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河看了看他的桌面,没有看到镶钻的回形针,随口道:“我跟庄杉闹掰了,被踢出来了。”
    商珉弦愣了一下,问:“不争家产了?”
    “不争了。”庄清河跨坐到他腿上,拽着他的领带玩笑道:“抓住商老板就好了,我的后半生就衣食无忧了。”
    商珉弦觉得这样也好,庄家的水太浑,庄清河能想通挺好的。他看着庄清河,哼了声:“你早该换个爸爸,我比他好说话。”
    “……”
    庄清河看着商珉弦一本正经的表情,吸了口气,说:“商珉弦,你这种话很容易让人想歪知道吗?”
    “嗯?”
    庄清河凑近他耳边:“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在做某些事的事时候叫你爸爸。”
    商珉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扣住他的腰低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庄清河抬手放到他的肩上,问:“还有什么想听的称呼?我一次性都叫了。”
    “叫老公。”
    庄清河一直都很配合跟他玩情趣,凑到他耳边乖乖喊了声:“老公。”
    这个称呼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商珉弦放在他腰间的手瞬间就收紧了,俯身要去亲他。
    庄清河逗他似的故意偏了偏头,百叶窗的缝隙漏出几丝细长的金光,刚好拂在他的颊边,像猫咪的胡须,看起来很有趣。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庄清河猛地转头看向门,他身上有一种猫似的警觉,转头的是他,商珉弦看着却像是那几丝光从他脸上飞走了。
    而且他似乎对和商珉弦亲热时的敲门声有阴影似的,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有点害怕地回头看着商珉弦,表情可怜兮兮。
    商珉弦心里又酸又软,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是助理。”
    助理在外面说:“商总,我这里有几份要签字的文件。”
    庄清河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动了动想站起来。
    然而商珉弦依旧握着他的腰,对门外说:“先放在外面,我离开前会签。”
    他说完,再转回来看庄清河,只见他有些紧张似的微微弓着背。看他这样商珉弦就忍不住心软,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跟只猫似的?”
    庄清河闻言抬头看着他,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一下,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见外头助理离开的声音,庄清河胆子又回来了,继续逗商珉弦。他低头看了眼商珉弦的手,问:“那你想不想撸猫啊?”
    商珉弦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话。
    庄清河的挑逗没有就此打住,轻声问:“你下面什么东西?戳到我了。”
    商珉弦面不改色道:“逗猫棒。”
    “.........................”
    商珉弦摸了摸他的脸,又说:“我的猫很喜欢,每次看到都开心得不得了。”
    “.........................”
    公主也会说骚话,庄清河大跌眼镜。
    最后,商珉弦还是撸了一下午猫。庄清河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离开前,庄清河又跟他腻歪了一会儿,甜言蜜语跟泼泻而出的蜜一样,使劲儿整个往商珉弦身上倒,跟他撒娇,把商珉弦弄得感觉空气都是黏糊的。
    商珉弦被他甜得快晕过去了,舍不得撒手,提议道:“要不你来我公司上班吧。”
    “呃?”庄清河愣了愣问:“那我干什么?”
    “给我当秘书。”商珉弦想了想,觉得这个决定真不错。
    “那陈秘书呢?”庄清河蹙眉。
    商珉弦仿佛这才想起这么个人,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合适的安排,说:“他给你当秘书。”
    “……”
    陈秘书又做错了什么?
    庄清河自然不能同意这么昏聩的决定,他也看出来了,商珉弦就是想把他弄到身边,趁着工作空闲好摸鱼,哦不,撸猫。
    庄清河离开后,商珉弦感觉办公室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他的心也冷静了一些,庄清河身上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开始冒了出来。
    曾经那么积极要夺权的人,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如此强烈的愿望,一般来说不会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
    想了一会儿,他拨了内线让陈秘书进来。
    “商总,有什么事?”
    商珉弦手搭在桌上,指尖轻点,沉思片刻后吩咐:“庄氏前段时间有几个高管离职你知道吗?”
