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悦倒也没怕,转头就在程景林面前哭了一番,隔天就搬进了西区马连巷。
    屋子是程景林兄弟家的,也是一进的院子,前年刚大修过,看着比先前赵爱媛亲戚家的还要好。
    许星悦虽然只住到八月,可程景林却舍不得她将就,前后跑了几趟百货,里里外外填了好些东西,让好友戏成是提前体验当一家之主。
    其实要说程景林对许星悦爱得刻骨,倒也不见得。
    一开始是为色所惑,再后来是为水乡女子的温柔多情倾倒。
    可程景林这样的大院子弟,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子,更何况他自幼不缺女人缘,懂事起屁|股后面就跟了一串小姑娘,什么样的姑娘没见多识过,不过是一时新鲜,要是没后面的波折,用不了多久也就是过眼云烟。
    许星悦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故意露出破绽让调查自己的宋永芳不喜,再不动声色挑拨起程景林,让他顶在前头冲锋,自己则只需要维持无辜可怜的形象,自然而然就成了宋永芳的眼中钉。
    宋永芳也没让她失望,一次次反对只会激起儿子的反骨,成了她跟程景林爱情的试金石。
    只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程景林没有如她期望那般,不管不顾与她私奔到自由的海外,而是天真的想要安抚好两边。
    爱情哪有海枯石烂。
    它可经不起时间,距离。
    可她一时间又找不到破局之法,只能慢慢煎熬,又因忌惮孟书婉,做了一些过激之事。
    好友通风报信,才让她寻到了釜底抽薪的办法。
    她清楚程景林为人大气,又有英雄情节,便先程家一步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借着‘可怜’之色,不仅博得程景林三分怜惜,更激得他要回去与父母摊牌。
    他一走,许星悦就开始掐着时间等。
    果然,不出两个小时,程景林裹挟着怒气回来了。
    她按捺住欣喜,一边用绘着芰荷的扇子替他扇风,一边试探他的心意。
    “怎么了?是你爸妈不同意吗?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你爸妈会介意很正常。我没了爹妈,羡慕你们这些还能有爹妈管教的人,你要是因为这事跟他们置气,也别说要娶我了,咱们就此算了。”
    她说着话,手里的扇子向自己压来,半遮着脸,神情戚戚。
    程景林听的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姑娘,自己爹妈居然都反对,亏他以前还觉得只是宋女士固执古板,没想到父亲那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想要他去娶那个孟书婉!
    一时间他替自己不值更替许星悦委屈,便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倾吐出来。
    当许星悦听见程父要让程景林娶孟书婉时,捏在扇骨上的手指都泛了白。
    果然,她的直觉是准确的,那个孟书婉确实是程家看中的儿媳妇。
    与她那纯洁的外表不同,许星悦自小就是利己主义者,当初为了躲过下乡,她便在追求者里选了一位结婚。一开始夫妻俩也是过了几天蜜里调油日子,只是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而她那时年纪小又自傲,不懂得低头,不过半月俩人就吵得不可开交,好在一场大火来得凑巧,她摆脱了婚姻重回单身。
    也是这场婚姻让许星悦醒悟,只单靠颜色是无法真的驾驭男人。
    男人好色且多情,今日喜欢你的容貌,明日就能喜欢她人。
    所以才会在遇见与自己风格相似的孟书婉时那般戒备。
    她怕孟书婉取代自己。
    程景林察觉到恋人的沉默,登时握住了她的小手,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已经与家里决裂了,逼我娶孟书婉是想都别想,我就要娶你,他们不同意随便,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也不考那个高考了,等到了八月,我跟你一起出国,以后再也不回来!”
    他说得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可许星悦却没任由情绪支配点头答应。
    他户口本都没,怎么领证?
    出国需要办一堆手续,他父亲一句话,就能给他按死在那。
    当然他肯定会说跑到南边,偷去港城,那样更加轰轰烈烈,可激|情过去后,他肯定会后悔,一旦后悔,他就会埋怨让自己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她。
    许星悦想得太透彻了。
    所以她用冰凉的手指缠住他,低声哄:“别生气,孟书婉遭遇那样的事情,你父亲心疼她才会想要帮她解困,你既然明确表达了不同意,以孟书婉的脾气应该不会再想嫁给你。你准备了这么久,眼瞅着要上考场了,可不能因为赌气说不考就不考了。我还记得你当时跟我说要参加高考时的样子,那么意气风发,我一直觉得那会是我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其实程景林也是一时口快说的赌气话,他不是小孩,清楚没有介绍信没有手续,要想出国,只有偷渡一条路可选,可偷渡了那就意味着名不正言不顺,异国他乡生存都成问题,又怎么能完成自己的承诺。
    所以当许星悦劝说他时,他只是略表达了对父亲和孟书婉的不满后,就答应继续参加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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