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
    让他两?三局无妨,贺令昭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今晚一直赢,这怎么可能!
    “二公子,小人胆小,您别吓我啊。”赵掌柜打着哈哈,试图用玩笑化解。
    “赵掌柜若不信,那就试试看呗。”说着,贺令昭吩咐,“开。”
    管事?下意识看赵掌柜。
    虽然贺令昭说的一脸风轻云淡,但赵掌柜却敏锐嗅到了危险。贺令昭行事?张扬不羁是出了名的,且他素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若这局他输了,他真的会砸了他的赌坊。
    一开始,赵掌柜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向负责摇骰子的管事?使了个眼色,想着让贺令昭再玩几局之后,待他玩高兴了就好言好语将这尊煞神送走。
    但今晚无论他怎么说,贺令昭却是巍然不动,只淡淡道:“再来。”
    来到最后,看着贺令昭面前小山似的银堆,赵掌柜的心都在滴血。这都是他的血汗钱啊,现在全?到了贺令昭那里,贺令昭他明明不缺银子啊!!!
    开骰蛊之前,管事?又看向赵掌柜,等着他的吩咐。
    这下赵掌柜算是看出来了,贺令昭今晚是不打算走了。所?以他没?让管事?开骰蛊,而是努力硬气了一回?:“二公子,赌坊有赢有输才?是常态,您这一味的想要赢,是不是太?不讲规矩了些?”
    “哟,赵掌柜还知道规矩呢?”贺令昭语气嘲讽。
    看着贺令昭面前那堆小银山,赵掌柜的双瞳都快喷火了,眼下见贺令昭这般明晃晃的讽刺话,赵掌柜顿时忍不住了:“二公子,您这般以权势压人,当谏官是摆设吗?”
    “赵掌柜觉得,我像是怕那帮只会骂人的文官?!”他要怕那帮谏官,盛京第一纨绔的头衔早就换人了。
    不过赢钱赢了一晚上,他早就赢累了,此刻见赵掌柜撕破脸了,贺令昭也懒得再兜圈子:“赵掌柜同我谈规矩,那我倒想问赵掌柜一句,不知你口中的规矩,是指你赌坊的人出老千,还是指你赌坊的人设局玩仙人跳?”
    贺令昭这话一出,赵掌柜脸颊上的肥肉顿时颤了颤。
    “二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赵掌柜顿时没?了先前的硬气,这会儿只剩强撑了。
    “我有没?有乱说,赵掌柜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么?”贺令昭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他。
    雅间里静谧无声,但楼下的下注嘈杂声却如潮水般涌上来。
    赌坊开门?做生意,图的就是利,他们?赌桌上负责摇骰子的伙计手上,都有一门?独特的手艺。不过这门?手艺只面对一楼和?二楼的客人,三楼的贵客都是有身份的,若非必要赌坊并不想开罪他们?。
    “二公子,小人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对您出过老千,也没?跟您设局玩仙人跳。您这般金贵的人,借小人一个胆,小人也不敢啊!”赵掌柜连连解释,瞧那架势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贺令昭自?是知道他不敢故意让他输,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敲打赵掌柜罢了。如今见他老实了,贺令昭才?说出来意:“孟秉文是你们?赌场的常客?”
    “谁?”赵掌柜手下有一堆管事?,他平日只负责接待三楼的贵客,一二楼都是由手下掌柜接待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孟秉文的事?。
    不过贺令昭既问了,赵掌柜当即便让人去找一楼的管事?了。
    没?一会儿,一个管事?便来贺令昭面前回?话:“回?二公子的话,孟秉文确实是我们?赌坊的常客,他是三个月前,才?从从一楼升到二楼的。”
    汇通赌坊虽然明面上一楼是散客,二楼是常客,实则一楼的人想上二楼,除了来赌坊的次数多之外,赌坊还会看这人身上能不能捞到钱,毕竟一楼和?二楼押注不同。
    能在赌坊做事?的人,个个都十分激灵,那管事?答完,就又将一张纸呈上来。
    安平接过交给贺令昭。
    贺令昭翻开看了看,纸上记的是孟秉文去年到今年,欠过的银两?数目和?次数。
    “这些已经还清了?是谁还的?”贺令昭问。
    “这上面已经还清了,有的是孟秉文自?己还的,有的是孟秉文母亲还的,还有的是孟秉文妹妹还的。”
    贺令昭扫了一一眼,将那张纸叠起来揣进腰间,赵掌柜张了张嘴想说这不合规矩,但对上贺令昭的眼神时,他顿时又败下阵来。罢了,拿就拿了吧,只要这尊煞神能快些走。
    但贺令昭不走,贺令昭继续稳如泰山坐着:“孟秉文在一楼欠的银子还清了,那二楼的呢?”
