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初没问她为什么把糖水当早餐,掐掉烟,打开车门把围巾递过去:“你这个围巾很贵?”
    文禾一怔,摇了摇头。
    “那就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了。”周鸣初说:“我看你很紧张它。”
    这话文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围巾她只是想起来问了一句,本来打算自己叫个跑腿去拿,没想到他直接送过来。
    “谢谢周总。”文禾伸手去拿围巾,拿完也看到周鸣初手心的伤口,这才又想起来他帮她捞了一把餐刀,应该是被餐刀给割的。
    送完围巾,周鸣初也不走。
    文禾不好盯他的脸,只能盯着伤口:“是不是要处理一下?”
    周鸣初翻着巴掌看了看:“你家里有没有清创的药?”
    清创的药,割伤应该用碘伏消消毒什么的,文禾回楼上去找东西,她买的是那种碘伏棉签,加上云南白药的创可贴应该可以。
    等拿着这些往下走,心头忽然一阵怪异,等电梯门一开,人越走越踟蹰。
    周鸣初还站在车边等,文禾犹豫着走过去,把东西递给他:“周总,这个棉签里是碘伏。”
    周鸣初看着她,眼仁幽黑,像深不见底的河里暗礁。
    文禾被他盯得整个人一紧,周鸣初伸出手:“怎么弄?”他声音很低,低出一种自然的磁性。
    风从耳边刮过,他的声音也从耳边刮过,僵持了会,文禾把棉签一头掰断,碘伏迅速涌向另一头,像她陡然变红的脸。
    他不是小孩子,一点割伤没什么大不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不至于对事态的微妙毫无察觉。
    因为右手不方便,文禾的动作又慢又笨拙,等消完毒贴创可贴,文禾撕开两边摁上去,周鸣初反手拽住她。
    来来回回,太多令他自己都烦躁的反常,但这个瞬间他发现了自己的目的性,到这会也不打算掩饰这份目的性,于是头一低,凑近她。
    文禾想躲,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神色有多动人,周鸣初盯得她心跳都含糊起来,无人往来的深巷,她头发丝飞到他脸上,他低头吻她。
    含糊的心跳又开始咚咚作响,文禾本能地伸手推他,周鸣初却微微抬眼问:“你住几楼?”
    文禾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细微厮磨就能让她头脑晕沉,两人从电梯间出来,一进房门,文禾就被周鸣初搂在门后接吻,等回过神来,衬衫已经被他剥掉一只袖子。
    文禾惊得用力推了他一下,周鸣初没有继续,低着头,视线却像要把她剥茧抽丝一样不留余地。
    文禾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客厅狭窄,另一面墙有她贴的穿衣镜,镜子里是她潮红的一张脸。
    她感觉自己清楚又糊涂,糊涂的是状态,清楚的,却是忽然发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想的是站前台时每一次跟他打招呼却被无视的冷脸,还有一次次拒绝她转岗的难堪,包括台球厅里的刁难,以及到销售后受到的几次训斥,甚至在高速上,他骂她为了一点利益钻破脑袋时的冷峻面容。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跟他在车上较劲,他踩她,她怕他,但此时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腰,她心底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冲动,搂住他的脖子,一路纠缠着,主动把他带进卧室。
    周鸣初的动作缓慢但坚定,他顿在里面等她适应,两个人身体像正负极的磁铁一样吸在一起,心里却都各自较着一股劲,等文禾适应了,他扶正她的脸专注地看她,这对文禾来说很有压迫感,于是偏过头,两手穿过他的后背,轻轻摁住。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三)上夹,一个比较重要的榜单,需要评论和营养液撑一撑台面(鳌拜手),更新推迟到明晚23:00,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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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 你怕他啊?