    “知道。”各企业的重要人事变动在业内都会被谈论一段时间。
    “那几个人你想办法联系一下,让他们过来面试。”商珉弦顿了顿又说:“我亲自面试。”
    陈秘书愣了一下,不明白商珉弦的用意,但是一贯的服从性还是让他按吩咐照办:“好的。”
    “还有......”商珉弦想了想,又说:“这些工作都要保密。”
    “明白。”
    那几名从庄氏离职的高管,现在大多已经在别的公司安定了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拒绝商氏的邀约。
    两天后,商珉弦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分别见了好几个庄氏原来的高管。他以了解情况为由,问他们从庄氏离职的原因。
    面试时面对这种问题,非常考验对分寸的拿捏。既不能说得像是自己的原因,也不能背刺老东家,给人观感不好。
    能做到高管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几人回答的时候都很注意分寸,话术精妙,所透露内容十分有限。
    虽然一个人透露的信息是有限的,但是好几个人的说法加起来,再进行甄别和筛选,剩下的也足够商珉弦用来分析了。
    当天下午四点,庄清河独自出门去了一家咖啡厅。
    他一进去就把视线扫向远离门窗的隐蔽角落,果然看到宋明山坐在一个被绿植遮挡的座位上。
    庄清河顿了两秒,提步朝他走过去。
    咖啡店人并不多,几乎没有人经过那个角落,两人压低了声音交谈。
    半个多小时后。
    “对了。”宋明山突然说:“南州网监上礼拜监测到,有人攻击了南州的电信资料库。”
    庄清河抬头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调出了我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网监局的同事追击到这个攻击者。”宋明山看向庄清河的眼睛,说:“对方的ip显示在瓯岛。”
    庄清河握杯子的手紧了紧, 又是许僭越。
    宋明山审视地看着庄清河,问:“许僭越为什么要来查我?”
    庄清河一哂:“你不问他,问我?”
    宋明山用一种带有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问:“庄清河,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庄清河似乎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恍惚了,沉默了片刻,眨了眨眼:“哪一边?你这话问得......还真是让我没法回答。”
    他抬眼直视宋明山:“从头到尾,我连自己这一边的都不是啊。”
    宋明山眸光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庄清河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明山看着他,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庄清河的长相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就是那双桃花眼总让他带点散漫和不正经。
    眼睛是庄清河的双刃剑,既是他最大魅力所在,也是他总让人觉得不真诚不值得信任的元凶。
    谈话结束,庄清河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宋明山再次发问:“我师傅......”
    庄清河僵了一下,继续坐着不动,看着宋明山一言不发。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宋明山那句话还是问了出来。
    “我师傅,高飞,高警官,是你杀的吗?”
    和宋明山分开之后,差不多也到了商珉弦下班的时间,这个商圈就在商珉弦公司附近。
    庄清河想了想,决定等他的公主一起回家。
    庄清河到了商珉弦公司楼下,没上去,给商珉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楼下等他。
    商珉弦挂完庄清河的电话,没有马上离开,依旧坐在办公桌前,想着自己用一下午时间推出来的猜测。
    从大门出来后,商珉弦站在门口看着夕阳下的庄清河,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酸涩,和难言的悲怆。
    庄清河正在门口的花坛旁边弯着腰不知道在看什么,余光瞟到他,转头笑道:“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我给你铺红地毯吗?公主殿下。”
    商珉弦走过去,问:“你在干什么? ”
    “我在看蚂蚁。”
    商珉弦朝他的视线落点看了过去,花坛边上不知道被谁吐了一颗糖,一群蚂蚁正在井然有序地分解、搬运那颗糖。他沉默地盯着蚂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庄清河:“蚂蚁很厉害啊,永远目标明确,而且不管你怎么挡它的路,过一会儿你再看,它又朝着原来的方向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商珉弦看着蚂蚁群,回答:“是因为蚂蚁有高度灵敏的嗅觉神经。”
    庄清河笑道:“不对,是因为它想要的那颗糖实在太甜了。”
    商珉弦视线转向庄清河头顶的发旋,突然问:“你知道蚂蚁的死亡漩涡吗?”
    “那是什么?”庄清河抬头看他。
    “一种自然现象。”商珉弦看着他的眼睛:“蚁群由领头蚂蚁带领,它会分泌一种费洛蒙的物质,让其他蚂蚁根据嗅觉跟随。可是一旦领头蚁失去方向,整个蚁群就会迷路,持续转圈,然后体力耗尽而死。”
    商珉弦垂眸,看着那群行迹有序的蚁群,轻声说:“庄清河,不入局,就不会被局左右。”
    庄清河抬头看向商珉弦,夕阳也在这时坠落到地平线下方去了。
    天地瞬间暗到一片恍惚。
    ------
    在庄清河被庄杉踢出董事会后大概一个礼拜,又出了一件事。
    庄海洋失踪了,连带他的那只小树蛙一起下落不明。庄杉报了警,也让人找了,但是始终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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