    二楼又是一位新的管事?。
    那管事?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看就知是个蛇鼠之辈,他谄媚笑着上前,将一张欠条递给贺令昭:“二公子,您过目,这是孟秉文刚欠的五百两?欠条。”
    贺令昭扫了欠条一眼,下方落款处,确实写的是孟秉文。
    孟秉文这个赌徒人长得怎么样贺令昭不知道,但他这个字写的倒是挺好,可惜却是个不干人事?的混账东西。
    赵掌柜生怕贺令昭看完又将这张欠条也揣进自?己腰间了,忙道:“二公子,这五百两?还未回?账,这欠条您万万不能带走。”
    贺令昭也没?想要这欠条,他随手将欠条递给赵掌柜,然后继续问:“孟秉文的赌债是你带人去要的?”
    负责二楼的那个管事?立刻点头。
    他在赌坊这种地方,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了,贺令昭提到孟秉文时,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管事?便知道,贺令昭不是来保孟秉文的。
    结果?没?想到,下一刻,他就直接挨了一记窝心脚。
    贺令昭会武功,他这一脚又用了六成力,那管事?当即便踹的倒在门?边,脑袋哐当一声撞在门?上,赵掌柜顿
    时吓的脸都白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动起手……哦,不,动起脚来了。
    贺令昭一脸厌恶吩咐:“安平,撬开他的嘴,让他吐出点有用的。”
    安平应了声,像拎着小鸡崽子一样,揪着那管事?的衣领将人拎出去了。
    赵掌柜额头不停冒汗,正要说话时,就见贺令昭转头看过来。赵掌柜生怕贺令昭也会自?己动手,下意识就想张嘴叫赌坊的护卫。
    但旋即,赵掌柜看了看自?己和?贺令昭之间的距离,虽然贺令昭腿长,但这么远的距离,贺令昭也踹不过来。而且自?己好歹是汇通赌坊的掌柜,贺令昭应当不至于连他也打。所?以赵掌柜便暂时打消了叫护卫的念头,只站在门?口,随时防备着贺令昭出手。
    贺令昭却没?再动手,他抚平了袍摆的褶皱,这才?看向赵掌柜。语气里三分散漫,七分警告:“赵掌柜,你这人也忒不厚道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孟秉文在你这里欠了赌债,你不去找他这个正主?要,却纵容底下人去欺负一个弱女子,还砸了人家?的铺子,是什么意思?”
    贺令昭这话一出,赵掌柜顿时明白,这才?是贺令昭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合着是来为孟秉文妹妹出头的。
    赵掌柜忙不迭连连赔罪,然后又再三保证,以后他会严令底下的人,不准他们?再去找孟惜墨的麻烦之后,贺令昭这才?暂且放过他。
    很?快,安平就进来了,他将从管事?口中翘出来的话,原话告诉了贺令昭。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贺令昭便没?再赌坊逗留,直接让安平和?康乐将那赢来的银堆装好之后,然后拍了拍赵掌柜的肩膀,露出了今晚他进赌坊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赵掌柜,回?见啊!”
    赵掌柜笑的比哭还难看。别回?见了,他这辈子他都不想在他的赌坊里再看见贺令昭了。银子!他的血汗银子啊!!!