    ◎你哪间房的?◎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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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为什么会想跟自己怕的人亲近?一时半会, 文禾解释不清,可能是人总在晚上迸发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气,也可能,只是不想跟当下的情绪逆流。
    拉筋搓骨太累, 她从一场搏斗般的性/爱中结束,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醒来对上周鸣初那双过分冷静的眼, 他一言不发地盯视着她, 像把她当什么东西在浏览和端看,发现她醒了, 又把手绕到她背后,按在她肩胛骨, 食指轻轻地上下滑动,那种滋味今人心颤, 也让人悚然。
    文禾被摸得起了寒毛, 又被看得心里直打鼓, 周鸣初的面容变成她不敢探究的东西, 她不自在地往后移了移, 才想坐起来,却被他往下一扯, 很自然地带到怀里又来了一回。
    他那样的硬度, 是一靠过来就能让皮肤绷紧的程度,文禾往后一点, 很快被按住肩膀, 被周鸣初几根手指抓住骨头, 再退不了。
    过后的气味微潮微腥, 潮是汗水腥是其它,纷乱的一晚,文禾在热糟糟的空气中疲倦入睡。
    再醒来时手有点疼,后背也疼,睁开眼,看到周鸣初站在旁边穿衣服。
    他身材很好,肩宽背阔臂展也够长,让她想起昨晚他侧身动的时候,一条手臂拧抹布一样拧着她,手指像要抓进她肉里。
    系着扣子,周鸣初转身发现她醒了,站在旁边看她一会,弯腰靠近。
    年轻男性的体温和呼吸像一个热罩子,文禾睡得有点蒙,在他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后躲,周鸣初顿了一下,指指她后面:“表给我。”
    文禾这才发现硌着自己的是一块手表,她摸出来递过去,周鸣初戴上手表拿好车钥匙,走出卧室,再走出这间出租房。
    这栋楼采光不太好,走廊的声控灯也不灵敏,但公共区域还算干净,就连电梯里都放着个垃圾桶,看得出来每天有人清理。
    出电梯走到车旁边,周鸣初握着车钥匙站了会,打开车门坐进去,但迟迟没有发车。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周鸣初想抽烟,没找到烟盒跟打火机。
    这似乎给了他一个理由,于是推门下去,却正见一辆雷克萨斯从巷口开进来,车窗伸出一个老光头看着他:“喂!这里不给停车的。”
    周鸣初回身,房东梁伯下了车打量他,没什么印象:“你哪间房的?”
    “忘了。”周鸣初确实不记得房号。
    “下次不要停这里。”梁伯拧着眼皮看他:“这是我私人车位来的,给你停了,我停哪里?”
    老一辈的本地人声粗气盛,周鸣初不想多说,他回到主驾,发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那扇装着防盗窗的阳台,还是踩动油门,驶离这一片。
    听进楼下车子开动的声音,文禾脑袋闷在被子里,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伸出脑袋又闭了会眼,勾着床尾的睡裙重新穿上,内裤抓在手里,起床先到阳台看了看楼下,再走去洗手间。
    人还有些回不过劲的酸和软,淋浴头的热水从肩膀洒到脚背,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没什么明显痕迹,但洗完澡去刷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却有种冲动之后的陌生感。
    整栋楼都很安静,除了留广过年的,估计她是回来的第一个。
    洗完看到刘莹发的信息,说同学们没看见她都很失落,约着下回再见,让她一定不能再放鸽子。
    文禾看着群里那几个名字,其实都没多大印象,或者说这些人在群里的样子跟她记忆里不太一样。她去冰箱找出昨晚的糖水,自己坐在客厅一口又一口地喝,太阳从墙上反射到穿衣镜,镜子里照着一个恍惚的她,和昨天纠缠中被甩到地上的围巾。
    文禾过去捡,忽然想起来,这是杨宇送的。
    后面一周都在等手恢复,元宵前章茹打来电话,文禾在出租房闷得无聊,约了一起打羽毛球。
    也不是多喜欢这项运动,只是有不止一位客户喜欢,所以她特意找过陪练,有这么久没打,怕手生。
    到羽球馆时意外碰到姜姜,之前销售二部的同事。
    章茹问姜姜现在在哪工作,姜姜说起就气得不行:“我从e康离职以后回老家玩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找的工作,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人家公司打电话做背调,王东尼个崽种故意叫人说我坏话,搞得我offer丢了!”
