说了,宋格格是被家里的人连累,才被丢在庄子上的。
    福晋没让她劳作,宋格格却向农妇们讨教种菜的法子,居然在院子里养花种菜,天天干的不亦乐乎,人都晒黑了一大圈,还会拿银子打点他们这些管事。
    所以,大家也不曾为难她,反而客客气气的。
    听说马车里的人是宋格格的远方表妹,是来探望她的,庄头便打算把人放进去。
    一来,王府里每个月还会派人给宋格格月例银子,可见福晋并不是想让宋格格死。
    第647章 黑心黑肝
    二来,宋格格也很会做人,他们要是让宋格格见了这位表妹,宋格格肯定会给赏赐的。
    没人会嫌银子多。
    “那就进去吧,一个时辰后必须出来。”庄头笑着说道。
    “多谢管事。”燕儿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把宋锦怡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庄头看着宋锦怡,微微一睁。
    宋格格这位远房表妹,和宋格格倒是长得有点像。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快要进庄子的大门时,另一个小管事突然凑到了庄头耳边,低声道:“大管事,这位小姐我见过,她好像是宋格格的亲妹子,宋格格和李格格进府时,我那时候还在王府伺候,是王府的一位管事带着我们几个去接的人,宋格格的妹妹哭着把她送到了府外,我还有点印象。”
    庄头听了后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把人拦住了,将燕儿之前塞给他的荷包丢了过去:“走走走,你们赶紧走,宋格格是犯了错的人,一律不能见外人。”
    他虽然喜欢银子,却也不敢把宋格格的亲妹妹放进去。
    宋锦怡脸色有些难看,正想说些什么,庄头却伸手赶人了。
    宋锦怡被推了一下,生怕伤到腹中的孩子,连忙带着燕儿离开了。
    “你们守好大门,谁都不许放进去。”庄头看着远去的马车,松了口气。
    他差点就犯了大错。
    “你,立即带人跟上去,看看这位宋小姐住在何处,打听清楚后回一趟王府,把这件事禀报给福晋。”庄头对身边的小管事吩咐道。
    “是。”小管事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宁楚格知道这事儿时,已经是傍晚了。
    “如此说来,宋锦怡没有离开京城?”宁楚格放下手里的茶杯,眼中带着一丝冷意。
    她吧,毕竟是在法治社会长大的,对生命有敬畏之心,不到万不得已,还真不想要人的命。
    可若是有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那就是找死了。
    她当初没有把宋家人赶尽杀绝,只是让人把他们赶出京城,永远不得回来。
    没想到宋锦怡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留在京城。
    “回福晋的话,这位宋二小姐并没有住在京城,而是住在大兴县城东的一个小院子里,奴才已经派人在这边盯着了。”小管事连忙说道。
    大兴和宛平二县,又被称为京县。
    以北京城的中轴线为界,城东及郊区属于大兴县,城西及郊区属于宛平县,这两个县城,和其他的县城不一样。
    京中许多官职不高的官员,买不起京城的宅子,只能住在那边了。
    大兴县和宛平县依托京城,是十分繁华的。
    宁楚格不许宋家人回到京城,没想到宋锦怡居然住到了京郊的大兴县。
    事实上,宋家之前的府邸就在京郊,只不过是宛平县而已。
    “福晋,奴婢这就带人把她赶走。”小桃连忙说道。
    “按理说,宋家人离开京城时几乎已经耗尽了家财,根本没有银子在大兴县那边买院子,宋锦怡那个院子是租来的?”宁楚格问道。
    “回福晋的话,奴才让人去官府查了,这个院子是宋锦怡名下的,听他们说,这是恭亲王府的六格格给宋锦怡买的,还是六格格派人去办的地契,县衙的官员有些好奇,多问了一句,所以记得很清楚。”小管事连忙禀道。
    宁楚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那个六格格,还真是把宋锦怡当好姐妹呢。
    不过,宋锦怡那种女人,一看就是朵黑心黑肝的黑莲花,六格格又不算聪明,宋锦怡逮着了这种冤大头,不使劲坑才怪呢。
    就在此时,小管事派去盯着那边的人急匆匆来王府回话了。
    “启禀福晋,就在一个时辰前,恭亲王府六格格的婆母去了那个院子,还带着大夫一起去了,她在里头待了一刻钟便离开了,是宋二小姐亲自送出来的,那位老夫人还拉着宋二小姐的手,嘱咐她好好养着,争取生个儿子。”
    那位老夫人,高兴的不行,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
    因为那个院子在胡同口的最深处,还是比较僻静的。
    宁楚格听了他的话后,十分惊讶。
    宋锦怡有身孕了?
    六格格的婆婆还那么高兴,叮嘱人家好好养着,争取生个儿子。
    宋锦怡又不是他的儿媳妇儿,他乐个什么劲儿?
    除非宋锦怡肚子里的孩子,是都尔玛的。
    宁楚格想到此,有些无语。
    若真是如此,那六格格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冤大头。
    这是倒霉到家了。
    “福晋,这……”小桃也想到了这一层,忍不住瞪大眼睛望着自家福晋。
    “我还打算派人打断他的腿,将他赶出大兴县呢,看来用不着我们动手了。”宁楚格说着,看向一旁的小管事:“你好好盯着那边,把这件事儿查清楚,本福晋想知道,宋锦怡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都尔玛的。”
    这事还真是够狗血。
    宋锦怡那个女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六格格当初为了这朵黑心莲,还跑来王府帮他求情。
    事后,又亲自送了一份厚礼来赔罪。
    没想到,却养出个白眼狼来。
    宁楚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是。”小管事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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