    满载而归的贺令昭回?到侯府时,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
    府里灯影憧憧,贺令昭带着安平和?康乐一路疾行回?到院子。院里静悄悄的,主?屋亮着灯,有一抹纤秾得衷的身影映在窗上。
    贺令昭唇角顿时挑起一抹笑意:“给我。”
    安平忙将包袱递上去。贺令昭拎着包袱,三步两?步上了台阶,继而推开门?进去。
    沈知韫正坐在榻上看书,听见动静抬眸时,贺令昭已经进来了。
    沈知蕴还没?来得及开口,贺令昭已将手中的包袱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了,然后示意沈知蕴打开。
    “什么?”沈知韫问。
    贺令昭故意卖了个关子:“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沈知韫将包袱打开,然后就被一堆小银山晃到了眼睛。
    沈知韫:“!!!”
    贺令昭到底是去办事?了,还是去赌钱去了?!
    第二十八章
    诚如沈知韫所料, 这次的事情确实不是巧合。
    贺令昭从汇通赌坊二楼管事的口中得知,孟秉文欠下的那五百两?,后面确实有一位推手。
    孟惜墨头脑灵活,擅于经商, 茶巷里的茶坊就属她的生意最好, 有人早就眼红了。但孟惜墨出身于市井, 对同行之间明争暗斗,使?下三滥手段的事,早就应付自如了。
    对方没从孟惜墨这里讨到好, 得知孟惜墨有位好赌的哥哥,便转而从孟秉文这里着手。
    “对方找到汇通赌坊二楼的管事, 同赌坊管事串通设局,并允诺事成之后,再返两?成的好处给他。”说着,贺令昭将一张纸递给沈知韫, “这是赌坊管事的证词,你们或许能用得上。”
    沈知韫接过证词,垂眸看了一遍。
    茶坊一直都是孟惜墨在经营,这些同行之间的构陷,孟惜墨从未同沈知韫说过, 所以?沈知韫并不知道这些事。不过这管事证词中所说的这间茗香阁, 沈知韫依稀有印象,他们的掌柜似乎是个矮个子的中年男子。
    如今既拿到了证词,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沈知韫收好证词, 同贺令昭道谢:“这次的事, 多谢你了。”
    “嗐,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上次你不是也帮了我?一回嘛, 这次就当扯平了。”
    贺令昭知道沈知韫不愿意欠人情,他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的茶坊不是被砸了么?这些银子,是汇通赌坊掌柜给你们的赔礼。”
    沈知韫:“……”
    这堆小银山都够买下两?个茶坊了,汇通赌坊就算是日进?斗金,他们的的掌柜也不可能这么大方。
    沈知韫知道,贺令昭有心想帮衬她们,但她拒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银子我?不能收。”孟惜墨也不可能会要的。
    “这些银子真是汇通赌坊掌柜赔礼的银子。”贺令昭急急解释。
    沈知韫瞥了那银子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贺令昭身上:“我?信,只是这银子应当是汇通赌坊掌柜给你的赔礼吧?”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明显的揶揄。
    贺令昭:“……”
    她猜的真准了。
    “那咱们现在是夫妻,给我?的就是给你的,你就不要客气了。”贺令昭大方的将小银山往沈知韫面前推了推。
    但沈知韫还是拒绝了。
    贺令昭顿时不高兴了:“沈知韫,你非要跟我?算这么清么?”
    “算清点对你我?都好的。”
    贺令昭正要反驳,沈知韫却抬袖掩唇,轻轻打了哈欠:“不早了,睡吧。”
    灯盏一熄,房中顿时陷入了沉寂。
    贺令昭仰面躺在榻上,心里却还在想,先前沈知韫的那句‘算清点对你我?都好的’。当时沈知韫坐在灯盏下,一张芙蓉面柔和白皙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眉眼里的疏离却也显而易见。
    不知怎么的,那一瞬,贺令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蜇了一下,不疼但却有点难受。
    这种感觉贺令昭很陌生。他下意识翻了个身,面朝床的方向看过去。
    隔着层层的床幔,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贺令昭就那样盯着床的方向,直到慢慢睡着。
    第二日,沈知韫便去见了孟惜墨,将此事同孟惜墨说了。
    孟惜墨秀眉一拧,当即泼辣骂道:“他们茗香阁不如我?们生意好,他们自己不反思问?题,竟然?还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来对付我?,他们真当我?孟惜墨是泥捏的不成!阿韫,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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