    章茹惊呆,马上跟她一起大骂王东尼。
    文禾之前只知道王东尼嘴巴手脚不太干净,没想到他还会搞这种针对,不由再次庆幸自己没去二部。
    姜姜也说一部好:“文禾你去一部是对的,起码周总不像王东尼,又贱又色。”
    章茹在旁边贴双眼皮贴,忽然问:“周总好像整天不开心的,他是不是性冷淡?”
    文禾脸一红,姜姜直接笑喷了:“不知道,可能吧?”她在e康也待了两年多,确实没听过周鸣初有什么花料:“反正周总不跟公司女的乱搞,但是跟代理商就不知道了……”她脸上出现促狭的笑,和章茹对视那一眼,居然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文禾看出来了,她想问,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怪得很,为什么要问,什么立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不禁茫然。
    见她发呆,姜姜过来搂住:“听说你跟胡芳不对付啊?”
    文禾摇摇头:“也没有不对付,就是,可能眼缘对不上。”
    姜姜了然:“胡芳是精明能干,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加油签单,以后业绩超过她,她屁都不敢放。”
    这一点,文禾已经很清楚。
    在销售,业绩就是底气,没有业绩,你永远是个面目模糊的,随时会被淘汰的边缘人。
    只是她对自己手的恢复情况太乐观,因为真正上场打球的时候,才挥了几下,手就开始刺疼。
    得知她扭到过手,章茹直接收拍子:“不打了,够钟hi-tea!”
    两人离开球馆,章茹车上歌放来放去全跟北京有关,一时“我在这里欢笑,也在这里哭泣”,一时这位爷那位爷……
    这歌里儿化音太多,她一开始乐颠颠跟着唱,后来大栅栏三个字念了又念,嘀咕一句什么破歌,转手切了粤语歌:“[1]油尖旺金毛玲,看尽世间事~”舌头才终于捋顺。
    唱一半,忽然想起叮嘱文禾:“姜姜的事你听到了吧?销售的人太喜欢搞搞震了,你还是好好跟周鸣初相处,尽量别得罪他。”
    文禾微微回神,投去一个疑问的视线。
    章茹想起叶印阳,觉得他和周鸣初之间是有共性的,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平和,一个是看起来特别厌世,某种程度上都能算是无欲无求的外表,但她已经亲身验证叶印阳不是吃斋的,至于周鸣初……
    “知人口面不知心,别看他表面正经,谁知道是不是另一个王东尼?”章茹一本正经地说:“反正男人没有不好色的,除非不行。”
    文禾神色微顿,半晌点点头:“好,我小心。”
    广州到处都是柠檬茶店,那天把饮料拿到手,文禾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发完,又还是删掉了。
    一直到假期结束,周鸣初也没半点消息。
    e康复工算晚的,复工当天同事们都在相互拜晚年,也在到处逗利是。
    广东这边也有已婚同事派利是的,一封里面五块十块凑个气氛。文禾毕竟是从前台过来的,习惯逢人就笑,也逗了一堆长长短短各式各样的红包,掂一掂,收获颇丰。
    回到销售,张尔珍也递给她一封红包:“今年多开点单。”
    “谢谢珍姐。”文禾接过来,又听张尔珍问:“你之前说的那个客户,怎么样了?”
    文禾说:“还在跟进。”
    张尔珍笑笑,跟她解释那会儿的事:“不好意思,过年家里比较忙,手机经常被小孩子拿去玩游戏,总是收不到消息。”
    “没事的。”文禾也笑了笑,晶晶从另一边跑过来:“快去找周总要红包,大红包!”
    她声音不低,在场的销售都听到了。周鸣初已经进自己办公室,有胆子大的直接跟进去,连二部都有人厚着脸皮钻进去,嘻嘻哈哈说一声周总恭喜发财,然后一脸惊喜地抱着个红包出来。
    文禾正想去个洗手间什么的,潇潇过来问:“你拿了没?”
    “没……”
    “傻不傻,你们周总的红包还不拿?光明正大去啊!”潇潇挽着她,朝她眨眼:“咱俩一起,我跟你组队,沾你们的光。”
    谁沾谁的光呢,进了周鸣初办公室,文禾表现得木头木脑,还是潇潇冲在前面说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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