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尔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捂在掌心,说了一句让裴子晏猝不及防的话,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离开我,老师。他说得平缓,却又不容置疑。
    裴子晏愣了一瞬,这话里隐藏的东西好像过于厚重,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又没有那么迟钝,很快就意识到了塞维尔话中层层叠叠的隐喻。
    就像之前他随口问了塞维尔在酒里的下药的事情,他以为的和实际的有些出入,不止酒里,塞维尔瞒着他在抑制贴里下药了。
    如今的任何事情代指什么,除了他的死亡还有什么?会跟那个又有关吗?
    秒针生涩地走过六十秒,这一分钟的沉默差点让时间变慢。
    不管是什么,这些事都让塞维尔很不安,而他不希望这种不安和恐惧出现在塞维尔身上。
    裴子晏缓缓开口,你知道我在神殿里想起了什么?他决定安抚这种不安,用他的方式,我想起我义无反顾要去找你。
    他听见塞维尔的心跳似乎变快了,裴子晏轻轻地笑,注视着那双倏然望过来的眼睛,像是透过千百年的时光看向了塞维尔的心底深处,塞维尔避之不及,被他的目光扣住。
    我想找到你,带走你,但显然失败了。
    塞维尔脸色一白,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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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突袭(1)
    裴子晏的笑意渐渐褪去,这样的塞维尔让他难受得喘不上气。
    该怎样才能让他好起来?
    他绿色的眼睛浓稠又艳丽,染上了一丝隐晦的执拗,宛如深流的静水,无人能探究此刻的隐晦之下是多深的暗海,我会专门去找你,想要带走你,也让你等我。
    我是不是给了你很多生命?
    是
    我救了你?裴子晏决然发问。
    塞维尔脸色惨白:是。
    他重新笑起来,那就不要质疑我带走你的执念,我一定是不能忍受没有你才会义无反顾,一定是坚定选择了你,你不知道回忆里想到可以带你走,我有多开心。
    我说过,生死没有意义。我可以死,我也允许你痛苦,但不要心生怀疑。
    哪怕是作为德里克的时候,你也是那一生牵动我情绪最深的人,不管防备、敌意,还是疑惑,永远对你最深,因为你最特殊。
    就像现在,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也还是走到你面前,我们是注定的,塞维尔。甚至他笑得更深,你知道吗?那些日夜归来的回忆中,每一段的主角都是你,没有过别人。
    塞维尔,你对我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那一半。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裴子晏抽出被塞维尔握住的手,扯着衣领让塞维尔弯下身,他踮起脚,轻轻地去吻愕然的塞维尔,吻落在额头,像是要封印那脑髓中漫天的纠缠与苦痛。
    对于一个痛苦的人来说,拥有漫长遥远的时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因为他的痛苦将永无止境,像是从悬崖跌落却永不落地,不安的缠结反复纠裹,失重的情绪难以消减,他永远无法稳妥地安放自己的灵魂。
    但此刻,塞维尔的坠落停止,赐予他坠落的人从深渊返回,重新赐予他生。
    塞维尔将裴子晏紧紧撕扯进怀里,像是要将两个人的骨血狠决地杂糅在一起,合二为一,他的嗓音压抑而颤抖,老师。
    老师他的双眼望向丛林深处,绿色的草木在他眼前有一瞬的模糊,随后又清晰,他既难过又开心,茫然又执拗。
    嗯,我在。裴子晏回抱着他,应着他,他有察觉脖颈间的凉意,却没再说话,只是等着塞维尔慢慢恢复。
    不要离开,老师,不要离开,不管发生什么。塞维尔在他耳边低语,原谅我,好吗?
    裴子晏抚摸他的脊背,答应道:好,没问题,我赦免你。
    他说得很温柔,也感觉到塞维尔在他的赦免中渐渐放松。
    他们在树林中耽搁了一段时间又继续前进,司焰已经识相地走得没影了,但一路留下了记号,两人便跟着记号往前走,随着逐渐深入,四周的草木逐渐减少,两人都察觉都这是上山的路。
    我可能知道在哪了。裴子晏说,我之前感觉到这附近有座死火山,火山口形成了火山湖,那个村落应该靠近火山湖,可能在山腰。
    到了。塞维尔出声。裴子晏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一片草木搭的矮房,司焰正等在路口。
    三人聚头,便继续往村落内部走。
    这村落比神殿外更加的荒芜、破败。
    房屋是最原始的木屋和草棚,此刻已经被潮湿的水汽腐蚀得朽化,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倒塌。但这村落虽然安静又破败,却又确透着一丝古怪的洁净,就像刚才的神殿一样,没有灰尘,也没有虫鸟的鸣叫。
    一路上,他们能感觉到有人在屋内窥探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司焰随便挑了间草棚,哗啦一声撩开帘子,吓得里面的人叫起来。裴子晏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带着斗篷的小孩,斗篷将小孩遮得掩饰,看不见脸也分不出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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