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亲还在”这六个字像是魔咒似的,每一个归家之后看不到人的晚上,都深深地刺痛着他。
    后来禹思远就索性放学后不回家了。
    现在学校把作业写完,之后再预习一下明天要学习的课程,直到晚上八九点才赶着爸爸可能会回家的时间,磨磨蹭蹭地回去。
    而有一天晚上,禹思远在教室硬生生坐到了晚上十点。
    因为那天,爸爸给他发短信,说:对不起呀宝贝,爸爸今天好忙好忙呀,要等好久才能回家,你写好作业就自己睡觉好不好,乖乖。爸爸保证,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亲亲你!
    他知道爸爸很忙也很累……
    所以他不能和爸爸撒娇、让他为难。
    而且,爸爸每次回家迟了,真的会和说的一样,哪怕他已经睡了,也会第一时间进到卧室,亲亲他。
    可是那天,是他的生日。
    而萧舒清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们学校是初高中一体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之间只隔了一道门。而萧舒清身为一直以来的年级第一,升入高中部之后就当选了学生会干部,并用一年时间便升了主席。
    整个初高中部,都由他来管。
    那天,高中部晚自习结束,还有一刻钟熄灯。身为学生会主席的萧舒清例行值班,发现初中部有个教室还开着灯,就过去看看。
    开门就看见了窗边坐着的一个落寞的小朋友。
    小alpha坐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不远处路灯下面,飞扬的雪花。
    桌上还铺散着成堆的习题册。
    英语、数学、语文、历史、政治、地理……每一张上都写满了字迹。
    “怎么还不回家?”
    少年蹙着眉上前。
    那是禹思远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萧舒清。
    学生会会长,单是听到名字都让人害怕,基本活在初中部传说里的人。
    他连忙从窗台上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就……就回去了。对不起……”
    原本以为,要被骂一通然后被记大过。
    没想到,矜贵好看的omega学长却径自走到他的面前,沉默着帮他一起收拾。
    收拾过后,萧舒清又从兜里掏出手机问他:“这么晚你自己回去不安全,你家长电话多少,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一下。”
    那时,对于13岁、乖乖的小朋友,每天不听爸爸的话,在学校里自习不回家,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了。
    离经叛道、撒谎。等于坏孩子。
    他吓得连忙按住学长的手机,忐忑着哀求:“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的爸爸。”
    -爸爸每天工作很忙,我不想让他担心。
    -我会很快回家的,以后不会再这么迟了……学长你不要告诉我爸爸好不好?
    -我会改正的。求求你……
    他当时说。
    那时的他虽然恳求,却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很多坏孩子被叫家长时,都会用这样的话来搪塞老师。
    可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撤的什么。
    没想到,眼前的学长却真的放下了手机。
    抬手轻轻地摸在了他的发顶,说:“别怕。我只是怕你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不想告诉家长就不告诉。最近好像听说你一直走的很晚,是有什么原因吗?”
    “学长,你相信我吗……”
    他当时问。
    下一刻,看见漂亮的长发学长弯起眉眼,笑得温和:“当然啊。初中部的年级第一,足足甩了第二名五十多分。我在高中部都听过你的传说,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名声有多大。”
    他不好意思地垂了脑袋,小声地说:“就是……题做的比较多。我觉得,做题很开心……不、不是炫耀。”
    男生弯弯唇,说:“我知道。你听说过心流吗?当一个人专注地从事一项活动时,会忽略掉周围的很多事,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这就是心流。沉浸的过程中,可以让人忘掉烦恼,很愉悦。英文名是mental flow,又被音译成福流。能感受到心流,确实是一种福气。”(注
    说完,话锋又是一转,严肃地教育:“但这也不是你每天晚回家的理由。初中的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休息、多睡眠,以后才能长得高,知道吗?”
    “哦……哦,我知道了学长。”
    他回答。
    再然后,萧舒清就把他送回了家。
    在回去的路上,年纪小的少年人没忍住,还是把所有的心事都吐露给了这位成熟又带给他很多安全感的男生。
    车祸去世的父亲,忙碌但很温柔、很关心他的爸爸。
    孤单、难过,却不能表现出来。
    生活真的好艰难。
    被抱住了。
    漂亮的omega学长上前一步,虚虚地环外他后背。
    他听见对方温柔的声音说:“会好的,什么都会好的。你知道宇宙吸引力法则吗?只要相信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整个宇宙就都会配合你达成心愿。”
    “所以,小朋友要加油知道吗?”
    他说。
    那是禹思远在父亲去世之后,第一次听到的安慰。
    来自一位高年级的学长,一位像是天上星、水中月一样的少年。
    ……
    现在,转眼好多年过去。
    已经长大也可以独当一面的alpha抬头看着曾经的天上星,说:“后来我又遇到了好多好多的困难,每次都会想到萧老师说的那句,宇宙吸引力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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